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尽歌
“若是她嫁给你也就罢了,她身上流着严家的血,我也就认了。”
“可她却偏偏爱上了宗政家的接班人!”
“让我把严家多年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宗政家,我怎能甘心!”
我怎么也没想到,严荣欢设计这一切的原因竟是这样!
听到他的这番话,我不由就回想起了当初我刚从港城回到海城时发生的种种令我想不通的事情。
比如严家人急着为我和严司翰举办订婚仪式。
比如严家人对此的大张旗鼓。
比如严家人对我的莫名喜欢。
原来早在那时候,严荣欢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他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尽快让严司翰将我娶回家,好断了我对宗政烈的念头,以及解决严家的危机。
可事与愿违,我并没有如约嫁给严司翰,而是冲破重重危机最终跟宗政烈走在了一起。
想到这儿,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就望向了严荣欢,冷冷道:“所以你就动了杀我灭口的念头?”
机场行刺事件,就是在我和宗政烈领证之后,我和严司翰从白淮市回海城的时候发生的。
严荣欢不置可否:“杀了你,严司翰就会永远为我严家效力,而我严家的潜在危机也会被消除掉,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到这儿,严荣欢忽然顿了顿,略有些可惜道:“但你实在是命太大了,害得我几次精心策划都没能把你干掉,真是可惜。”
看到严荣欢那副满脸遗憾的样子,想到我的身体里继承的是这样的人的血脉,我就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狠狠的掐了掐手心,我不禁冷笑道:“我真为自己是严家人而感到耻辱。”
“严家人?”严荣欢轻笑:“不过是流着我严家的血罢了,一个对严家无益有害的严家人,不配姓严。”
挣扎着舞台上起身,严荣欢任由身上的血液染湿了舞台上的毯子,艰难的坐起身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若不是因为你正好怀孕,又恰好怀的是个男孩儿,你觉得你还有命在这里用这种眼神看我吗?”
“虽然我今天输了,但以我一人之手就搅得你们所有人方寸大乱,让你们所有人包括宗政集团都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我严荣欢只赚不亏。”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严荣欢笑笑,视线缓缓的移向了站在我一边的小黎:“子悠丫头,你觉得这孩子长得像你吗?”
说到这儿,他突然就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心中一凛,我顿时生出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不等我有所反应,严荣欢便继续道:“宗政烈,你尽管杀了我,或者让我失血过多而亡,但我不妨提醒你一句,若是我今天死在这儿,你就永远别想见到你真正的儿子。”
果然,果然严荣欢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还留了一手!
他竟然把孩子调包了!
心里突然就慌乱起来,我想到严司翰跟我说的我的三宝是个女孩儿的事情,我下意识就看向了严司翰。
严司翰似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伸手攥住我的手重重的捏了捏,而后又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下一秒,他忽然就松开了我的手,朝着舞台的方向走去。
本能的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我刚想问问严司翰要去干什么,眼角的余光就见宗政烈的枪口突然就从严荣欢移向了严司翰的后脑勺。
心狠狠的抖了一下,我下意识就探手堵住了宗政烈的枪口。
四目相对,宗政烈盯着我的眼神古井无波,甚至有些发冷。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他这副神情,我的心忽然就变得很乱。
本能的,我就凑近了他,将严司翰已经把三宝调包的事情言简意赅的告诉了他。
只是不等我说完,宗政烈就充满嫌恶的将我一把推开:“白子悠,别他妈在老子面前刻意上演你们的鹣鲽情深,恶心!”
说罢,他直接俯身将小黎抱起,大步便走向了别处。
望着他浑身散发着冷气的背影,我心里发疼,却是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宗政烈还在误会我和严司翰。
大概在他的心里,我真正爱着的人,是严司翰而非他吧。
又或许,在他看来,我水性杨花,两个都爱。
垂下眼皮,我将眼底的湿润敛去,忽然就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可笑,也很可悲。
我突然意识到,宗政烈之所以会做今天这一切,原因皆来自于他抱走的那个孩子,并非是我。
身为白子悠,我的母亲似乎更倾向于保护她的亲儿子,不然她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跟严荣欢见面,上严荣欢的当,被严荣欢所利用。
身为严子悠,严家人打心眼里就觉得我不配姓严,根本不认我这个子孙。
而身为宗政白氏,我已经失去了冠他姓的资格。
眼泪到底还是忍不住滚落下来,我仓惶擦了擦,伸手勾过一杯烈酒来,狠狠的往嘴里灌了半杯。
冰凉又火热的烈酒顺着食道充满了胃部,我深吸了一口气,弯了弯唇角,又恢复了先前的淡然。
几经生死大劫,又被囚困数月,我的心境已经进入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走到如今这一天,似乎所有的血腥、黑暗、残忍,以及痛苦,都难以再在我的身上产生像以前那般的痛觉,甚至很难引起我情绪的巨大·波动。
跟严修并肩站在餐桌前,我看着场内那些或害怕或癫狂或淡漠的人生百态,竟再也没有了年轻时的不安与慌乱。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被生活打磨成了我曾最害怕最理解不了的那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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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尘埃落定
严黎大概是严荣欢的最后一张底牌。
他在抛出这张牌之后,便恢复了一脸淡然的样子,仿佛这修罗场的指挥权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尽管他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发青,连气息都微弱了许多,可他依旧用一种俯视的眼神盯着朝着他走过来的严司翰。
严司翰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就那么沉闷有力的走到舞台的一侧,自然的将那把滑出去的精致手枪捡了起来。
握在手里试了试手感,严司翰便转身朝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眉头微蹙,我虽然不知道严司翰叫我干什么,但我还是朝着他走了过去。
刚走到他身前,他便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展开,将那支手枪放进了我的手里。
心里一惊,便听到严司翰没什么语气道:“时间不多了,杀了他,结束这一切。”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惊得我头皮发麻。
可很快,我便明白了严司翰这么做的意图。
严司翰想要解开我的心结。
感激的朝着他笑了笑,我道:“就这样轻易了结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他害得我险些家破人亡,我怎能轻易的咽下这口气。
似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严荣欢的表情不由跟着一变:“白子悠,杀了我,你的孩子也得死!”
说罢,他也不等我的回应,便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宗政烈,喊道:“宗政烈,你的亲儿子现在在我的手上,你最好过来护我周全,否则我死了,你儿子也绝对活不了!”
不等他说完,严司翰突然就失去了耐心。
他撑着舞台边缘往上利落一跳,快步便走到了严荣欢的面前,抬脚就踩在了他的一个膝盖上。
剧烈的疼痛使严荣欢痛苦的嚎叫出声,他愤恨的盯着严司翰,嘶哑道:“严司翰,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不护……”
“闭嘴!”严司翰眼神一凛,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狠绝之色。
他满眼戾气的盯着严荣欢的眼睛,竟将他吓得乖乖闭上了嘴。
“严荣欢,这么多年了,你真当我是吃白饭的,任由你摆布吗?”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在场的这些严家的精英们,有哪个愿意站在你这边,替你说一句话的?”
“还有你所谓的死忠手下,这种时候,除了死了的那些,有一个来救你的吗?”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难怪你那些手下轻易倒戈!”
松开踩在严荣欢膝盖上的脚,严司翰缓缓蹲在他的面前,盯视着他的眼睛:“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今天完好无损的走出这里,你所谓的严家,也再也没有你的半点容身之处了。”
“现在的严家,跟我严司翰姓,懂吗?”
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严司翰望着严荣欢绝望的模样,伸手便从严荣欢的大拇指上拔下了一枚玉扳指。
将玉扳指在手里抛了抛,严司翰起身便跳下了舞台,走回到了我的身边。
拉起我的手,严司翰回眸瞥了一眼严荣欢,轻蔑道:“你不是最怕严家落入她的手里吗?今天我以新任家主的身份,号令严家上下,正式臣服于大小姐。”
说罢,严司翰直接单膝跪地,以骑士之礼,认真而又郑重的将那枚玉扳指戴在了我的大拇指上。
看到这一幕,严荣欢的那双老眼蓦然就瞪大了。
他痛苦而又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们,又看了看台下依旧没有任何人愿意站在他这边的状况,抖着手冲着我们说了几个“你”字,忽然就胸膛起伏了几下,张嘴便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血液溅在了舞台上,血珠在灯光下显得那样的清晰。
将扳指给我戴好,严司翰起身,回头便朝着严荣欢冷冷的一笑:“我曾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但你贪心不足蛇吞象,竟妄图利用她和她的孩子蚕食宗政家的基业,既然你做的如此绝,就别怪我不念养育旧情!”
捏了捏我的手腕,严司翰将我握着手枪的手举起,浅声道:“没有什么比亲手将自己引以为傲的成果送给自己最厌恶的人更痛苦的了,这种折磨,已经足够,开枪!”
侧眸看了严司翰一眼,我握紧手枪,心微微一沉便瞄准了严荣欢的头颅。
轻扣扳机的那一刻,这些年所积攒的所有仇恨、痛苦、愤怒,一切的一切,忽然就像是海啸般,一瞬间便顺着我的身体冲涌至了枪口。
不远处,严荣欢像是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大口的呼吸着,满脸即将死亡的绝望。
忽然,他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咧开嘴就朝着我笑了起来。
一边笑,他一边狰狞道:“白子悠,我就算是死,也会拉上你的儿子垫背,这笔生意,值!”
嘭!
扳机扣下,我再也难以克制我的汹涌情绪,狠狠的冲着他开了枪。
只是在我开枪的同时,不远处也开了一枪。
两枪几乎是在同时响起,我一惊,本能的朝着声源处看去,就见宗政烈稳稳的举着枪,冲着我所在的方向开了一枪。
心在那一刻忽然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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