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躁喵
还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醒着。
好几次明明已经睡着了,还突然惊醒,怔怔看着他。
直到确定他什么事也没有,才红着眼眶替他掖掖被角。
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就连傅云哲自己,竟也一时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如何了。
只不过有一个念头,在心里,一直反复动摇。
今天,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
雅雅是太累了,好不容易入了梦。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他知道她熟睡的样子。
傅云哲小心翼翼,将人抱到他刚刚起身,还有温热的病床上。
轻轻盖上被子。
这才出了房门。
毫不意外地,他看到门口站着另外一个男人。
林嘉轶。
傅云哲顿了顿,终是抬手,随意做了个“请”的动作。
低声开口:
“雅雅睡着了,你进去吧。”
说完,定定看了一眼房间里正睡着的女人,终是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走了。
傅云哲是要去梁医生的诊室。
梁医生是他躁郁症的主治医师,又是他父亲的多年好友。
他是有事情要摆脱梁医生。
一进门,傅云哲便颔首,礼貌地打了招呼:“梁叔。”
梁医生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忙道:
“云哲啊,来,快坐。”
傅云哲知道宋希雅随时有可能会醒过来,他没有时间可以耽误,是以,便直入主题:“梁叔,我过来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忙。可不可以和一直陪我那个女孩说,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一直有人在身边?”
自从宋希雅下了决定要一直陪在他的病房陪着他以后。
他的纠结便没有停止过。
很多时候,他想顺从着自己的贪念,自私一点,就这样将她留在身边。
可是大多数时候,他的大脑并不被“占有欲”支配。
他想,不可以再这样耽误她。
梁医生对于傅云哲会说出这些话并不感到惊讶,相反,他气定神闲,反而换了一个话题:“云哲啊,我是大夫,不好这样欺骗家属。”
“梁叔……”
梁医生抬手,制止住傅云哲接下来的话。
自顾自道:
“这个女孩对你的影响很大。”
他下了定论。
接着补充论据:
“她来了之后的这段时间,你的情况明显稳定了,云哲啊,你的情况在往好的方向走。最近已经很久没有想砸东西,想伤害自己的想法了,是不是?”
看着傅云哲有些发愣的面部表情,梁医生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便继续说:“不过我给你的建议是,不要把自己局限在医院里,或者说,不要局限在你现在生活的小圈圈里,也许视野更开阔,你的情况会更好。”
……
沉默良久。
才听傅云哲颇为郑重,开口道:
“梁叔,谢谢您。”
接下来的事情。
他应该可以下决定了。
傅云哲走到病房外的时候,病房的门并没有关严。
他正要抬手敲门,却不期然听到一句:“希雅,你跟我走吗?”
……
后面的话,他没有听。
三个人的故事,终有一个人要学会妥协,学会退出。
故事的上半场他一手好牌打到烂,那下半场,就让他在最狼狈的时候退场吧。
只是他没有听到的是,几秒钟后,略显疲惫的女人倏忽勾唇笑笑,冲着她面前的林嘉轶,满脸释然,轻轻道:“嘉轶,我不走了。”
“祝你在那边学有所成。”
“好。”
林嘉轶张了张口,终是也跟着她轻笑起来,只是眼中到底多了一抹苦涩。
他说:
“那再见了,宋希雅。”
再见了,全世界最好的林嘉轶。
***
一年后。
西藏,拉萨。
此时已是七月天,前几天在横店就已经感受到骄阳似火,夏日已至。
到了高原,日头自然更毒一些。
宋希雅连连擦了三层安耐晒,才觉得差不多。
她穿了一条长及脚踝的波西米亚风吊带长裙,又从行李箱中拿出一条一米长半米宽的正红色大披肩,从头到手臂,裹了个严严实实。
最后再带上一个大大的墨镜,防晒措施密不透风。
这样穿着起来,竟也有别样风情。
昨晚在拉萨的酒店休息一晚,今天,她要去布达拉宫转一转。
只有她一个人。
宋希雅轻装简行,只背了一个民族风的小布包,装上了钱包手机高反药物,还带了一瓶矿泉水。
从酒店出来没多久,便接到了胡洋的电话。
她笑意盈盈,将电话接起来,声音是难得的轻快:“喂,洋姐,怎么样,工作都搞定了吗?要不要一起过来玩啊?”
电话那头的胡洋也笑起来:
“你可是这一年全年无休在剧组,终于逮着玩的机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去哪提前给我发个消息,啊。”
“知道啦。”
宋希雅点点头,不禁打趣道,
“你是今年带了两个小鲜肉太操心了吧,现在比我妈还啰嗦。”
“嘁,去,”
一提到小鲜肉,胡洋颇为得意,
“你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有多乖。哎不过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有个大事,他回来了。”
“他?谁呀?”
宋希雅慢悠悠走着,并不着急。
她的包包太小,装不下一瓶矿泉水,只能一手拿着。披肩裹在头上,本来是把墨镜没遮住的大半张脸遮住的,只是她这样打电话说起话来实在有些不大舒服。
宋希雅抬起拿着矿泉水的那只手,想往下扯一扯披肩。
谁知,一不小心没拿稳,竟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掉到了地上。
刚刚她恰巧走在一个不太陡的下坡上,瓶子顺着下坡往下滚,宋希雅连忙加快脚上步子,低着头盯着瓶子的路径跟着往前跑。
电话那头又传来胡洋的声音:
“还能有谁,林嘉轶啊。他留学一年,终于要回来啦。”
“他啊。”
宋希雅边小跑着,便微微有些气喘地应下。
瓶子陡然停住。
宋希雅看过去,便见一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将瓶子拾了起来。
那显然,是一个男人的手。
她愣了愣,抬起头,刚开口吐出了一个“谢”字,便怔然止住了口。
他。
是他。
她的一只手还拿着手机,保持着手机贴在耳边接电话的动作。整个人怔在原地。
好久好久,才终于见到那张依旧英朗无双的面容。
那时候不告而别的男人,终于勾着唇开口:“雅雅,别来无恙。”
那时骄阳斜影,暑意炎炎。
一如初见的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