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婉瑛
“好啊老萧,眼光真刁,”裴镇远也半开玩笑,“我家子达,子剑,哪个不是一表人才?何必在子衡这一棵树上吊死?想嫁给子衡的女孩子都排到太平洋去了,偏偏这小子不开窍,一点心思也不动,我正发愁呢。”
萧老爷子笑眯眯的:“年轻人以事业为重,这很好。”他家的孙子去年就订婚了,这次他来赏花宴,为的是给孙女物色个好人家,所以,此时来找裴镇远聊天根本就不是为了眼前的两位千金小姐,而是为了裴子衡。
在豪门这一代的年轻人里,裴子衡是公认最出色的。
多少年轻名媛对他趋之若鹜,父母长辈也乐于撮合。
只可惜,裴子衡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自从两年前继承家业以来就没在赏花宴上露过脸,要见他一面很难,只能从裴镇远这位老爷子身上突破。
裴镇远何尝不知道萧老爷子的心思?只是,他实在做不了自己那个侄孙子的主,那侄孙子的脾气倔得很,什么时候和谁结婚,怕是心里早有一套主意,其他人的意见充其量只是参考,根本不能起决定性作用。
不过,那侄孙子的眼光倒是不错。
就算自己有主意,裴镇远也相信他能做出最有利于家族的选择。
这个念头才落下,就听见陪坐在一旁的裴婧珊小小惊呼一声:“看,那不是大堂哥吗?”顺着她的视线,只见裴子衡穿着一身精工细制的正装站在人群的簇拥中,温文儒雅,仪表极佳,胳膊上挽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正与人说话。
“大堂哥?他怎么来了?”裴婧语也很意外。
萧老爷子往那边看了看,先是一喜,今天他的孙女梦瑜也在,终于能让两个孩子好好说说话了……然而,随即就是疑惑,裴子衡身边的那个小女孩是谁?看得出来,他很回护她,身体有意无意地朝她那边侧着,是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他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裴镇远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个猜测,看了裴婧语一眼。
裴婧语会意,娓娓地对两位长辈说:“大堂哥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叫夏绫,是他前些日子去孤儿院做慈善的时候收养的。大堂哥就是心善,看见可怜的孩子就忍不住同情。”她的声音婉转,就像一个贵族小姐该有的模样,心里却又是吃惊又是愤怒——就在不久前,她还嘲笑夏绫没资格来这场赏花宴,如今夏绫就出现了!这不是赤裸裸地打她的脸么!
裴镇远早就知道裴子衡收养了个小女孩,也听孙女委屈地倾诉过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嚣张跋扈,用滚烫的热茶泼伤了她和好几个姐妹。所以,他对夏绫早就有了成见,如今一见真人,第一个反应不是漂亮,而是……
“没规矩,怎么就带她来参加宴会了。”裴镇远不悦地说。
萧老爷子一听夏绫是这身份,倒是放了心,乐呵呵的:“子衡果然仁善,带那小姑娘出来见见世面也好。”只要那小姑娘不是别家的名媛,不会和自己的宝贝孙女抢联姻对象,他才不管什么收养不收养。
收养的小孩没地位,萧老爷子直接把夏绫忽略不计。
他对裴镇远和两个小姐说:“好久没见子衡了,我带梦瑜去打个招呼,镇远老哥,我先失陪了。”说着,辞别他们,走远了。
裴镇远微笑着目送萧老爷子走开,这才沉了脸色:“成何体统!”
裴婧语知道他在骂裴子衡和夏绫,轻声说:“爷爷您消消气,大堂哥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收养了那个野丫头才变了好多,什么规矩礼仪,兄妹之情都不顾了。爷爷,都是那个野丫头迷惑了大堂哥,要怪就怪那个野丫头。”
“哼!”裴镇远冷哼一声。
嘴上不说,他心里十分认同裴婧语说的话,一个野丫头能有什么好?起初裴子衡领她回家的时候,他没放在心上,因为只把夏绫当一只无足轻重的阿猫阿狗而已,可如今,这个阿猫阿狗不但欺负到了自己的亲孙女头上,还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来参加这种名流社交了,怎么能不让他愤怒?
要知道,裴家大大小小那么多孙女,每年也只能带出来两三个!
赏花宴发出的邀请函有限,这次一共给了裴家三张——身为家族重要董事和长老的裴镇远、年轻的家主裴子衡,以及夺得上一届赏花宴“盛夏名媛”头衔的裴婧语。每张邀请函只能携带一位同伴入场,裴镇远在家族内部层层选拔,才挑选出了容貌性情、父兄地位都不错的裴婧珊来参加,给她一个露脸的机会。
裴婧珊欣喜若狂,要知道,赏花宴的意义非凡,能被带进来本身就是在家族中身份地位的象征。如果,某个家族要娶裴家的女孩,那么他们肯定更愿意娶在赏花宴上露过脸的、受到家族重视的那个,而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
裴家是个庞大的家族,女孩众多,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
正文 1019.第1019章 我才不打赌
裴婧语的那张邀请函,是带了母亲仁夫人来。
裴子衡的母亲过世得早,他又太年轻还未娶妻,所以,裴家这几年的家务事都是交由仁夫人打理,她可说是整个家族实际意义上的当家主母。参加赏花宴这样的活动,是需要有一个分量足够的女性长辈在场的。
所以,裴婧语那张邀请函只能带母亲,无法带别的姐妹。
但裴子衡手上那张邀请函不同——如今,裴家的男女长辈都到场,他如果愿意,手中的邀请函完全可以再带一个妹妹来,为自己的妹妹寻求联姻机会!
可他没有那样做。
他竟然带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孤儿来!
夏绫算什么东西,难道还指望她去为裴家联姻么?简直荒谬!
裴镇远的老脸发沉,对裴婧语和裴婧珊姐妹说:“你们自己去逛逛,不用陪我了。顺便把子衡给我叫来。”
两个女孩子会意,这是爷爷有话要单独对大堂哥说呢。
裴婧语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是为了夏绫那野丫头的事吧!爷爷一定会狠狠训斥大堂哥,叫他赶走那个野丫头的!
她十分淑女地应了一声,带着妹妹走到裴子衡那边。
裴子衡正与另一家大集团的董事说着话,夏绫在旁边有些走神,小手轻轻抓着他的西装袖子,忽然低声说:“呀,裴婧语她们来了。”
裴子衡这次本就是带她出来玩的,早就察觉到她不耐烦的小动作,此时,听她这样说,就温和地对那位董事道了失陪,朝裴婧语姐妹的方向迎上几步。
“大堂哥,”裴婧语一袭优雅的礼服裙,显得十分高贵端方,她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扫夏绫一眼,对他说,“爷爷在凉亭那边,叫你过去呢。”
裴子衡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大致也猜到裴镇远找他是干什么,于是,低头对夏绫说:“我去去就回,你先自己玩回,如果遇到麻烦就报我的名字。”
“嗯。”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看着他走远。
裴婧语这才冷笑着对夏绫:“小要饭的,这里也是你来的地方?别给我们裴家丢人现眼了,还不快点滚回去。”
夏绫才不怕她:“你不是说我来不了么?我偏要来!有些人以为自己多尊贵呢,哼哼,不就是个赏花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已经听周妈说了赏花宴是怎么回事,周妈说,裴哥哥嫌麻烦,很多年都没去了。
既然是裴哥哥嫌弃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
裴婧语又被她气到,这个野丫头,到底识不识货?!
一旁的裴婧珊帮腔:“有什么了不起?小要饭的就是小要饭的,一点见识也没有。我看啊,大堂哥把你带到这里来,是存心想看你出丑吧!等会评选盛夏名媛的时候,没一个男孩子愿意选你,哈哈哈,多有趣啊。”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掩口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