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汀
第二天一早,沈礼兑现诺言,带她去了医院。
车子驶到医院停车场,下车前,他事先给她打了预防针:“老太太情况不太好,所以脾气有点影响。”
她心里挂念着老太太的身体,敷衍着点头,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他们去的是明家的医院,这次老太太身体出事,明蔚的父亲全程陪同参与,找了最好最权威的科室医生帮忙照料老太太。只是老太太年纪已大,这些年病情反反复复,她的身体状态也随之越来越差,这次又被刺激地心绞痛犯了病,情况不容易乐观。
长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安静到周遭一切石化一般,其中一处病房门口的休息椅上坐着一个年轻女人,身姿一动不动,双肘撑在脸庞两边,目光空空落在脚下一处地砖,似是在研究那块纷繁复杂的图案,而脚边放着一束百合。
远处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抬起头,脸上略微茫然地看着来人,视线落在慢慢走近的这对男女身上,她的神情恍惚,看到那张熟悉得出现在梦中的脸,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
下一秒脸颊已挨了一巴掌,迅速地泛红发烫,疼痛感让她迅速地回神,她的眼神转瞬冰冷,昂着头看向聂维芙。
“现在你满意了?”聂维芙的声音像是覆了一层厚厚的寒冰,一双杏眸直射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温度。
她走近一步,那只打人的手当即被身侧的男人紧握,微疼的掌心被大一倍手掌紧贴,不让她挣脱开来。
孟祺然低垂眼眸,视线定在眼前两人交握的双手上,与其说是交握,不如说那只宽大的手掌叩着另一只手。
她勾起唇角冷冷笑着,抬头对上那一道视线,开了口:“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吗?当初死的那个人怎么不是你?”
聂维芙眼神微变,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话,却被沈礼挡在身前。
“孟小姐,我们沈家的事不是你这个外人可置喙的。现在老太太因你生病入院,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出现在这里惹人嫌,在家自求多福保佑平安。”
沈礼语气平淡,眼神也淡得像是在看陌生人,他说完话,对面的孟祺然脸色发白,抖着嘴唇想说却说不出口。
沈礼握着聂维芙的手让开一侧,“带上你的花,请回吧。”
孟祺然脸色黯淡,怔怔地望着他的脸,但他没有看她,而是看着他身侧的那个女人,眉目间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掩住眼底情绪,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百合,拖着步子往电梯出口走去。走到尽头,她回头张望,窗外的一束阳光斜斜照入长长的走廊,落在那道修长的身影,仿佛在周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她收回视线,踏入电梯口。
走廊另一侧,沈礼推开病房的门,随即轻轻掩住。
这是套间病房,最外侧是一个小小的会客厅,黄姨站在斗柜前倒水,见到他们进来,视线在聂维芙身上略作停留,随即压低声音说:“刚醒。元元昨晚回来的?”
聂维芙点点头,说:“我去看看奶奶。”
黄姨当即拉住她的手,欲言又止地说:“老太太要是和你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她心里还是很疼你。”
老太太躺在病床已经醒了,听到声音抬了抬手,手上挂着输液针,嗓音压得低低的,有些虚弱,她唤了声:“小礼。”
沈礼立刻上前,握住老太太干瘦的手,弯下腰问她:“奶奶,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老太太视线一顿,移到他身侧的聂维芙身上,眼神微微一黯,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我挺好,元元也来了啊。”
聂维芙走到床边,伸手过来想握住老太太,老太太像是没见着似的,转而对她身旁的沈礼说:“小礼,你过来帮我把床摇起来。”
她的手僵在半空,有些手足无措地干立在床边。
沈礼暗叹一口气,搂了搂她的腰以示安慰,上前帮老太太摇床板、垫枕头。
聂维芙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沈礼说的那句话,老太太的脾气恐怕只是对她一个人。
老太太的气色黯淡,说不到几句气便有些微喘:“小孟那姑娘……你爸爸去查过她的身份,家里也是有条件的,为人没什么问题。”
“她为了小乐跑到南城,你也别为难她,总归还是我自己不争气,因为几句话就犯了病。”
“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容易,要是有困难,你帮帮她……”
沈礼等她说完,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是紧紧牵着聂维芙。
“奶奶您好心,所以不计较她的所作所为。我也可以念在她和小乐谈了两个月的恋爱,不追究她,但是要我把她当成自家人和朋友帮她,奶奶您还是别为难我了。”
他似是开玩笑一般轻笑着说,语气恰到好处。
老太太叹了口气,抬抬手:“罢了。小乐已经不在,你们俩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护士推门进来给老太太换药,两人退在一侧,静静地站着。
沈礼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凉,掌心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他转过头,发现她面色无异,只是抿着唇,眼神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护士换完药,老太太闭眼躺在病床,先前说了那么多,此时也没什么力气再说。
两人没待太久,很快离开病房,临走前黄姨跟着出来悄悄和沈礼说:“这几天,元元先别来医院了。老太太被那个姓孟的煽风点火说了那几句话,存了心结。我看元元心里不好受,你多安慰安慰,让她别被影响了。”
沈礼朝不远处的那道身影瞥了眼,点点头说:“这些日子辛苦黄姨您了,那个女人如果再来,您直接赶她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晚上
第48章
医院有黄姨和护工照料老太太,倒也不必要日日过去陪护。
沈礼开车先送她回御景邸,然后再回公司处理工作。
他发现这来来往往,除了在医院病房外的那一巴掌,其余时候聂维芙没怎么说过话,反常极了,就连此时回家的路上,她蹙眉凝目,望着前面车子的示廓灯,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腕,纤细手腕戴了一根松松垮垮的手链,手指微微一勾,链子勾在他的指间。
“在想什么?”他明知故问道。
聂维芙倒不是不理人,闻言收回那道空空的视线,淡声回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