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婉瑛
外面传来敲门声。
“小绫,”厉雷的声音有些焦灼,“你怎么了?你开门。”
夏绫不说话,想起自己上辈子倾尽全心飞蛾扑火般地爱上一个男人,却平白无故地遭受一场无妄之灾,被囚禁、折辱和侵犯。这辈子重生,以为找到真爱可以一生一世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滑翔伞事故却让他们险些永远错过。她费尽千辛万苦去保他的孩子,孩子却在他救她出虎口的一个月前死去。她为了让他们的孩子葬得近一点,苦苦哀求另一个男人却被拒绝,当她满怀悲伤、心力交瘁之际,他却不顾她的抗拒和挣扎,残忍地揭开她最鲜血淋漓的伤口……
悲伤山呼海啸,将她吞没。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命运多桀,这么苦。
是不是命中注定,永远无法得到幸福?
她呜咽着哭出声来。
“小绫,小绫你怎么样了?”浴室门外的厉雷,听到她的哭声,更用力地拍门,“小绫你说句话!别吓我!我错了,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你出来好不好,你开门,你快开门!”
然而,她依然只是哭。
两生两世的悲伤仿佛在这一刻倾泻而出,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就这样死去,一了百了,哥哥说涅槃一次就会幸福一点点,是不是,下辈子就会比这辈子幸福?
可是……她舍不得。
舍不得那个在外面疯狂拍门的男人,如果转世重生以后忘了他该怎么办?如果,就算她没忘记他,他却如裴子衡一样不再爱那个转世的她了,又该怎么办?她呜呜咽咽的,哭得声嘶力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门边的墙上传来轰的一声。
她被吓一跳,抬起婆娑泪眼看过去,只见墙面上不知何时被人开出一个大洞,厉雷矫健的身影从洞里钻了出来,看见她,连忙半跪下来把她抱进怀里。
“小绫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很紧张。
她哭得更大声,上气不接下气,“厉雷你混蛋!你禽兽!你欺负我!呜呜呜呜……”
他小心地护着她的身体,感觉到她哭得快要脱力,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他是她的男人,是要好好保护她的,怎么到头来反而是他伤害了她?“小绫,对不起啊……对不起,”他轻声地哄,“我再也不那样了,是我不好,我不好。”
她许久才止住哭,有些脱水,厉雷又小心翼翼把她抱回床上,喂了蜂蜜柠檬水给她喝。陪了她许久,等着她情绪平复,却依旧不敢问她突然的崩溃到底是什么回事。手上绑个领带而已,只是很小很小的情-趣,为什么,她这样惊恐?
还没想明白,夏绫已经抬起一张泪痕满布的脸:“厉雷,让我出去住几天。”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厉雷的心微微一跳:“出去住?小绫,是我错了,你别走,我们住在一起不是好好的吗?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
夏绫虚弱地摇头:“我害怕。”
厉雷的声音更温柔:“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
她还是摇头。“不是这个问题……”她迟缓地想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是……害怕。就算知道你是无意的,知道你以后再也不会这样绑我,可是,那种害怕控制不住,你明白吗?”
她说着,眼泪又往下掉,拿手背草草擦了擦。
厉雷的心理就像有千万把刀子在搅,疼得他无法呼吸。他说:“要搬出去住,也是我搬出去,小绫,你就安安心心地住在这里,等你不再害怕我的时候,我就回来。”
谁知,她还是摇头。
“我要搬出去住,”她轻声,却坚决,“我害怕你,还害怕这张床,这间房子……”她再次拿手背擦了擦眼泪,“一闭上眼睛,就是……”
“就是什么?”他柔声问。
镣铐与獒犬浮现在她眼前,她好容易才把心中翻腾而起的恐怖感勉强压了回去。“让我走。”她说,“厉雷,我不是和你闹脾气。我爱你,可是,这件事让我很害怕你。等我以后不那么害怕了,会回来的。”
厉雷知道再劝也没用了,他也害怕,害怕逼迫得太紧,会失去她。
终于,他点点头,低沉地说:“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夏绫选择的是凤琨的家。
上辈子的伤口重新被撕开的她,不敢一个人独处,也不想去洛洛那边面对过于热情的关心和探询。她只想找一个安宁而安全的地方,非凤琨那边莫属,除裴子衡外,只有凤琨知道她的前世今生,甚至关于孩子的一切。
她可以在那里露出悲伤的表情,可以难过到吃不下饭,不会有人来问为什么。
厉雷不太赞同她去一个单身男人的家里,哪怕那个人是业内人品口碑俱佳的凤琨也不行。可是,她脆弱的模样让他心疼,最终还是屈服。
他知道,凤琨与她是知音,忘年交的大哥哥。
凤琨乍然见到哭得双眼红肿的她,大吃一惊,一边把他们让进来,一边问出了什么事了。夏绫摇摇头没力气说话,厉雷也解释不清楚,只说:“她情绪不太好,说是想来你这里住几天,等情绪恢复以后再搬回去。”
凤琨有些了然,小绫大约是想起了什么前世的事。
于是,他说:“没问题,客房都是现成的,我会好好照顾小绫,厉雷,你放心。”
厉雷心里不高兴,很想立即打包把小绫从别人家的屋子里拎走,然而,理智让他不得不克制住了,还要对凤琨道谢:“给你添麻烦了,我会常常来看她,有什么状况请随时联络我。”
凤琨点头:“放心。”
正文 536.第536章 生病
厉雷告辞离开。
凤琨去厨房里倒了杯果汁给夏绫,问她:“出什么事了?”
这次离家出走的原因太过私密,她不方便宣之于口,只摇摇头,说:“别担心,我住一阵子就走。和厉雷的感情挺好,没有大问题。”
凤琨也就不再追问。
只说:“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夏绫轻轻点头,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阿琨。”也许,比起那个行踪飘忽的夏默言来,眼前这个男人才更像她的哥哥,温和而宽厚,在她难过和受伤的时候,像娘家人一样为她提供一处遮风避雨的退路。
凤琨说:“谢什么,我这里就和自己家一样。对了,还没恭喜你,这次在天籁音乐节的收获不错,人气比复出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绫笑着说:“你取笑我,这点成果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