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停云
苏陶年瞥了琴姨一眼,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琴姨笑得灿烂:“对嘛!”
“你出去,出去,我要给宋衍打电话了。”苏陶年推着琴姨往外走,坚决拒绝她偷听。
她一会可是要发挥肉麻的演技了,这种事她知、宋衍知就行,再也承受不住第三个人知道了。
苏陶年将房门关上、上锁,酝酿了一下情绪,才拨了宋衍的电话。
电话接通,首先传进来的是呼呼的风声。
“老公?”苏陶年放软语调,试探性地唤了声,随后装作半是委屈半是撒娇的语调,“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很想你呀。”
电话那头的宋衍刚出机场,他站在分公司来接的车边,望向远处连绵的山脉,冷冷道:“说人话。”
苏陶年对着窗外入幕的黑夜翻了个白眼,语气依然乖顺柔软,“听说你在搞,不是,制作一档《古典大师》的节目?”
宋衍进了车,自动门关上,呼啸的夜风被隔绝在外。
“不适合你。”声音比风更冷。
码垛,谁稀罕参加你大师的节目,我苏陶年是侠女、侠女好吗?你搞个《一代宗师》我才会考虑看看。
苏陶年忍不住又在心里吐槽两句。
“老公说笑了,我哪有资格参加大师的节目呢,是我一个朋友想参加啦。”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温柔可人,增加宋衍应允她的可能性。
宋衍打开平板,正预备看下明天要考察项目的资料,忽然进来一条微博推送。
@娱乐八姐:衍粉可以放心了,新晋小提琴女神苏陶年的正主是刚拿完柴可夫斯基金奖的这位。【图片】
宋衍点开图片。
夕阳西下,橙黄色的阳光洒在餐厅透明的玻璃窗上,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温润雅致,目光温柔地看着面前一身淡粉色连衣裙的女孩。
女孩望着杯中酒,恬静中带着一丝娇羞。
当真是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浪漫唯美画卷。
电话里,苏陶年温软的声音还在继续:“老公你肯定知道他,他叫周景行,刚满二十二岁就拿了柴可夫斯基钢琴金奖……”
她后面为周景行身价加持的话还没说呢,就听到宋衍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我应该认识他吗?你知不知道,这个奖我十八岁就拿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21章
副驾驶的容越愣了下,他从后视镜看了眼自家总裁——他语气冰冷地撂下那句话后,直接挂了电话,低头去看明天要巡视的项目资料去了。
倒不是宋衍冷漠的态度让他疑惑,而是内容。
宋衍自两年前退出音乐圈后,再也没提过自己曾经在音乐上取得的成绩了,即便回国后大力推广古典音乐,旁人提到他曾经的辉煌,他也会四两拨千斤地揭过,就好似曾经站在音乐顶端的那个青年,不是他。
而他,不怀念,更不会觉得可惜。
这是容越第一次听到,宋衍用近乎不满的语气强调自己曾经的优秀。
“明天的行程。”
直到后排传来宋衍清越的声音,容越才从猜测来电话的对象上回神。
“八点去绿地墓园,九点半到避暑山庄项目点,中午十二点跟李市长有个饭局……”容越恢复公事公办的特助样子,汇报明天的安排。
宋衍轻轻“嗯”了一声,“买束花……”
容越还没来得及应下,就听到宋衍又改口,“算了,她不喜欢花。”
车子一路向恒达集团旗下的酒店驶去,宋衍却再也没开口。
*
苏陶年没睡好,整夜被梦魇追赶,精疲力竭。
凌晨五点,窗外只有零星微光,床边狗窝里的小狗还睡得香甜,苏陶年甩了甩头,跳下床。
去客厅取琴时,琴姨一边打蛋一边探出头来,八卦地问:“夫人,先生答应你了吧?”
答应个屁!
想想昨晚宋衍挂她电话的坚决,苏陶年终于找到做噩梦的原因。
“没。”苏陶年背上琴包往楼上走。
琴姨急匆匆追出来,望了望苏陶年,叹了声气。
苏陶年没睡好,头疼得很,揉了揉太阳穴,没跟琴姨深入探讨就去花园洋房练琴去了。
重新回到厨房的琴姨,蛋也不打了,从围裙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于是,宋衍在凌晨五点多又被自家保姆阿姨两条偷偷报信的信息吵醒了。
琴姨:【先生,您答应夫人吧,她因为你的拒绝伤心了一晚上。】
琴姨:【早上起来,她眼睛又红又肿,黑眼圈特别明显,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刚去练琴的时候还头疼,真是太可怜了。】
宋衍揉了揉眉心,坐起身来。
他现在觉得头疼。
容越在凌晨五点半,被自家总裁一个电话叫起来的时候,也觉得头疼。
更让他头疼的是,总裁喊他去晨跑。
“宋总,我没有晨跑的习惯。”
因为工作需要,容越倒是带了一双运动鞋,可衣服就只能用休闲服充数了,他扫了眼一身运动服,荷尔蒙爆棚的宋衍,小声解释。
宋衍轻轻瞥了他一眼,冷漠道:“有人五点起来做饭了,有人五点起来练琴了,你打算睡觉?”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敢!
容越硬着头皮陪宋衍到山间乡道跑步时,还在腹诽到底谁五点起来做饭跟练琴啊,能不能给他这种工作到凌晨两点的加班狗一点活路。
一个半小时后,容越累得像条死狗时,宋衍还神清气爽,迎着山风奔跑的样子宛如在拍广告大片。
看他那模样,大概再跑两小时也没什么不同。
容越一边擦汗,一边喘气:“宋总,我不行了。”
宋衍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墓园,我自己去。”
他的话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散在了山间。
容越以为宋衍体谅他的不容易,可特助的职业精神让他立刻摆手回绝:“没事,我休息一会就行。”
宋衍缓步朝山下走,声音淡淡的,像回应他,又像自言自语:“我想一个人看看她。”
容越是宋衍接手恒达集团后,才跟他的。对宋衍的过去和私生活,他也只是认真研读了有关资料,或者道听途说。
来绿林县考察避暑山庄项目,是计划内,但去绿地墓园则是宋衍个人临时决定。
他并不知道那里长眠着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跟宋衍又是什么关系。
总裁不说,他不问。总裁不让他去,他也坚决服从命令。
而这个谜底却在他陪同宋衍考察避暑山庄项目时,有了模糊的答案。
“宋总,真的很感激您投资我们县。”
容越也没想到,他们的行程被当地政-府知道了,一下车,他们在项目门口就被县长堵个正着。
宋衍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异议,神情淡淡的,与县长握了下手。
容越提着的一颗心稍稍落地。
自宋衍从墓地回来后,身上生人勿进的气息就更严重了,他生怕县长贸然前来惹怒宋衍。
他赶紧跟上去,陪同宋衍在县长及项目负责人的介绍下看完了整个项目。
“宋总,您这个山庄准备叫什么名字?”回程的路上,县长问。
绿林县在华国的南边,是丘陵地区,连绵的山脉种植着各类树木或竹子,是有名的毛竹之乡。
这里气候适宜,特别是夏天,山风吹来,有天然的凉意。再加上绿色覆盖率高,风景优美,是很好的旅游景点。
宋衍就是看中这点,才投资了避暑风景区项目。
他的投资,带动了当地村民的收入,让本地脱贫致富,政-府很重视避暑风景区的建设,逮着宋衍本尊过来,自然是有多重视,就多重视。
宋衍驻足,侧眸看了眼已经接近尾声的避暑山庄,又扫了眼大门口古色古香的空门头。
“思年。”
他目光静默,轻轻凝视着门头,语气淡淡的,但却像凝结着无边的怀念,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愁思。
县长垂眸,品了品这两个字:“思年。”
“年这个字好啊!”县长点头,感叹,“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宋衍收回目光,轻轻勾了勾唇,并没有解释,继续朝前走。
县长跟上,“宋总知道吗?其实我们绿林镇,当初就有不少姓年的人。”
宋衍目光一顿。
“说起来有些年头了,那会绿林镇以采石为生,还没遇到山体滑坡特大事故。那会有个年姓的中年人在村里开了个武馆,叫……哦,对,叫绿林道。
当时还挺有名的,那会不少家长把小孩送去练武呢,里面教功夫的师傅都姓年。”
宋衍的脚步放慢了,但始终没出声。
“后来,就比较惨了。哎……”县长叹了口气,摆了摆头,显得十分惋惜的样子,“当年发生了天灾,将整个村子都掩埋了,武馆也没了,年姓的人全死在那场灾难里了。
现在村子里的人,都是后来从别人的地方搬迁过来了,也没有姓年的人了。
思年挺好,真的挺好。”
“嗯。”迎着山风,宋衍轻轻应了声,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像是听了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县长,也不是全死了。”县长身后的秘书小声道。
县长回头:“嗯?”
宋衍原本都拉在车门上的手又收了回去,转身看向始终安静走在县长身后的小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