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贝昕
傅慎行却只觉得可笑,他从何妍那里求不到的东西,其他女人就这样热情地送到他的面前。家世也好。个人条件也好,这位田小姐比何妍都只好不差,甚至连性格都比她更爽朗痛快。可就是这样好的姑娘,他却不喜欢。
他眼前的那束光亮,只有何妍。
他独自开车去何妍父母家,夜里就睡在何妍的床上,回忆她在他怀中的那最后一个晚上,一点点的品味她曾给予他的快乐和愉悦、欺骗和痛苦。在情感被恨意撕裂前,他忍不住自言自语道:“阿妍,既然逃,那就逃一辈子,千万不要叫我找到你,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傅老爷子很看重傅慎行与田家姑娘的交往,听闻田父有意要见一见女儿的男友,特意打了电话过来,郑重交代傅慎行道:“能进傅氏家门的,只能是田甜这样的姑娘,你身边那个叫什么果果的小丫头,该打发掉了。”
傅慎行嘲弄地笑笑,回应他道:“您放心,我会给您娶这位田小姐进门的。至于其他的事情,比如说我睡或者不睡哪个女人,就不劳您操心了。”
他说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傅老爷子不想他竟敢对自己如此不敬,一怒之下摔了电话,想要把傅慎行拎回来教训,却又知他此刻翅膀已硬,再不是以前那个傀儡般的傅氏总裁了。
“白眼狼!真是只白眼狼!”老爷子恨恨骂道,可想起傅慎行近来的铁血手腕,心中在恼恨之余,却又有几分欣慰,傅氏这艘巨轮实在太大,船底又不知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果当家人没有几分狠劲,还真无法驾驭傅氏这艘大船。
这样一想,傅老爷子的气竟就消了许多,也懒得再去计较傅慎行刚才的不敬。
周末时候,傅慎行如约去田家拜访,得到了田家父母的热情款待。傅慎行表现也好,谈吐得当,甚至还陪着田父小酌了几杯,哄得田父极为高兴。吃过晚饭,田甜送他出门,下台阶时,她就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傅慎行不在意地勾了下唇角,侧过头轻笑着问她道:“算是过关了吗?”
田甜重重点头,应道:“过了。”
他就又浅浅一笑,不再说话。田甜送他到车旁,却不肯撒手放他离开,只站在那里,咬着唇瓣盯着他瞧。傅慎行明知她想要些什么,却偏偏装傻,只微笑着问她道:“怎么了,看什么呢?”
田甜有些恼羞地瞪他一眼,咬了咬牙正欲鼓起勇气回答,不想掌中的手机却是突然响了起来。她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都丢掉了,倒是惹得傅慎行不禁笑了起来,他往后退了两步,轻靠在车身上,忍着笑说道:“你先接电话吧,我等你。”
田甜这才去看手机,瞧着号码有些疑惑,待接通了听到对方声音,脸上顿时又惊又喜,叫道:“何妍?真的是你吗?你这丫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给我来个消息,害我一直担心你!”
车边,傅慎行在听到田甜喊出何妍名字的那一刻,就已经僵在了那里,待又听到田甜后面那几句话,他的手竟是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他忙握成了拳,咬着牙遏制着自己,仿佛只有这样,这才能叫自己冷静地站在那里,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扑过去从那女人手中夺过电话。
他有些不敢相信,不相信有朝一日还能够得到何妍的消息。
田甜太兴奋,丝毫没有发觉傅慎行的异样,只顾着和好友讲电话,听闻何妍此刻竟在欧洲,不由奇道:“怎么跑去了欧洲?”
何妍笑了笑,答道:“说来话长。”
此事的确是说来话长。她自傅慎行身边逃脱后,并未在美国多做停留,而是很快就穿过边境进入了墨西哥,经由那里去了南美,也是在那里,他们购买了全新的身份。何家父母暂时留在了那里,而何妍与梁远泽却又辗转着来了欧洲,在法国的一个小镇临时居住下来。
这其间他们经历了多少危险与困难,真的是一言难尽。
何妍不想与好友讲这些经历,只是说道:“我现在很好,打个电话给你只是想叫你放心。”
“梁远泽呢?有和你在一起吗?”田甜又问。
何妍脸上露出微笑,答道:“是的,我们在一起。”
历尽千辛万苦,他们终又能守在一起。
放下电话,她抬头去看书桌后的梁远泽,不想他也正在看她,两人目光交汇,不由俱都一笑。他从桌后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俯身在她发顶印下一吻,这才笑着问她:“想喝点什么?我去拿。”
哪里是她想喝东西,分明是他想。她笑笑,起身去厨房给他煮咖啡,梁远泽在她身后跟过去,默默看得片刻,上前从后拥住了她的腰身。她不由失笑,回过头看他,玩笑道:“快点回去工作,一家子都还指着你养活呢!”
他却仍不肯走,只是腻着她,良久之后才忽地低声问道:“妍妍,你还在想着复仇,是吗?”
她愣了一下,不觉苦笑,道:“被你发现了吗?”
“嗯,我看到电脑上有你搜索的记录。”他点头,停了一停,又问她:“你觉得那混蛋是在西班牙做的整形手术,是吗?”
沈知节的面容与傅慎行虽然相似,却远未到现在这般一模一样的地步,这只是其一。其二,作为街头混混长大的沈知节,按理讲身上少不了要有不少伤疤,而现在的傅慎行身上却极干净,几乎没有任何疤痕。种种证据都显示,他曾接受过整形手术。
何妍垂眼,看向自己手腕上那几道丑陋的疤痕,当初,她问那个万医生是否可以把疤痕消掉时就别有用心,特意把他推荐的那几位整形医生的名字都记了下来。最近,她把那些人的资料都查了一遍,心中越发认定是当中那位西班牙医生给傅慎行做得整形手术。因为三年前傅慎行曾在西班牙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对外宣称是疗养,可她知道就他的身体素质,压根无需什么疗养。
何妍默然不语,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远泽,我心里像生了魔,总是无法放下过去那些事情。”
这几天来,她一直都很矛盾,她贪恋现在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宁生活,可是,她又不甘心就此放过了傅慎行,尤其是当她看到梁远泽那根齐齐的断指,她就忍不住恨,恨得咬牙切齿。
她,还有梁远泽,他们从不曾伤害过任何人,他们遵纪守法,本分做人,为何要让他们遭受这些伤害,为何被迫更名改姓、背井离乡的人要是他们,而不是那个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傅慎行?
梁远泽仍拥着她,沉声说道:“我们一起过去,我陪你去西班牙找那个医生。”
他这样说,反而叫何妍更加迟疑起来,她不想要他再为她冒一点点风险,于是笑道:“还是算了,我们还是塌下心来过自己的日子吧。善恶有报,他那样的人,早晚一天会遭到报应的。他的命,不值我们的幸福。”
梁远泽想了想,也觉得此时不是去调查那些事情的最好时机,与其现在去冒险,不如再等两年再说。他便就笑了笑,应和她道:“老婆大人永远正确!与其和人渣较劲,不如去努力挣钱,好尽快把爸妈也接过来团聚。”
何妍心里只觉得暖和,回过身去与梁远泽相拥,低声道:“谢谢你,远泽,谢谢你能在我身边。”还有,谢谢你,远泽,谢谢你对我不离不弃。
这一刻,厨房里温馨静谧,他们相拥在一起,全然不知危险已悄悄而至。
☆、第93章
没过几日便就到了圣诞节假期,何妍和梁远泽搭了车去超市采购,抢了很多打折的东西,直到天色擦黑才回来。。班车停在路口。他们抱着东西下车,又走了好远才到家门口。何妍手臂早就累酸了,忙着偷懒耍赖,把东西一股脑地都塞进梁远泽怀里,叫道:“你抱着,我去开门。”
她跑上门前台阶,从皮包里掏了钥匙出来开门,进了屋也未察觉出异样,直等她开了灯,转头看到沙发里的那个高大男人,这才像是被雷击中,一下子定在了那里。梁远泽就跟在她身后进门,瞧她忽然一动不动,不由奇道:“怎么了?妍妍。”
何妍没有回答,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觉也是一僵,待反应过来,立刻扔了怀里的物品,拉着何妍就往外跑。可惜,为时已晚。阿江不知何时到了门外,壮硕的身体把房门堵得严严实实。他手中拿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梁远泽的额头上,冷声道:“回去。”
梁远泽不肯后退,就这样顶着那枪口,咬着牙强行往外又迈了一步。何妍死死地盯着那把已上了消声器的手枪,看到枪的保险已被拨开,意识到阿江拿着枪不是来吓唬人的,他会真的开枪,会一枪打死梁远泽。
“远泽!”她忽地从后拉住了他。嘎声道:“我们回去。”
她先挣脱了梁远泽的手,缓缓地回过身去,看向坐在沙发里的傅慎行。
他也在看她,怨恨而又贪婪地看着她。她的变化很大。几乎有些叫他认不出来,那原本白皙的面庞被晒成了小麦色,以前的长卷发也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亚麻色的短发,俏丽中透出干练。
也许在大街上遇到。他甚至会与她相逢不识,擦肩而过。傅慎行不禁勾了下唇角,嘲弄地笑了笑,这才慢慢说道:“真是好久不见了,何妍。”
这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中传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何妍的大脑有一多半都已经僵住了,仅余下的一点点理智只在疯狂地转着一个念头:活下去,必须要想个法子叫她和远泽都要活下去,尤其是远泽,梁远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