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贝昕
小五见到,随即就从椅上站了起来,笑道:“行哥,你忙着吧,我先走了。四眼说过些日子‘醉今朝’要在西区开分店,我得多过去照看着点。”
傅氏名下有几家酒店和娱乐会所,不过那点东西在傅氏企业里根本都添不上称,果然就听傅慎行说道:“这些事不用太上心,不是想兄弟们有个自家的地方玩一玩,又不指着它赚钱。你要有时间,就到公司里来帮帮忙,公司刚刚拿下了几个比较大的基建项目,你去跟着他们跑一跑。”
小五心头狂喜,面上却只是吊儿郎当的,“我哪干得了那些正经事,行哥你可别为难我了。”
傅慎行只是微笑,道:“试一下,不行再说。”
小五这才应下了,“那行,我学着看看。”
傅慎行又和他说了两句,便就起身下楼,阿江与严助俱都在车边等着,一行人上车直奔机场,严助先把傅慎行需要看的资料都递了过来,口中说道:“航线已经批下来了,飞机八点到赛贡,不会耽误晚上的酒会,两个比较重要的会面都安排在明天上午。”
傅慎行缓缓点头,眉头微敛,看着文件沉默不语。
严助又介绍道:“阮先生会在酒会上出现,据说他偏好法语,如果您和他见面时能够使用法语,可能会增添他对您的好感。”
原本的傅慎行是会一些法语的,可现在的他却是不行,两年的时间实在太短,很多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学习。傅慎行微微垂目,眼中有阴郁浮现。他不是傅慎行,他可以和小五那帮人厮混,可以和道上的大佬们谈笑风生,可以紧紧把握傅氏的黑色权柄,可遇到这类事情,他却心生无力之感。
他脑子里突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何妍和原本的傅慎行才该是站在一起的人,他们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头脑灵活,履历漂亮,天生具有语言天赋,不管多么绕嘴的鸟语,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时都悦耳动听。
而他,比他们晚跑了二十多年,那么长的距离,无论他怎样的拼命,也只能望而兴叹。
严助得不到他的回应,小心地看他的脸色。
“我知道了。”傅慎行面上淡淡的,挥了下手示意严助别再打扰他,自己默默翻看了几页文件,怔怔有些出神。他出手机拨打何妍电话,问她:“在做什么?”
何妍人刚走出学校大门,正犹豫是坐地铁还是公交车,闻言愣了一下,这才简单答道:“准备回家。”
他突然问道:“有y国的签证吗?”
那是东南亚一个新兴的国家,何妍没去过那里,近期也没去那里的打算,自然不会有它的签证。而且,就算有,只要是他问,她也会回答“没有”。
傅慎行在电话里默了一默,这才又问道:“你把光头的手给戳了?”
“是。”她回答的坦然,声音里不自觉地透出狡黠得意,“我可没剁他的指头,你肯给我借势,我自然也要给你留面子。”
他并未恼怒,甚至还低低地笑起来,过得片刻,这才说道:“我后日回来,你下了班就去公寓等我。”他顿了下,有意压低了声音,又含混问她:“到时不用浴血奋战了吧?”
何妍不理会他的**,心里却在算计另外的事情,只问他道:“你要去y国?什么时候?”
他笑笑,不答反问:“怎么?你会关心我?”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了,掩饰地冷笑了一声,故意说道:“当然关心,我岂止是关心你哪个航班,我还关心你飞机什么时候能从天上掉下来。要不是顾念和你同机的无辜乘客,我会三步一叩首地爬到南昭寺,只求老天一个雷把你的飞机给劈了。”
他笑起来,毫不介意,笑道:“你可以去的,不用顾念其他乘客,我是专机直飞赛贡。而且,你还要抓紧点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的飞机就起飞了。”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何妍心中一喜,一时没说话,只全心算计赛贡距离南昭能有多远,飞机过去大概多长时间。
傅慎行似是觉察到了她的走神,轻轻笑了笑,道:“何妍,别动小心思,虽然你换了手机,可我还是可以锁定你手机的,你人去哪里我都有记录,你要是敢去找梁远泽,我就能叫人把他剩下的九个指头都剁下来。”
“是吗?”她冷笑着应付傅慎行,眼睛却在四下扫望哪里有公共电话亭,一等傅慎行挂掉电话,立刻用公共电话查信息台给一家同城快递公司打了电话。
因为是特急件,快递员来得很快,何妍把手机调到静音,塞进快递盒子里,收件人写得是她的名字,地址却填了父母家,又特意给快递员加了钱,嘱咐道:“你只送我这件,按照721路公交线走,速度不用太快,在九点以前把东西送到就好。”
这要求着实奇怪,可快递员多么古怪的顾客都曾见过,因此也不多问,收了钱开了票据便就走了。
何妍也不敢耽误,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直接报了陈母的地址,又道:“师傅,我有急事,您能开多快就多快!”
☆、第52章
陈警官家住在一处颇为陈旧的居民楼里,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风格,没电梯。楼道狭窄,灯光昏暗,沿着水泥台阶一圈圈爬上去,何妍转得头都要晕了,这才看到了那扇青灰色的防盗铁门。
她抬头看了看门牌号,确认无误,这才轻轻拍门,过了一会儿并不隔音的门板内传来轮椅的滚动声,随后陈母的声音从门内响起,“谁呀?”
“陈妈妈,你好。是我。何妍,”她回答。
房内安静了两三秒,然后她就听到扭动门锁的声音,片刻后。房门从内被打开,陈母坐在轮椅上抬头望着她微笑,道:“快请进来,何老师。”
她说完,才又意识到自己的轮椅挡了门,于是又笑了笑。摇着轮椅往后让了让,“快请进。”
“您老就叫我何妍吧,或者妍妍也行,我爸妈都这样叫我。”何妍意欲上前帮老人推轮椅,却被拒绝。陈母向她笑笑,解释道:“我自己来,反而更方便一些。”
何妍这才停了手。由陈母引领着,走到客厅坐下了。不露痕迹地打量这所逼仄的小房子。陈母不顾何妍的阻拦,给她倒了杯白水过来,又向她介绍道:“这还是早年的单位公房,房改的时候自己买下了。最近这几年老邻居们搬走了不少,房子都出租给了外地人,住户比较杂。”
何妍看着陈母,犹豫了一下,问道:“您一个人生活方便吗?我老家有一些亲戚在城里给人做保姆,都是知根知底的,如果需要,可以介绍给您。”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没必要。”陈母笑着摆手,又指依靠在桌边的拐杖,温和笑道:“不是一点都走不了路,只是不如坐轮椅省事。而且果果在走读,晚上都会回来住。。再说我也不习惯家里住进别人来,等再过两年吧,到时候我再麻烦你。”
她说着,又转动轮椅去了里屋,过了一会儿,拿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过来,递给何妍,像是知道她时间紧迫,直奔主题地说道:“就是这些东西,我托人找来的,不能说全,可比较重要的那些资料都在这了。”
何妍不与老人客气,打开了文件袋,掏了那些档案出来看。可以明显看出,这些材料都是拍照后又打印的,字迹虽然清晰可变,字体却多少都有些扭曲。她快速地翻看着,陈母又在一旁介绍:“不光是在南昭被捕后的,还有一些是从他老家北陵找过来的,那枚被遗漏的指纹就是早年他留在北陵一个警局里的。”
何妍略略点头,她阅读速度极快,很快就从中发现了除却指纹之外的,另几个比较重要之处。其中一个就是在沈知节被捕半年后,被她压断双腿的同案犯老虎突然在狱中自尽,沈知节貌似深受打击,精神极度萎靡,原本还算健壮的身体也日渐衰弱,终于在几个月后的一天腹痛难耐,昏死过去。
虽然是重刑犯,可出于人道主义狱方还是将其送入医院治疗,经诊断被确诊为急性胰腺炎,并及时为其进行了手术。
何妍特别注意了一下手术日期,手术时间正好是在“傅慎行”出国前一个月。一个月后,“傅慎行”远赴欧洲,直到两年后才再次返回南昭。有个脉络在何妍心中隐隐成型,她几乎已经可以猜到沈知节是如何从狱中逃脱的了。
其实这一切推理起来并不难,难得是能够找到叫人信服的证据。而且,傅氏为何要这样救沈知节的性命?沈知节被换出来了,被换进去的那个人是谁?真正的“傅慎行”又去了哪里?
有太多的谜团,需要她一个个地去解开,需要她去接近傅慎行,走进他的生活,甚至,要走进傅氏家族。
何妍时间有限,不敢耽误太久,她并未把资料带走,反而又交还给了陈母,道:“东西还是在您这里放着吧,反而会比较安全。我先想法去拿傅慎行的指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可靠的人去做对比。”
“这事交给我。”陈母说道。
何妍便就起身告辞,在楼梯口却遇到了放学归来的陈禾果,她在这里见到何妍很是意外,奇道:“何老师?”
“过来探望一下陈妈妈。”何妍笑着解释,停了一停又道:“你要好好照顾奶奶,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学校找我,记得,别打电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