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碎不
郝湘东沉默,再没接触父亲的眼神。郝父注视着儿子又看了会儿,站起来,“走了,自己好好想想。”
郝湘东送了父亲一段,没接着回病房,顺着脚下溜达。钟秘书问:“郝副市长您去哪?”
“走走。”
“我陪您吧。”
郝湘东没吭声,随便他。说: “手机没带,帮我拿来。”
钟秘书返身急步回病房。很快追上来,不禁手机,手里也提了一件厚衣服。
先帮郝湘东穿上身,又递上手机。
郝湘东在院里走了会儿。外面确实有些冷峭,不是钟秘书拿来的这件衣服,还真有些抗不住。此时,夜里十一点多钟,院外还是车声鼎沸,医院里面却比较静谧。他在一处坐下来,打开手机,屏光映到他脸上。英俊的面孔,洒了些神秘的光晕。凝思着,手指在按键上轻触滑摸。按下。
阳纯雪很快接了。
“没睡?”他语气柔和。
阳纯雪闭灯上床窝了小半宿了,可一直醒着,不知算不算睡。想想, “……
刚睡。”
“晚饭吃了?”
阳纯雪听此话,感到肚皮又往腰上贴了贴。晚饭吃的不多,消耗到现在,有些饿了。可不想吃,更不想动。“吃了……”
黑暗里,郝湘东拧起眉结。“没吃吧?”
“吃了。”阳纯雪声音实靠了些。
“吃的什么。”
阳纯雪左脑刚要想。右脑先烦道: “半夜里问什么吃没吃饭!”
郝湘东哼哼哼地笑。“那该问什么?想没想我?还用问!想的睡不着,吃不下。早早就跑床上,只为梦里梦到我,可就是睡不着怎么办……”郝湘东成心逗她。
阳纯雪噘了下嘴,没回声。他有感觉,看来,心情还是没完全恢复。以往这样的话阳纯雪早咯咯咯一阵娇笑了。
阳纯雪说: “雨儿出院了……”
“嗯。”他简单一句,绕过去,语气更轻快地继续问: “宝贝,现在身上穿着哪件衣服?”问着,脑子里已经出来画面:阳纯雪枕着一头长发,散在床上,脸冲着屋顶听电话,另一手捏着唐老鸭的大扁嘴,无意识地玩捏。穿着粉色睡衣裤,小嘴噘着些执拗……郝湘东便自己接茬回答出来, “那套粉色睡衣,上面带小星星的!”
阳纯雪正看她身上,想看清楚些告诉他哪件呢!惊问:“你怎么知道?”
郝湘东呵呵乐。她那几套睡服他当然知道。而且,冬天了,这时候的阳纯雪只有在和他怄气,发狠要拒绝他近身时才穿睡衣裤。其他时候,都穿那最容易去除的睡袍。如今他不在嘛,应该也不会穿睡袍。
那是只为他郝湘东开敞的方便之门!想着,心里腻得不行。
“宝,想你……”懊恼。“被他们诳到这儿来!还是一样的用药……”
“不是药的问题,是你安心不安心治疗的问题!你不按时用药,不服从治疗,用什么药也一样,没用!”阳纯雪责怨着,叮嘱, “在那边事少安静,可一定要安心治疗,听医生的话!”
郝湘东听了温暖,笑。“嗯,我听你的话!”
“你听鬼话!”阳纯雪不领这顺路人情。
郝湘东用了句她当初的语句: “你是鬼!”
阳纯雪轻声笑出来。
听她笑完,他说: “宝贝,我这次安心养伤,立争第一时间出院。……管他那么多,烦了。只要有阳纯雪,干什么,去哪,都行。只要有阳纯雪,天下就没有郝湘东不能活的路。……宝贝,等我。”这话,九分真情,但,一分战术。郝父目前露出的意思,郝湘东也认可,也想先缓缓目前的不利氛围。现在总的战术是,稳定!然后再使事情一步步按他的预期来。
“不等……骗子!”阳纯雪怨了声,颤。
“只要能一辈子把阳白痴骗在怀里,骗子我也认。宝,要是我这么骗你一辈子,认吗?”
可如果她这么认了,他们就会过得坦然幸福吗?
不能相挽外面走走,不能过节一块见见双方的亲友,不能坐在任何一家餐饮店一边看着窗外的行人,一边吃饭。每个团聚的节日都可能是分离,每一次相互陪伴都得小翼翼。她的父母永远得心疼女儿孤苦无依,他的父母永远不会给她一句温暖的叮咛……那些最平常的生活,他们将永远缺失吗?而没有这些,那只能浓艳地释放于室内、床上的爱,真的可以走到永远?
阳纯雪想像不到那样的“永远”。阳纯雪脑海里正常与幸福的生活就是手里的旅行杯,里面有温温的水,无论走到哪里,渴了,都可能喝上杯。
“坏东西!”他叹了声,感觉他这点自私很无望。
“唐主任去了吗?”她问了声。
他笑声, “她要来我早让把你带来了。她没来,我身边一个女人没有,就一个铁着脸的钟秘书。放心好了!”
阳纯雪没理他带点调笑的话,说: “怕你不方便。那只手能用吗?”
郝湘东抬起左手,随意握了握,看看。还行!可答: “不太能用。想让你来,又怕你不方便。你愿意我方便,还是你方便?”
阳纯雪眼里望着那病房呢,硕大,郝湘东躺在床上,旁边一个陪着人也没有郝湘东感到了她的忧虑,又笑, “小白痴,放心,照顾的人多了,不会委屈着我。不是没照顾的人,就是想让你陪着。可不敢冒然带着你来,这边我爸会不时过来,怕给你难堪。”
阳纯雪明白,点下头。有些泪上来,这样的“永远”阳纯雪真的不喜欢。
“累吗?”
他以为只是简单的问候。“嗯。脑袋一直跳,很想躺下睡一觉,可睡不着。
想你!”
“东……”阳纯雪叫了声。
郝湘东听着,却再听不到其他。催,“说啊。”
“要是你为难,就放弃我。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