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总想和我拍吻戏 第55章

作者:橙子离 标签: 豪门世家 爽文 甜文 娱乐圈 现代言情

今天下午剧组A组拍摄收工得比较早,颜钟意不像蒋凌西还有导演的事儿要干,她回来休息得也早,手机上敲蒋凌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睡前了。

但从蒋凌西进来起,直到此时此刻,房里除了他们两人的声音和呼吸,也就是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在循环往复,

音量很低,但极致的旋律随着共鸣,像是踩着那根名为情绪的弦,即是宣泄,也是安抚。

以往颜钟意要是拍了悲剧或者令人难受的戏份,回到自己家的卧室里,就爱窝在单人沙发里,又或者蒋凌西在家,她就会窝去蒋凌西怀里,反复重放这一曲,直到她感觉自己心情恢复了为止。

因为颜钟意这点喜好,蒋凌西后来甚至能分辨出各种不同版本的拉二来,甚至他自己在国外求学时,偶尔也会买张票,独自去听一场音乐会。

这其实不是蒋凌西以往的习惯。

他跟着爷爷长大,老爷子平常都是把半大的孩子打包一裹,丢到训练场里跟着兵一起练。蒋凌西寒暑假偶尔去大哥二哥家里住一住,也断没有长辈,会带家里几个男孩子,去听这种所谓的靡靡之音,通常也就是带出去登山探海,露宿野营,好锻炼得更皮实些。

颜钟意本人,以及这些带着她成长经历的喜好,即使分了手,也无法清清楚楚剥皮剔骨一般地割裂开来,反而是就那么混合着记忆一起,牢牢地嵌入并融合进了蒋凌西过往的生命和他艺术的审美里。

蒋凌西承认,排除掉他那点有色滤镜,俄罗斯,确实是艺术史上不曾褪色的一处圣地。这位百年历史前伟大的音乐家,能用他最伟大的作品,用音符的不同组合来梳理人的情绪,让人沉浸在旋律里,慢慢地,从致郁走向治愈。

灰暗消沉的乐章缓至尾声,柔板渐起,和弦之上,自由欢快的协奏流淌而出,颜钟意悄悄抽出手来,没扭头,就这么靠在蒋凌西肩膀上,抬手胡乱在蒋凌西脸上到处摸,终于找准了位置,而后轻轻揉捏了下他挺直的鼻梁,嘀咕道:“你没有心情不好吗?”

蒋凌西没吭声。

可他不吭声,原本躲到了沙发扶手上的颜钟意,翻了个身,动作灵巧地就又跨坐了回来。

她揉捏蒋凌西鼻梁的手指往下一滑,就止住了他的呼吸,凑近他脸上,弯着眼睛,非要逼问他:“你就没有心情不好吗?不想求抱抱吗?”

蒋凌西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养了一只动不动往他身上一跳、理直气壮地压住他心口、还要拿水润明亮的眸子望过来的猫。

颜钟意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几天密集的戏份拍摄下来,既然她的心情不好,那蒋凌西的心情,肯定也不会好。

当演员,并不需要真的体验过杀人、体验过战乱、体验过种种世间并不普遍多见的惨痛经历。

需要的,是共情能力,是去深入体验、探索被饰演角色的内心世界,思他所思,感他所感,痛他所痛。

演员被戏所影响,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只是程度轻重有别,脱离速度也不同而已。

这几天下来,蒋凌西和颜钟意在剧里的角色,始终都是在凄风苦雨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

大城市一朝沦陷,平民们被迫离开家乡,一波又一波地往西南大后方逃难。火车站便成了敌人轰炸的重点打击目标,即使是满载难民的火车,也是毫不在乎,伤亡惨重。

火车票的黑市上,一票难求,比房价都贵。车厢车顶车壁上,全都挤满了人。

即使没被炮火击中,一节车厢里也是人员超标好几倍,拥挤又饥饿,最基础的一切生存需求几乎都是奢望,生病的、摔落的、感染的,尤其是体弱的老弱妇孺,一天之内,便能死掉好几个。

乱世如浮萍,人的命也几乎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男主本就是少失怙恃,寄居大城市的舅舅家中求学,未料到大城市沦陷得极早。只有他,同女主在外与同学们一起参与运动,反而逃过一劫,舅舅全家却已遇难。

受伤康复的少年陪着心上人,一路东躲西藏,同少女回到了她家中,可仅仅一周过去,江南的温柔水乡亦未能幸免,女主也是家破人亡。

处处只能见到残垣破壁,烧杀劫掠。

十几岁的年纪,朝夕之间,都成了孤苦伶仃的孑然一身,放眼望去,举目无亲。

两个人浑身上下所有的钱,加上家里提前藏起来的财物,全部变卖,也只够去黑市上,买一张前往西南方向的火车票。

少年说什么也要让心上人先走。

满目疮痍,他看够了,看尽了,燃起满腔鲜血,宁可赤手空拳去以身殉国。

但他也绝不肯让心上人留在已经沦陷的城市。

一个年方十七、青春美貌的少女,留在沦陷城市,会遭遇什么,那是不言而喻的。

在战乱的年代,火车站里一场生离,一朝走散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手松了那么一瞬间,从此往后,山高水远,那么就连彼此的生死,也都再也不能确认了。

少女没法知道留在当地抗战的少年,会不会死。少年也没法知道随着火车前往西南大后方的女孩子,一个人,能不能护住她自己,会不会活。

十几岁,在和平年代,尚且能称为孩子。在命如草芥的战争年代,已经要成为扛起国家命运的一份子。

不难想象,多年以后,青年重伤在身时,又看到军统身边旗袍妖娆的心上人,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好在理智回笼之后,共同理想带来的信任,让他们终究还是寻回了对方。

温柔缱绻,缠绵难舍,然后再一次死别。

战乱年代的苦难背景,注定了这部剧,并不会有阖家团聚、不死一人的圆满大结局。

甚至都不好说,到底是战死沙场的男主更惨烈,还是艰难求生的女主更痛苦。

但拍完了惨烈戏份心情郁结的颜钟意,会哼哼自己头痛,会主动撒娇要抱。

蒋凌西却是不肯说一句他也难受的。

他总把自己定位成了照顾者、保护者,他特意给颜钟意腾出了一天假期休息,但他第二天还得继续履行导演的职责。他特意给颜钟意调了整整一玻璃瓶的桑格利亚,足够她喝到明天的休息日,但也没给自己准备什么解乏的东西。

可颜钟意不撒手,蒋凌西把她安抚好了,她不头痛了,她就回头捏住了蒋凌西的鼻子,弯着眉眼,非要逼问他:“说一句你也心情不好,想要我抱你一下,安慰你一下,很难吗?”

其实你抱我,和我抱你,只要抱住了,也没有好大的区别。

但颜钟意觉得,还是有点区别的。

戏里生离死别一连哭了好几天好多场,颜钟意自己在心里,其实就松了口。大晚上的,贴身助理周飞飞也不在,她发消息敲蒋凌西来房里,本来就是想和他说清楚的。

只不过看到蒋凌西手里瓶身满是冰雾的果酒,贪了几杯,又沉迷了一下他的拥抱,稍稍耽误了一小会。

颜钟意小时候,其实很不能理解一件事。这世上,怎么会有能共患难,却无法共富贵的爱人或者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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