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炎炎
原来沏茶用的水是泉水,不是流经到寺院外面的普通溪水,而是在山顶的源头取的水,不参杂雨水的,用这水泡出来的茶味道极不一样。
叶臻听后,更是赞不绝口。
见她喜爱,先生笑着吩咐小沙呢等会沏一壶送到他们的厢房。
提到此,先生也看到叶臻脸上有些疲乏,知他们下了机便直接往山上而来,便有礼道:“二位长途跋涉,不如先到后面厢房歇息。”
小沙弥将二人带领至专门给香客准备的厢房。
从先生禅房出来,走过一段微湿的青石板路后,便看到暮色霭霭之中的竹林中露出来的小四合院,青砖灰瓦白墙,别有一番味道。
他们的厢房便在这四合院内。
推开厚重感十足的木门,迎面而来的是韵味十足的院子,幽深的水井,硕果累累的石榴,植株秀美的四季海棠,树下的藤制桌椅,如入世外桃源。
厢房整理得很干净,点着檀香。
将二人领进来后,小沙弥施礼离开。
叶臻好奇地东摸西看,做工精致的竹制门帘,中式刺绣花鸟窗纱,红木沙发座椅,每一样都充满着古典的韵味。
难以想像,一家寺院的厢房可以做得如此精致,舒适。
“阿嫲每年都会在这里住几日。这些,都是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陆怀远掀开门帘进来。
叶臻回头,看着立在门帘边英俊儒雅的男人,露出恬淡的笑:“这间四合院,不会也是阿嫲捐建的吧?”
陆怀远点头:“这里从不招待外人。”
叶臻只能咋舌。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陆怀远将她拉到沙发上一起坐下来。
叶臻环着他的脖子:“有点,不过不想休息。”
“那想做什么?”
“外面的石榴,可以摘来尝尝吗?”
陆怀远低笑一声:“可以。”
于是,叶臻拉着陆怀远去院子里摘石榴。
-
时值石榴成熟季节,叶臻摘了好两个放进竹篮,又去另外一株摘。
这个很大,那个颜色鲜艳,那个好像也很饱满,所以,像个贪玩的孩子般摘了满满一篮。
陆怀远给她掰开,将晶莹剔透,漂亮得如同红宝石般的石榴籽剥到瓷白的碟中,放到正在给叶曦发视频的女孩面前。
两名小沙弥敲门而入,一名端着茶壶,一名端着经书。
陆怀远让他们放在桌上。
“二位施主,晚斋已经在准备了,等会就送过来。”
其中一位小沙弥有礼道。
“有劳。”陆怀远双手合十还礼。
“要是我们在这里住个十天半个月,回去之后会不会不由自主地作这个回礼的动作?”
两位小沙弥离开后,叶臻双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陆怀远莞尔:“吃东西。”
叶臻双手不动,红唇微张:“你喂我。”
陆怀远捏起石榴仔往她嘴里送,果实很是甘甜,一小碟很快就进了她肚子。
“还要。”
“吃多了容易胀胃,等会就要吃晚饭了。”
陆怀远没再掰石榴,转身用盆里的清水洗手。
“多吃石榴才能多子多福嘛。”叶臻凑过来,“刚才你真的向佛主许愿,要求子呀?”
“嗯。”
“那你想要儿子多一点还是女儿?”
“嗯……”陆怀远洗手的动作顿了下才回道:“儿子。”
“啊!”叶臻捶了下他肩膀,不满的娇哼:“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
“我都有个女儿了,当然是想要个儿子,儿女双全,人家赢家嘛!”
“你有女儿了?哪来的私生女?”叶臻作势拧他耳朵。
陆怀远慢条斯理地取过毛巾擦手,朝正用手拧他耳朵的姑娘缓缓道:“你不是吗?”
她?
他……
叶臻惊大了嘴巴。
“乖,我们回房抄经书。”
陆怀远双手合上她的嘴巴,一手端起茶壶一手端着经书往屋里走。
“陆怀远……你占我便宜……”
男人呵呵笑了几声。
叶臻小跑着跟进屋,看着男人摊开宣纸开始磨墨,她倒了杯茶递到他眼前——
“老豆……”声音故意拉得长长的后才又接着道:“饮茶。”
男人停住动作,抬眼看她,似笑非笑:“还玩?”
“不是你先玩的?”
OK。
陆怀远接过茶杯在椅子上坐上来,一副大老爷的模样:“肩膀有点酸了,过来给我松松。”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便打开经书,一个抄写,一个磨墨,偶尔加点水。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笔端在宣纸书写的沙沙声。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透过半开的窗户,院子里的一切都似蒙上了一层细纱。
暮色黄昏,灯前细雨,似是多了一抹寒意。
晚课的钟声在幽幽山林间响了起来。
还是之前那两个小沙弥,撑着油纸伞给他们送来晚斋。
馒头,小米粥,上汤野菜,素烧萝卜,素三丝,炒杂菌,蔬菜卷,当然少不了的是这里最有名的清炒笋丝。
这里的竹笋是深藏于山林之中的绝佳美味,绝对的纯天然无污染,是寺院里的小沙弥大清早就进山采摘回来的,肉质鲜美,细嫩爽口。
叶臻将盘子都清到底了,还是觉得不过瘾。
“明日让厨房做全笋宴给你尝尝。”
陆怀远看着一脸没满足的小姑娘道。
“可我现在还想吃怎么办?”
“这样……”陆怀远思考了下,然后一脸正经地回道:“要不然我们去院外的竹根看看有没有嫩笋挖,我做给你吃?”
叶臻笑:“陆生,不如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剩的,自己动手更快一点。”
“好啊,走。”
陆怀远站起来,叶臻从身后拉住他——
“等会你被人当成小偷抓起来,可别说认识我。”
“被抓到也没办法,谁让我家女儿还饿着肚子呢?出家人慈悲为怀,应该不会怪罪我才是。”
叶臻笑着捶了他一记。
-
晚上九点,大殿那边的晚课诵经声渐渐停息。
窗外,秋雨沥沥,屋内灯光晕黄,显得分外的温暖。
叶臻披着柔软的黑色长发,靠坐在男人身侧。
陆怀远手里握着一本经书,一字一句的念给她听。
他们刚才没有到大殿一同诵经祈福,陆怀远便说,他念给她听。
叶臻觉得自己的觉悟还是太浅,根本无法渗透他所读的内容,能听得懂一二算不错了。
越听越觉得深奥难解,她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低声问道:“你一个留洋多年的ABC,是怎么能念完大半本经书的?”
陆怀远侧过头看她一眼,“我要是说还能默写整本书,你信不信?”
叶臻点头,表示相信的。
毕竟他年纪小小就陪着老太太来这里礼佛,自小耳熏目染,以某人过份聪明的脑袋,没有什么不可能。
陆怀远笑了,伸手揉她发顶:“骗你的。这么容易就上当。”
不过,当年他第一次陪阿嫲来礼佛,先生赞他有慧根是真的。
叶臻嘟嘴:“你身处佛门圣地,怎可以出口打狂语?”
“叶小姐,身处佛门圣地,男女授受不亲,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叶臻:“……”
“生气啊?”他放下经书逗她。
“不理你,我去睡了。”
叶小姐哼了声,起身往卧榻而去。
“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