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炎炎
后视镜中,他的身影越来越远。
在下个路口时,她却忽然掉头回来。
酒店门口,他正靠在那里抽烟。
车窗降下来,她昂了昂下巴:“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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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夜色中穿梭.
“最近工作很忙?“
他看着她放在方向盘上的白色手指,低声问道.
“贺生不忙吗?“
“忙.“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是不是分别太久了,还是其它别的,好像始终找不到个合适的话题.
车子在交通信号灯前停下来时.
贺政哲开口打破沉默.:“过年要出去玩吗?”
“贺生打算邀请我一起去?”
“你想吗?”
“想啊!”谢筱晴呵笑了声:“但是贺生不用陪未婚妻吗?”
贺政哲:“不用.”
“就算贺生不需要陪未婚妻,我也要陪男朋友,对不对?”
贺政哲脸色忽然紧绷:“在我面前不要提别的男人.”
男人的声音里带了抹命令的意味.
“贺生,我又不是你的下属,不需要听你的命令,你不喜欢听,可以下车.“她毫不客气,也分毫不惧.
“谢筱晴.“
“贺生,我没有耳聋.“
红灯转绿灯,车子随着车流继续前行.
“贺生,你要回那里?“
车子行了一半,她终于问了这个他上车时就该问的问题.
“你那里.“
他脸色不好,语气也没好到哪里.
“我男朋友在家,你确定要去?“谢筱晴瞥了眼他紧绷的神色,语气极其轻松.
“谢筱晴,我说过的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这回,贺生真的生气了,下颚绷得紧紧的.
“我说过那么多话,哪一一记得啊?不如贺生提醒我一下好啰,免得我又继续说错.“
贺政哲:“……”
几时变得这么邻牙俐齿了?句句都在戳他心窝子般。
“贺生不说回哪里,我可是要直接开去酒店了。”谢筱晴完全没理会他的生气与郁闷,“不过以贺生在S城的名声,要是被人查出来去开房,好像不大好哦!”
贺政哲被她气得不轻,咬着牙一字一句:“去你那里。”
“哦,好啊。既然贺生不介意跟我男朋友共处一室,那就去好了。”
“让他腾地方。”
这语气,怎么这么理所当然呢?
呵呵,男人果然是会随着权势与地位的提高,脾气越来越自我呢。
“我以为,贺生想一起玩呢。”
贺政哲:“……”
-
回到她公寓,他的脸色还是一片阴霾。
谢筱晴没理会他,开门进屋。
男朋友自然不在,但她让贺生憋了一肚子的气,全都让她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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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极深。
贺政哲倒了杯温水过来,喂她。
她喝了几口水,睡着了。
他把她紧搂在怀里,看着她安静的容颜,睡意全无。
这些年,他平步青云,在官场叱叱风云,不知有多少女人争先恐后往他身上扑。
可他的心却永远留在了28岁那年,那一场无疾而终的情事上。
与余珊妮订婚,他知道,从此他的人生再也不会圆满了。
他早就已经决定,放手让她幸福。
可她回来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纯真得眼里只有他的女人。
她成熟,她风情,她像个妖精,时时刻刻撩动着他所有的情绪。
他见不得有别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听不得她口口声声拿他跟别的男人比较。
她是他的。
是他的女人。
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也舍不得委屈她。
不想放手,无法放手,却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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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城。
叶臻已经有许多年未回过年,如今同父亲妹妹一同回来,心中有储多感慨。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家三口提着大包小包行走在熟悉的小区道路上,一路与相熟的街坊招呼。
“国礼,几年没回来了吧?”
“臻臻越大越靓了。”
“曦曦都成大姑娘了……”
这一暮,熟悉又陌生,又远又近。
回到家,叶国礼揭开家具上的防尘布,叶臻收拾厨房,叶曦则是打开一个又一个房间的门,走进去,没一会儿又从里面出来,双眼通红地扑进刚在沙发上坐下来的父亲怀中。
“曦曦怎么了?”叶国礼摸着小女儿的头低声询问。
叶曦却只是摇头,一个劲地落泪。
叶臻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将妹妹搂了过去,替她拭干脸上的泪。
“姐姐……”
叶曦哽咽地叫着她。“……妈……妈……”
原本只愿开口叫‘姐姐’的叶曦,这次忽然又多吐出了两个字。
【妈妈不在了。】
叶臻眼眶也红了。
她们都回来了,可妈妈却不在了。
叶国礼叹了口气,走过来无声地将两个女儿搂进怀中。
物是人非,往事不可追,却依然沉溺其中。
收拾好家中的一切,姐妹俩回房休息,叶国礼推开主卧室的门。
房里的一切,熟悉得让他眼眶发热。
这些年,父母生忌,他总会抽时间回来一趟,可却再也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走进他与漫如的房间。
床还是那张床,上面铺着她喜欢的蓝色碎花床单,化妆台还摆着她常用的护肤品,镜子干净明亮,好像她只是出去了,等会就会回来一样。
他坐下来,拿起那支护手霜,不经意地看到尾管部的日期,赫然是今年的。惊讶之余便又明白过来。
叶臻每年都会回来,只是不与他同行罢了。
想必,这房间能保持得这么好,是女儿的功劳。而他这个丈夫,根本没尽到半点责任。
他把手霜放下来,望着镜中自己熟悉的脸,眼眶渐渐地有些模糊。
漫如,想必也是怨他的吧?
这一生,他亏欠了她那么多,怎么会不怨?
她陪他走过年少,熬过苦,受过罪,换来的却是丈夫的背叛。
又怎么能不怨不恨?可她从来都将一切委屈藏在心底。
明知他每次同她讲,已经跟罗依莲断了都是骗她,她还是信了。
只是,原本关系亲密的夫妻再也回不到以前。每次他回来,在两个孩子面前,夫妻俩依旧谈如常,可一关上房门却相顾无言到天亮。
他知道,她在生他的气,心里一直都有气。
可那时的他却没了耐心去多哄几句,然后,她再也不给他机会了。
他喉头发酸,伸手抹了下脸,镜中还是只有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