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汀
她打开木塞,把酒倒进醒酒器中,不多不少,只一杯的量,毕竟在老宅她不敢多喝。
聂维芙双手交叠在脑后,靠在躺椅上,目光对上顶上天花板的吊灯,不由得眯了眯眼。
夜晚多思虑,尤其身处这样一个地方,情绪越发涌上心头,她向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这辈子唯一让她过度消耗情绪的只有两个人的离世—她的母亲和她的挚友,陪伴了她前半生的人不约而同地离她而去,她仿佛跨不过绕不走。
她接过醒酒器倒向杯中,酒红色的液面在玻璃杯中上下晃荡,灯光折射在酒液中,使她眯了眯眼,仰头抿下几口,舌尖浸润在浓郁的葡萄酒中,仿佛一颗心脏泡在酒中,被热乎乎地包裹住。
她不贪杯,喝完后放在茶几上不再多碰,转而闭目养神消散酒味。
门外的脚步声迟钝地落入她的耳中,她再次睁开眼,门开了,沈礼站在门口,视线交错,她一时没回神,四目相对。
他走进来,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酒杯。
“我来给他带一瓶酒。”聂维芙站了起来,脸红心不慌地矢口否认,“我没喝酒。”
他的视线从酒杯移到她的脸上,灯光掩映下,她的脸颊红扑扑,唇上沾着些许酒液,他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
她以为他不相信,改口说:“好吧……我就喝了一丢丢,是真的一丢丢。”
他的脸上出现一抹无奈的笑容,连他自己仿佛都没有察觉到,他走到她面前,语气也带了丝无奈:“我又没说不让你喝。”
他直接往杯子里倒了点葡萄酒,喝了口。
“哎……”
那是她喝过的酒杯……她差点说出口,但又觉得矫情,默默地把话吞咽进去,看着他仿佛毫无察觉地和她间接接吻。
他坐在另一张藤椅上,似是自言自语地说:“可惜他喝不到,倒是便宜了我们。”
聂维芙安静下来,和他分列坐在茶几两侧,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喝完那小半瓶酒。
“明天你载我去墓园。”她说。
她的车一直停在御景邸,不蹭他的车她去不了。
沈礼应了声。
“沈礼你背我。”她又说。
沈礼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迟迟没有动作。
她以为他不乐意,有些掉面子,虚张声势地哼了声,正想走开,他突然在她面前弯下,轻声道:“上来吧。”
聂维芙当即脱了鞋拎在手上,跳上了他的背,他一时没控制住,差点儿被她这一跳摔个跟头。
他的双手撑在地上稳住身体,手背上青筋毕露,他实在很无奈:“咱下次动作能淑女点,行不?又不是跳山羊非得跳上来。”
聂维芙哦了一声,趴在他的背上约束自己的动作,“我好了,走吧。”
还真把他当山羊,跳完就让他走。
聂维芙趴在他的背脊上,背后的骨头突出两块肩胛骨抵在她的胸口,有些不舒服。
她克制片刻,还是没克制住在他背上挪动几下,下一秒被他打了下屁、股。
“别乱动。”他警告。
她的脸在外面漆黑的夜空下悄然染红一片,她小声地抱怨:“你干嘛打人呀?”
语气软软,像是带了几分醉意,“小气鬼,以前小乐背我他从不打我。”
沈礼:“他不打你,他会摔你。”
聂维芙顿时不说话了。
小时候沈乐背她,因为她太闹腾,不小心把她甩出背上,沈乐也没好到哪里,脚绊脚跌倒也吃一嘴灰,然后俩小孩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最后还是沈礼一手拉一个,牵着弟弟的手,背上背着她,拖着两小孩回到家里。
她和沈乐的这种糗事被他记在心里那么多年,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小气鬼。
沈礼背着她走出主楼别墅,沿着一条石板小路,在一排路灯的护送下,慢慢地,地上拖着长长的一道影子,身影交叠,如胶似漆。
她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找他说话:“你忙完了吗?”
沈礼说:“还有一点。”
“你们公司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上班?哦还有应畅,他和你一样忙。”
“大人物往往都要工作到两三点。”
“说你胖,你还喘上气了啊。”
……
声音在沉沉夜幕中渐渐消散,徒留一夜星空,和习习夜风。
—
第二天一早,聂维芙和沈礼一前一后起床洗漱。
他们瞒着老太太,只说把昨天没约成功的会给补上。
老太太笑呵呵地点头说好,让他们在外面多玩儿再回来,一顿中药不吃也没关系,但会还是要约的。
沈礼开车出了老宅,先去了花店和蛋糕店把东西拿上,然后开往北鹤墓园。
从市区开过去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聂维芙戴着耳机,一边听艺术纪录片,一边翻着昨天发的微信。
昨天加上孟祺然,睡觉前给她发了一堆有关装修方面的内容,还推给她几个和她关系不错的设计师,只是她到现在也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