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翘摇
除了对她的无理取闹无限度容忍, 很多时候, 他所做的事情似乎早就超过了普通的男女相处的界限。
比如非要去她家里吃晚饭, 比如陪她去派出所, 比如那天晚上因为她一条消息就去酒吧找她。
阮思娴甚至还回想到了电梯里他站在她面前挡住狗的这种小事。
她这时候不带情绪滤镜去看待傅明予, 才反应过来原来早就不对劲了。
想着想着,阮思娴看了一眼主仪表盘,上面冰冷的数据及时拉回了她的神思。
她皱了皱眉,一脸冷漠地说:“教员还在这里,你别乱说话,不然即便你是老板我们也可以命令你离开驾驶舱。”
傅明予舌头抵着腮帮笑了下,扭头看窗外。
贺兰峰撇着嘴抖了抖眉毛,也不再说话。
一时之间,驾驶舱安静了下来。
驾驶舱门“扣扣”两声,乘务长打了PA进来。
贺兰峰清了清嗓子,接了PA,并说道:“大家喝点东西吧。”
驾驶舱门打开,乘务长进来,问道:“傅总,贺兰教员,阮副,要喝点什么吗?”
阮思娴和傅明予异口同声道:“咖啡不要糖。”
空气凝滞了片刻,贺兰峰憋笑,“我看你俩还挺有默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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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飞机后,柏扬已经安排好司机,同傅明予直接前往奚城。
清晨的大雾到了中午还没消散,高速公路上的车流停滞不前,柏扬时不时看几眼腕表。
这段时间傅明予因为飞行品质监控改革这事儿长期熬夜,饮食不规律,肠胃出了问题,医生嘱咐一定要按时吃饭,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在会议之前是赶不上一顿午饭了。
偏偏今天是国际进口博览会,世界各大厂商前来招标,涵盖飞机发动机、航空器材、特种车辆、客舱设备、机上娱乐节目等,是今年世行的重要项目之一,预计又是一整个下午的与会。
如柏扬所料,两个小时后,他们踩点到达会议中心。
与会人员与厂商代表已经就位,现场人满为患,却也安静有序。
工作人员引着傅明予前往第一排的vip席位,桌面摆着傅明予的铭牌,他落座后,周围与会人员陆陆续续上来寒暄。
一只只手伸过来,伴随着对方的自我介绍,一个接一个没停歇过。
直到会议台上主持人开始调试话筒,最后一个交谈的人才离去。
傅明予坐下理了理袖口,面前又伸过来一只手。
抬眼一看,目光随即懒散地撇开。
“你怎么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来了?”宴安在傅明予身旁坐下,把桌上的铭牌扭了个方向对着傅明予,“我当然是代表我们北航来参会的。”
宴安的出现在傅明予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以前这样的博览会,宴家是不会让宴安作为代表出席的,通常是宴董亲自出马或是其特助上场,但是今年宴董身体不大乐观,宴安再游手好闲,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傅明予无心与宴安闲谈,一个眼神回应便已足够。
而宴安也兴意阑珊,看了两眼LED屏上的内容,兴趣不大,还不如跟傅明予闲聊。
“听说你最近在做飞行品质监控改革?”
两人平时虽然不太对付,但是在工作上,两家关系深厚,他与宴安向来和平相处。
“嗯。”
自从前段时间俞副驾所执行航班备降抚都后,傅明予便开始着手做一件事。
他提出由世航开始,进行飞行品质监控全面改革,推翻沿用了二十余年的准则,在航空公司里也不是秘密,同时也激起千层浪。
但宴安并不意外,这件事早晚会有人来做,只是没想到会是跟他差不多大的傅明予,“你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了?”
傅明予面色平静,似乎只是在讲一件无足轻重的事,“从我上任那一年就想做了,前段时间一个副驾急性胆囊炎备降事件是一个契机。”
傅明予说得轻巧,然而宴安不是不明白这事儿有多难。
QAR引入的飞行品质监控早期确实对于飞行员规范运行确实起到了积极正面的作用,并且让起步的航空公司有了管理的范本。
但是近年来QAR的滥用后果已经越来越明显,而这些影响已经远远大于它的正面意义。
例如频发的擦机尾事件,以及去年某飞机落地时候只剩20分钟左右油量的事件,几乎都可以指向了QAR的管理和处罚已经本末倒置。
究其原因,竟是因为飞行员担心受到QAR处罚,因而把一个简单事件恶化到严重事件。
在不少人看来,QAR应该用于技术分析和辅佐训练,而不是让安全监察部门用来处罚飞行员。
但却难以有人真正走出这一步,因其根深蒂固的使用历史与权威性,想要改革,就拿要出更有说服力的试行方案。
宴安持着悲观态度摇了摇头:“何必呢,费力不讨好,你玩儿不过那群固步自封的老古董。”
傅明予盯着LED屏,目光清亮,语气里却有十足的强硬,“话别说太早。”
他说完的同时,会议也在这时候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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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六个小时的会议到结尾时已经是宴安忍耐的极限,他扭着脖子,眼皮沉得上下打架,转头一看,傅明予倒是一直没出现倦态。
台上的人已经开始说结束致辞,宴安百无聊赖拿出手机翻了翻,打开微博就看见世航官博一分钟前更新了一条动态。
他装出一幅办公事的样子,点进去看,是世航今年飞行学院全国巡回招生启幕的宣传微博,同时附上了九张图片。
最中间那张,他一眼便看出来是阮思娴。
打开大图看了许久,他没忍住,拿着手机问旁边的人:“你们公司这宣传照,有没有原图?”
傅明予目光一寸寸地上下打量宴安,随后别开头,淡漠地开口:“没有。”
宴安早就习惯了傅明予的态度,也没说什么,继续玩儿手机。
可是几秒后,他回味过来,刚刚那句话的语气不对劲啊。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放下手机,叩了叩桌子。
“傅明予。”他挑眉,一字一句道,“我早就想说了,你是不是喜欢阮思娴?”
“是。”
意料之中的肯定回答,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宴安气笑,张了半天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明予,你真的、真的……”宴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冷静了一会儿,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突然又笑了。
就阮思娴对傅明予那态度?
好歹跟自己还温和有礼,对傅明予简直就是……
“傅明予,阮思娴对你什么态度你不清楚吗?你跟这儿凑什么热闹?”
什么态度么?
就像那一巴掌一样,打过了,脸上的巴掌印消失了,两人的恩怨也彻底一笔勾销了。
但每每想起她,心里有时候会刺一下,有时候又痒一下。
与其这样不上不下,不如把它牢牢握住,到时候就知道她到底是变成一根针扎进去,还是化作一处柔软躺在心底。
傅明予扬眉斜睨着宴安。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一句话。
“话别说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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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切!”
此时此刻,员工食堂的阮思娴突然打了个喷嚏。
食堂阿姨问:“姑娘感冒了?”
“没有。”阮思娴擦擦鼻子,“可能有人在背后骂我吧。”
她打好了饭,端着餐盘找位置。
傍晚的员工食堂比平时人要多,除了空勤,还有许多文职人员也来吃饭,这时候竟然没什么空位了。
找了仅剩的一张桌子坐下,勺子却不小心掉地。
阮思娴弯腰去捡,刚伸手,勺子却被另一只手捡起来。
他抬头一看,岳辰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
“小阮,巧啊。”
自从阮思娴上次在伦敦偶遇他,一起吃了个饭,两人就再也没有私下联系过。
回来后,两人不是同一机型,没有合作的机会。而且他现在跟江子悦在一起,阮思娴就更刻意避嫌,偶尔在公司遇见,除了必要的招呼,多的一句话不说。
毕竟江子悦知道岳辰以前追过她,少些接触就少些瓜田李下的事情。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种时候,阮思娴只能礼貌地笑笑,“巧。”
岳辰那捡起来的勺子放到一边,问道:“这没人吧?”
阮思娴摇摇头,“你今晚的航班吗?”
“对。”岳辰坐下,目光不经意在阮思娴脸上打量了一圈,问道,“你今天飞的哪儿?”
阮思娴言简意赅:“临城。”
“噢,我老家。”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一点若有若无地尴尬,不过都被对方完美地掩饰过去。
“对了,年底我结婚了,回头给你发个请帖。”岳辰说了半天,这才是他的重点。
“恭喜啊。”阮思娴挑着餐盘里的辣椒,语气轻松,“几月份?”
“十二月七号还是八号来着,我老记不清。”岳辰说着就笑了起来,“回头刻身上得了,不然每次问起来回家都要挨骂。”
阮思娴也笑,不过她是笑果然这世上还是有浪子回头一说,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岳辰这么花心一男人居然被江子悦给收得服服帖帖的。
两人各自笑各自的,不在同一频道上,直到一个副驾驶端着盘子经过,轻轻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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