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烤糖
祁翰祥沉默地看着祁漾,好似在深思熟虑着,半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落下一句重大决定,“以后矿山那边的事,交给祁萧。”
祁萧顿时满脸得意,祁漾没了矿山,手里就不剩什么项目了。
祁漾垂睫翻看文件夹里的年度报告总结,神色未有任何改变,泰然自若。
这场会议开了足足五个小时,中间休息了四五次,终于结束。
全程有奖有惩,对祁漾的惩罚当属最大。
祁漾离门较近,从容不迫地率先出去,祁萧很快跟上,走到祁漾身侧说:“要不你把戚以蓝娶了吧?家里老爷子喜欢那丫头,戚管家又是爸的得力助手,你若娶了戚以蓝,兴许爸还能给你几个项目安排。”状似安慰实为讽刺。
祁漾停步看他,整个人盛气逼人,逼视着祁萧的目光突令祁萧如芒在背,祁萧莫名打了个寒战,一时竟失去语言语塞。
祁漾逼近祁萧,拿走祁萧手里的年度总结报告,随意地翻着看,“和女人结婚来提升自己在集团的位置,这是你的专属,希望你物尽其用。”
而后掀眉,续道:“别又怀个女儿,还要背着祁家再去打掉,作孽。”
“作孽”二字,祁漾咬得极重。
祁萧被骂得冷了脸,欲要发难。
这时祁漾手机震动响,他将文件拍回到祁萧身上大步离开,留下一句轻描淡写的讽刺落入祁萧耳中,“屎壳郎趴在鞭梢上。”
——光知道腾云驾雾,不知道死在眼前。
祁萧被气得面色铁青,咬牙恨齿地瞪着。
祁漾回办公室,接的是高促的电话,高促道:“夫人在美术学院办了招聘会,持续三天,听说明天下午体育馆供暖维修,会很冷。”
祁漾从兜里拿出戒指放在掌心,祁漾左手掌有一道印子很深的横纹,俗称断掌,都说断掌人刚硬固执,祁漾便如此,“明天上午的飞机回去。”
“还有被夫人砸的那些车的报价……”
“不想听。”祁漾打断。
高促因为知道每个男人都有不可触碰的点,也知道那些车是祁总的命,被砸的车里面有好几辆限量版,猜想其实祁总心里是怒火冲天,因为是老婆砸得才没有发火,才提一嘴那些车的事,没想到还是被噎了一下,悻悻挂断。
乔灿灿上午陪夏春心去医院做第二次产检,乔灿灿第一次听到胎心,兴奋激动得像自己要生孩子,夏春心笑得一脸充满母爱的温柔。
下午继续去美院招聘,前一天招聘到三人,两位特别优秀,一位特别有想法,战果还不错,但几人刚到体育馆就懵了。
特!别!冷!
夏春心本就是畏寒的人,又怀着孕,鼻尖瞬间就被冻红了,金燕妮连忙道:“心心,我送你回去吧。”
夏春心想了想,摇头,前一天来聊的三个有想法大学生,都是她亲自谈妥定下的,做这个想法相合很重要,她怕错过人才,“没事,当冬天在外面散步了。”
于是乔灿灿叫人送来五件军大衣给大家穿上,正好体育馆冷,旁边的手游公司和漫画公司都撤了,再隔壁是平面广告类,这竞争还变低了。
夏春心怀里抱着暖宝宝,等学生递简历时,想着《平行世界》的细节。
这是她十八岁就在做的事情,那时她状态不好,头几年就靠这件事撑下来。
离婚后,这就又成为她全力以赴心无旁骛专注去做的事。
她希望能够顺利完成,顺利上映,上映后票房能至少破十亿,再得个重量级大奖,载入中国影视,卖海外版权,这梦想没靠过家里人,是属于她的,漂亮。
正想着,乔灿灿忽然从嗓子里发出“啊”一声,短促,震惊,和想喊又喊不出来的失语。
夏春心左手托腮,偏头望向乔灿灿,笑问:“嗓子卡鱼刺了?”
乔灿灿说不出话,抬手指着体育馆入口方向。
夏春心顺着乔灿灿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有个男人,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男人手臂搭着一件黑色长羽绒服,后背靠着体育馆的单侧固定门,垂睫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她近两周未见的面孔。
夏春心脸上有那么片刻像见了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体育馆外面的大门一声响,似乎连着这里边的门都跟着呼扇了一下,他头缝间一缕头发被风掀起,又落下,他无所觉。
从敞开的那道门旁走进来说笑中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看到他站在旁边,捂嘴低叫了声“好帅”,他也没什么反应,全神贯注地沉思中。
夏春心正要移开视线收回,突然他抬起头,隔着数米的距离,那样无比精准地钳住她目光,与她对视。
他眸光太锋锐,像猎人一瞬间看到梅花鹿一样,即将举起枪钩动扳机,但只刹那的功夫,他眼里的锋锐就消失,忽然变成隔着遥远海洋般与她对视,眼神深邃而遥远,几秒涌着海浪的汹涌,几秒化为平静海面。
祁漾站直了腰,向她走来。
夏春心深知海面从不平静,底下藏着危险与深渊,她收回目光垂眼看桌上简历。
姚婧还未曾见过这个男人,只见男人穿着深色风衣,风衣里面是西装三件套,脚下黑皮鞋亮得反光,皮鞋踏着地板,在空旷的体育馆荡着响亮回声。
他目光锁着夏春心,一步步向她走来。
男人长得,好他妈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姚婧已经在脑袋里描绘出少女漫的男主角形象,穿着风衣,两条大长腿,周围是漫天飘的樱花,好像踏风而来走向女主角。
接着姚婧突然怔住,觉得这个男人的形象,和夏春心《平行世界》里的男主好像。
“心心,这个人……”
祁漾已经走到夏春心面前,看她身上穿着的绿色军大衣,又看她见了鬼般的神情,递出羽绒服。
夏春心坐着没动,她怀里抱着暖手宝,两只手交叉着穿过军大衣的袖口,没什么表情地仰头看他,不接过去,也不说话,她认为她已经和祁漾讲清楚了,不知道祁漾此时此刻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