作者:赵今
来人背后是十多个黑西装男人,数量与房内的男人们相当,他们统一持枪,鱼贯涌~入房内,使原本不宽敞的房间被挤得水泄不通。
武元宏暗惊,那么一大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背后,不晓得站了多久,他竟没有察觉,更令他吃惊的是,要打中他背后侏儒身型的武泉波,又不伤及他,子弹必须从几具身体间的空隙中穿过,才能洞穿武泉波的手,进而射中另一人的腿。
好可怕的枪法!
武元宏惊叹来人的枪法,那厢中弹的二人已经鬼哭狼嚎上了。
真实的中弹不是影视剧表现出的轻松无事,子弹贯穿人体,会在另一侧造成一个开放性的创口,那种痛苦没有亲身体验过是无法得知的。
武元宏曾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他一点不意外武泉波两人的反应,战场上中弹受伤的人,哪里有那么英勇,抬去后方野~战医院动手术,很少有人不哭爹叫娘。
真正令武元宏惊栗的是武泉波的枪伤,射中他的子弹不知经过什么特别处理,竟然使贯穿面的伤口呈花状散开,像朵撕开的血喇叭花,按照武元宏的经验判断,武泉波的右手和另一人的左腿算是废了。
如果不及时治疗,以他们流~血的速度,恐怕要把命搭上。
武家三兄弟,武元宏是老幺,前头的大哥武元生和二哥武元展全部牺牲在对越自卫反击战场,而他被弹片击中下腹鼠蹊部,落下无法生育的毛病。
武泉波是二哥武元展的遗腹子,老武家的独苗,他要是死了,老武家等于断子绝孙,武元宏下了阴曹地府没脸交代。
哪里坐视不管呢……
武元宏见风使舵,脸转得快,他打哈哈,“兄弟好枪法,是哪路的财神?”
“财神”是锦城黑道的黑话,问的是来人的身份。
俞殷尚将银色手~枪交给旁边的保~镖,随即,有人递上冒热气的手巾,俞殷尚拿起手巾,捂了捂手,然后,随意一扔,方才说道:“先把你的医生叫过来,处理一下他们的伤势,等会要是死了,我不负责。”
表面是救护武泉波等人,实际上是不屑回答。
好大的排场……
武元宏脸发僵,可是,人手里有枪,一人一支枪,今个再不给面子,他也得咽下去,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打电话叫来自家的医生,旁边懂刀枪伤的人则快速为中弹的二人急救,延缓血流的速度。
形势比人强,老大武哥都如此了,那些人哪里还敢拿住晚晴段乔不放,统统放开。
晚晴一朝得自~由便扑到段乔身上,细瘦的胳膊紧紧搂住他,撕心悲泣,“乔乔,你还好吗?是不是很痛?等医生来,我让他帮你把手指接回去。”
这是晚晴最真实的情感反应。
纵然她再恨他对姐姐如何,但他没有对不起她,在刚才那种危难时刻,他始终护着她,亲眼见他受苦,她怎么能不心疼,她的心不是铁石啊。
她好痛啊。
“晚晴,晚晴,晚晴……”,段乔无力地靠在晚晴怀里,血肉模糊的右颊朝上,他喃喃叫着晚晴的名字,打着血颤的声音,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连说好几遍,“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
这对恋人相拥的诡异唯美姿势,看得人惊心动魄,目不转睛,像地狱里交缠的两枝业火红莲。
突然,一管银枪出现在晚晴眼前,长长的枪口抵住了段乔的头顶,顿时,段乔僵了,晚晴止了哭声,她呆呆望着斜前方凝立肃杀的俞殷尚。
是真的肃杀,锐眼杀机直露,俊容沉稳冷峻,气势锋利如刃。
见晚晴看来,枪往前抵了抵,枪口戳中段乔僵硬的头颅,俞殷尚淡声说道:“分开,否则,他少的不止是手指。”
晚晴不放手,直视俞殷尚,眼珠儿在眼眶里打转,“他手指被人切断了,脸被人划烂了,很可怜。”满是泪水的湿凉脸颊,似小猫般轻蹭段乔的发顶,蹭开那管银枪,她枕着脸,斜望俞殷尚,柔声重复一次,“很可怜,殷尚,他很可怜。”
他们俩独特的交流方式,只有他们俩人明白……
锐眸暗了暗,俞殷尚收回长管银枪,“我要做什么?”
食指尖尖,指向花衬衫独眼老庆,当即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在地方。
菱唇轻启,晚晴一瞬不瞬看着老庆,脸上有种类似孩子的纯真直白神情,“手指是他砍的,要他还回来。”
俞殷尚看一眼紧随身边的黑衣保~镖,立刻,那人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朝老庆走去。
老庆只来得及叫出一声,“不……”
刀起刀落,手指分离,利落非常。
“啊”字未完,老庆被胶布封了嘴,呜呜声不断。
武元宏额汗不断,他上前一步,挡在武泉波身前,紧张使得他磨砂石般的声音更加难听,“这位财神,咱们凡事好商量,那小子偷了我的钱,我追债是天经地义,不过,既然今天咱们大家有缘分,我可以既往不咎,那点钱,我不要了。”
俞殷尚看向晚晴,“怎么样?”
晚晴轻轻摇头,“不行。”
武元宏大声说:“冤家宜解不宜结,青山绿水总有相逢之日,今天高抬贵手,他日未必不能相报,何必步步紧逼呢?”
俞殷尚大手放在晚晴发顶,一遍遍抚摸,像主人给猫猫顺毛,金属质地的清冷之音犹如冰柱相击,“这样吧,我讲一件事实,你和段乔知道以后,怎么选择,是段乔的事情。”说着,大掌按住晚晴的头,俞殷尚低头说:“脸,是他的脸,用不着你给他做决定。”
说话间,他身边已经有人将携带的资料递给武元宏。
也许,他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把这个也带来了,晚晴如此想道。
武元宏漫不经心地接过资料,倒要看看对面这个人耍什么花招,谁知,视线下移,第一页第一行的字就让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那人清淡的冷音传入他耳中,竟似天际飘来的,“段乔是武元生的儿子,你的侄子,和武泉波是堂兄弟。你如果不相信,可以看第二页,上面是你们的DNA对比。武元生是C军的侦察兵,他和侦察连的战士们接受特别任务,深入越南境内,但不幸的是,他们中途被越军发现,受到疯狂阻击,他的战友全部阵亡,他自己也身负重伤,是越法混血的阮月莲将他救了。阮月莲和武元生分别的时候,武元生把他的护身项链给了阮月莲。那个护身项链,你应该不陌生,是你们的母亲从庙里求来,保佑你们三兄弟平安,每人一个。其他的,不用我多说了,资料上面有,大部分你知道。”
闻言,晚晴差点惊叫,那条项链,她也知道。
段乔认识她的第一年,他十四岁生日时,送给了她,其后,一直挂在她的脖子上,只不过发生了姐姐被强~暴的事情,她恨段乔,故而将项链解了,扔在书包里。
想不到,一条项链居然有这样的来龙去脉。
晚晴忍不住瞪着俞殷尚,这个坏人一定是翻过了她的书包。
笑,他还笑,他竟有脸笑得出来!
俞殷尚的笑意很淡很淡,淡到不可捉摸,仅仅是嘴唇略有弧度,但晚晴就是看得出来他在笑。
“放开他,让他自己做决定。”俞殷尚一指弹晚晴脑门,提醒她。
她已经抱那小子够久了,该说的,他说了;该做的,他做了,她要是再不离开,他不保证自己不给他一枪。
“你是不是已经跟他了?”蓦地,晚晴怀里传来段乔的低声询问。
“乔乔,对不起。”晚晴间接承认。
腰间突地一紧,好像要折断她似,继而,晚晴耳际飘来极低的涩声,“咱们各奔各的前程,但你记住,你终究是我的。”
语罢,那股仿佛折断小~腰的力量便撤了,晚晴被狠狠推开,少年阴厉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别人用过的女人,送给我,我都不要。”
俞殷尚接住了晚晴,大手一捞,将她带入怀中。
武元宏见状,喝叱己方人马,“愣着干嘛,还不把乔少扶起来!”
事情急转直下,之前是欲杀之后快的贼,这会就变成了乔少,他们没少揍他,真他~妈晦气啊!
众人屁滚尿流,纷纷讨好谄媚,有抢着捡断指的,有抢着扶人的,个个生怕自己表态晚了,会被段乔记恨,立马众星拱月站了一圈。
断指的老庆傻眼,若不是身边弟兄架着他,他已经软地上去了。
一团混乱时,武元宏的医生带着助手赶到了。
医生一看这场面,下意识首选武泉波治疗。
“等等。”武元宏叫住他。
“武哥,您说。”
“先把乔少的手指缝上。”武元宏指着段乔说,然后吩咐医生的助手,“你过去帮泉少暂时处理一下。”
呃……
乔少……
段乔这小子啥时候成乔少了?
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医生按捺住疑团,马上命助手打开医疗器械盒,为段乔缝合断指。
“阿乔,”武元宏说和,“你和阿泉是两兄弟,这兄弟一心,其利断金,现在阿泉的一只手算是废了,你给叔叔个面子吧。”
段乔略瞥一眼武泉波那边,他躺在床上,医生的助手正帮他止血,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守在一旁,失血令武泉波面色惨白,活脱脱一只从棺材里跳出来的小鬼。
段乔望来,武泉波亦是望去,两人视线在空中一碰,便各自弹开。
段乔心里有数,晚晴喊的那句未完的话,被武泉波打断,甚至说她“多嘴”,要拿针缝她的嘴,想必武泉波早就知道他和武元宏是亲人,他却不把他当亲人,欲置之死地而后快,恐怕是担心武元宏培养他这个正常人。
也是,假如不是武元宏没得选择,他怎么会一力扶植武泉波呢,道上混的都是狠角色,即便武泉波再耍狠,也有限,他很容易受人挟制。
选择决绝到底,让武元宏不快不说,还失掉人心,让他们转而投向武泉波,间接坐大他的势力。
选择和解,则可以安然分享利益,收拢自己的势力,有人马和武元宏的器重在手,暗地里慢慢收拾武泉波,等得到大权,他想怎么整治武泉波,那还不像耍猴似的么。
显然,和解的利益大于决绝。
段乔垂眸,视线落在被包扎的手指上,“阿泉是我兄弟,我不会和他计较。”
顿时,武元宏大感欣慰,“阿乔,你好样的。”
医生处理好段乔的伤,马不停蹄料理武泉波,他给武泉波打了一剂吗~啡麻~醉。为他动手术,助手去处理另一个人腿上的枪伤。
情势既稳,武元宏对来人的身份更是好奇了,今天捅了马蜂窝,他认栽,谁让武泉波差点破了他女人的相,但是,栽在哪里,他要弄清楚,否则,这糊里糊涂地传出去,不得笑掉人大牙。
武元宏问俞殷尚,“今天是不打不相识,等会摆个酒,大家叙一叙,兄弟是哪路的财神,也好称呼呐。”
俞殷尚仿佛没有听见武元宏说话,他抱紧怀中轻得没几两肉的小猫,眼角余光扫也未扫他一眼,如风一般,像来时那么突然,转身离去。
俞殷尚率先走,跟他来的这群黑衣保~镖自然也撤了,他们秩序井然,像训练有素的士兵。
武元宏心思一动,扯住走在最后的一个保~镖,低声问:“你们老板到底是谁?”
“俞六公子。”黑衣保~镖只说了四个字,便抽身离开。
武元宏完全呆了,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预料到的答案,更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能见到俞六公子,还和他交了手,嗯,算不得交手,是被他制伏。
他喃喃自语,“居然是俞六公子……”
来者是俞六公子。
不冤,他不冤……
“武哥,俞六公子谁啊?这么拽!”一愣头青问出众人的心里话。
武元宏一巴掌扇愣头青后脑,扇得他捣蒜似的,武元宏训斥,“不是谁,锦城最大的财神见了他,都得避三分,以后你们再见了他,记得避开,实在避不开的,都恭敬些。”
锦城最大的财神,是道上最大的霸主,他见了俞六公子都得避三分,遑论其他人。
众人寒噤,再不敢多话。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有妹子发信问我定制印刷的事情,她确定要买清夏的纸书,定制印刷要满十个人才送印刷厂印制,所以,我在这儿问一问,还有米有其他九个妹子,和她一同搭伙买清夏纸书咩?目前确定有三个人要购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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