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梧桐私语
没记错,他们是下午差十分三点到的家,现在晚七点整时候,刚刚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的厉少校在半明半暗的房间里,只有紧紧搂着自己的女人,才能切实有种抓得到幸福的真实感。
事实上,他知道今天是自己过分了,看着因为自己的不知分寸在温昕身上留下的一个个印子,少校很惭愧的把下巴在她肩上蹭了两下。
失去理智时,他有借口,可当清醒回归时,他该怎么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
一个成熟大男人由于对爱缺乏安全感而发生的一时糊涂?说实话,厉铭辰真不知道等她醒了该怎么说。
想到哥哥她的包容和甜蜜,懊恼的厉铭辰又是一阵庆幸,幸好是她,幸好他还有她。
静谧的时刻最害怕的就是暴躁的电话铃,丢在地上裤子口袋里,厉少校的手机就在这时煞风景的打了进来。怀里累坏的人动动身子,趁着空档,少校身手敏捷的跳下床,完成了拿裤子、掏手机、接听等一系列动作。
电话那头,彻底火了的高汉高营长绝对想不到他这刚刚提拔的副营长除了犯了无故离队的严重军纪外,此刻竟是在距离营部一千多公里外光着身子听他训话。
屋里没开灯,厉铭辰拿着裤子挡着□,站在卧室外面语气“适中”的和高营长承认主动错误:“报告营长,今天情况特殊,没提前跟你请假就擅自跑出来,回去是体能、检讨、还是禁闭,我都没意见。”
臭小子往常犯了错,那说话口气也是冲的活像出错的是他这个营长似的,今天是活见鬼了,高汉纳罕,可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前锋营副营长厉铭辰,一小时内赶回营部,紧急军务,别怪老子没给你打预防针,迟了可不是写个检讨、关个禁闭就完了的。会军纪严肃处置。”
高营长没等厉铭辰做啥反应,干脆直接挂了电话。少校盯着空白的屏幕,愣神仅半秒钟,就火速的折回了卧室,十几秒功夫,重新戎装的厉铭辰站在窗前,看着累极熟睡的小女人,低头亲了一下。在梦里还被厉少校压着做体力活动的温昕嘟嘟嘴,低喃:“厉铭辰,我不走的。”
“我知道的。”他把掩在女人脸上的一条碎发拨开,露出脸,看着她说,“对不起。”
因为厉铭辰,温昕那天也过的确放纵了,累垮的她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不说,甚至连暖暖不在都给忘了。星期天十点,身体像被五台重卡一起压过的温昕浑身酸痛的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温昕这才脚下轻飘飘的过去开门。
刚刚收起的小失落在看到门外的左柚时,又从希望重新变成失落。
“嫂子,以为是我哥吧?嘿嘿。”左柚把温暖推进屋里,盯着温昕脖子上那几块可疑红色调笑着说:“我说怎么最近二哥走路用飘的,感情媳妇儿早就拿下了啊!这战斗力,啧啧。”
不顾温昕的尴尬,左柚一把又将拿着新玩具往屋里跑的温暖拎了回来,她半蹲着让视线与小丫头保持不大的差距,“暖暖,你姑姑以后就是我真嫂子了,所以别总姐姐姐姐的叫我,要叫小姨,好容易当个长辈,我可不想哥哥成了舅舅辈。”
“知道了!”小暖暖看看姑姑,眨眨眼,“暖暖记住了。”她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维尼熊,“那我能去玩了吗?姐姐。”
左柚绝倒,小孩子的记住了原来就是喘气,喘过这口,下口就忘了啊!
温昕的关注重点倒没放在什么称呼上,她比较介意的是……“你哥去哪了知道吗?”
刚还被温小暖小朋友闹的郁闷的左柚这一秒来了精神:“想知道?”
温昕最知道左柚这种闹法,她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就干晾着她,最后身负使命的左小姐只得挫败的认命:“得了,我算是服了你们俩了,一个个是一样的不识逗,我哥的原话是‘部队有任务,结束了来找你。’还有一句是‘对不起。’”左柚看着有点出神的温昕,歪头问,“嫂子我哥做错事了吗,他很少道歉的啊。”她是真好奇。
为什么道歉?因为用力过猛呗,站了半天,温昕身子又开始疼。
那天,还有一件温昕比较关心的事情她没问柚子——厉铭辰妈妈严美的态度。
柚子却主动说起了这件事,昨晚她带着暖暖就是在左家住的,严美貌似很喜欢暖暖,还送了她一个大娃娃,抱着说了好一会儿话。
“嫂子,你安心啦,我妈一点都不凶,是很好的人,她不会反对你和我哥的。”
那要看是和你哪个哥,温昕盯着小院里发阴的天气,心想,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厉铭辰走后大约一星期,左家没有动静,严美那里也再没来找过她,温昕依旧过着每天往返公司,家,季梅家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
只是简单的生活随着每天新闻节目里不断更新的画面变的紧张起来:今年南方秋洪爆发,C市内几条主支河流短短几天内水位就超过了警戒线,C市市区目前还算安全,除了连续几天的阴雨让个别地势低的街道有些较深的积水外,市民们的生活还算没被大影响。
这天,从公司下班回来,接了暖暖回家做好饭,温昕和哥哥打声招呼就出门去了季梅家。
孕妇这几天的情绪十分不对,就是因为担心还在堤坝上没回来的孩儿他爹刘冬,温昕想着今天早点去陪陪她。
可远远的刚走到她家楼下,温昕就被停在楼洞口那辆吓人的120救护车唬住了。
一个季梅家的邻居见了她,一把抓住温昕连着说,“温昕啊,你可来了,季梅要生了。”
生?这眼见着还有俩月呢,怎么就要生了?“大娘,怎么会这么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季梅摔了还是怎么了?”
反被温昕抓住的大娘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是,就是和季梅家刘冬一起去抗洪的一人打电话给刘冬他们单位说,昨天晚上潍河河堤危险,刘冬在抗洪的时候……被水给卷了……”
“那季梅是怎么知道的!”刘冬被洪水卷走的消息别说温昕是个正常人听了脑子都天旋地转,更别说是季梅这个身怀有孕的孕妇了。
“这……,哎呀,怪我和老头子说的时候被小孙子听去了,这小孩子……”
事到如今,温昕已经顾不得追究是谁的责任了,她甩开那邻居,直接奔着被从楼道里抬出来的季梅去了。
季梅,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事,无论刘冬是生是死,我都没法交代!
新文《无药可救》构思过半,《瘾》修稿也比较顺利,为出版而努力,求花求鼓励,严美下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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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爱的正反面(2)
所幸路上不堵,120的蓝顶灯一路蜂鸣,呼啸着就开向了医院。
路行中段,开始还有意识的季梅已经明显发懵,眼睛瞧着温昕,又好像没在瞧她。
温昕已经很多年没哭了,爸爸去世后,季梅送他们兄妹上火车时摸着她脑袋说:“心,别哭,坚强点。”
“你就狡猾吧,告诉我不哭,感情攒了这么多年的眼泪水都在攒着给你呢,季梅不带你这么骗取同情的,我才不上当呢!”温昕一手拉着季梅,一手抹了把脸上的泪。
“心率105,血压128/58,患者出现轻度昏迷。”带着蓝口罩的护士检查完仪器上的数字,探手朝下一看,“大夫,羊水破了……”
温昕虽然没生过孩子,但羊水这东西,光是电视剧里就听过不少,护士的话让她急了,“大夫,我朋友怎么样,要紧吗?”
所谓大夫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焦急到不行的家属,仍然能冷静处之的人。被问话的人没回答,只是拿出对讲机重复了两遍以下这句话:孕期不到9个月的孕妇,羊水已破,心率血压偏高,准备手术室,可能需要破腹产。
温昕就像个被世界厌弃的人一样,独自沉浸在自己充满耳鸣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甚至到了最后,连她怎么被独自丢在手术室门口等待,这个过程她都回忆不起来了。
左柚是个很靠谱的好姑娘,接到温岭电话,她直接从朋友的局那里离开,直奔着医院就过来了。离着手术室大门还有老远,她就看到了人正发愣的温昕。
“嫂子,季梅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她手搭在温昕肩上时,后者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既勉强又无力。“嗯……”
希望一切会好的吧,她的世界已经太脆弱,经不起再加诸其上的丁点悲痛。
温昕永远不会忘记有次她听到父亲和他朋友说话时提到的——妈妈就是早产自己时去世的。
手术进行到将近一小时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正出神的温昕吓了一大跳,不顾一旁还拉着她的左柚,直接冲到医生面前,“医生,他们……”
都说近乡情怯,温昕现在的情况有点异曲同工。
“大人还好,伤口缝合后送到病房了,只是孩子有点小,五斤二两,加上出生前母体似乎受到什么刺激,所以孩子还要在保温箱里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简单交代几句,医生也走了。
听了大夫的话,温昕腿一软,实实惠惠的坐到了地上:总算是没事了。
剖腹产同顺产的区别在于,剖腹产生前轻松、生后难过;而顺产至多当时难过那么几个小时,之后很快就又活蹦乱跳的了,嘴巴也是百无禁忌了。
在吃这点上,季梅就羡慕不来临床顺产了的那个小年轻。
苗苗出生后第四天,温昕提前下班来医院接阿姨的班。万博最近几个项目忙的是人仰马翻,身为领导之一的温昕实在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请假全天的照顾季梅。季梅刚生时,左柚是难得的聪明和懂事,没和温昕打招呼就把刘姨领来了。只观察了半天,这位老阿姨的细心和周到算是彻底让温昕放了心,也是这样,她才能把精力稍稍匀出来些到工作上,不然万刚真不会给她发工资了。
来医院前,温昕特意回了次家。哥哥很细心的给季梅炖了盅鸡汤让她带来给季梅,刚去婴儿室看了苗苗的温昕本来很高兴的想把孩子的情况告诉季梅,可没想到,一进门就见到了手足无措的刘阿姨和哭的已经近乎抽搐的季梅。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温昕紧走几步,把汤递给刘阿姨,自己则走到季梅床前,还没等她坐下,季梅直接就扑到了自己怀里。
“刘、刘冬,他们单位来人了……”
Better late than never。这句老版初中英语教科书中的一句话“迟到总比不到好”,反过来用在这个时候却是刚刚好。消息不来反而好过消息来到。
就像是季梅生下苗苗后几天内都没哭,就是为了存着最后的念想。
与其面对真相的残酷,季梅宁愿做个快乐的傻子,就算这快乐只是假象也好。
可刘冬的领导亲生把最后的假象打破了,真相异常血淋淋——和刘冬一起在坝上的同志亲眼看到,水势猛涨时,查看汛情的刘冬直接被一个大浪卷走了,至今未找到人……
没找到的意思是什么,大家不言而喻。
“心心,他就是大骗子,他说过回来看着我生宝宝的,现在宝宝都生了,他还不回来,他是骗子!”季梅哭的撕心裂肺,被她当救生木一样箍着的温昕感同身受。
好容易拿苗苗的名头把季梅的哭劝住,温昕也着眼出了病房。
医院的走廊被伤感的情绪拉的好长,一时走不到头,温昕的脚慢慢踱着,思绪由刘冬转到那个“许久”没见的人身上。
左柚说,他现在也在大坝上。
“厉铭辰,你可别有什么事啊……”靠在白色墙壁上,温昕看着窗外几乎压抑到最低的天空,喃喃。
突然,身边的医生办公室里,一个声音引起了温昕的注意,那声线特殊到温昕只听过两次就记忆深刻。严美的声音同她的衣着、长相以致于性格都超乎寻常的统一。
多嘈杂的医院里,她冷静、条理以及充满掌控欲的气质都那么明显。
“502床那个患者就请你们多照顾了,还有秦主任,我听说那孩子前段时间情况有点差,现在怎么样了?”
“小家伙是早产,加上出生前母体情绪受到严重刺激,因此出生时心脏较普通新生儿稍微弱了些,不过幸好有您拿来的进口药,不然万一小孩儿真有个什么,也是惋惜啊……”
温昕脑子嗡一声,前天她去看苗苗时,大夫确实说过她心跳弱些,可很快就好了,温昕从没想过中间会有严美这一层。
医生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由开了一个小缝变成了全开,温昕站在门口,正对着有些讶异的妇科主任,以及回过头似预料到一样看着她的严美。
医院附近唯一一个算的上可以休闲聊天的场所,是一家二十平米不到的小餐馆。除了低矮的天棚下,严美一身香奈儿套装显得人和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外,她自己倒是没觉得多不自在。
严美表情自然的把两手交叠在膝头,膝盖上的白色齐膝群摆,干净的好像不该出现在这么一个阴晦的天气里。
先开口的是温昕。
“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帮他们又不告诉他们,却又刚好在今天自己去医院的时候被她撞见。对象是C市最有名的铁腕女企业家严美,对这些巧合温昕不可能不多想。
“温昕,你是个聪明孩子,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清楚。实话和你说,你朋友那个小孩刚刚出生,心脏比较弱,必须维持用一种药物一段时间才能顺利长大,刚刚秦主任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我能给你们这种药,条件就是……”
“要我离开厉铭辰?”
商场厮杀,什么手段没用过,怎样卑劣的方法没试过,每次做了之后,严美见到对手或挫败或愤怒或鄙夷的眼神时,心里都是丁点波澜也没。
因为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与其被对手杀死,不如我先杀了你,我自己活。
温昕的反应多少要她还是有点意外的——平静、太平静了。
严美指头动动,吸口气:“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可以尽管提,温暖的学业,你哥哥腿部的治疗,甚至你想嫁个好人家,我也可以帮你物色,只要你离开铭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