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咬春饼
毛飞瑜之前再三交代,除了接下来的正式访谈,这些野生问题一概不回答。记者实在太多, 五十米的距离生生走了半小时才上车。黎枝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睡眠加起来不足十小时, 累得黑眼圈都深了一个色号。
黎枝先回公司,应付了一圈高层,无非是谈续约的事儿。以为弄走了毛飞瑜,留下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助理,便没人帮她据理力争。星海公司最能说的几个中高层齐登场, 不给黎枝喘气的机会,相当于风暴洗脑。
哪知黎枝和身边那个小助理都不是省油的灯,像炸毛的孔雀,一个比一个能说。既能你来我往圆滑打太极,也能明枪暗箭把狠话说得显山露水刚刚好。
最后公司当然没讨着痛快, 黎枝得以全身而退。
小助理跟在她身后, 压低声音说:“枝枝姐,小毛哥派车等在门口。”
黎枝是真撑不住了, 一上车,摘了墨镜,掐着眉心差点眩晕。小助理给她递过保温杯,“喝点儿温水。”又对司机师傅轻声说:“王叔,麻烦您开慢点儿。”
到地方,黎枝坐电梯上楼,看到这间新工作室后眼前一亮,打起了些精神,“毛飞瑜,你可以啊。”
“我去,声音都累成烟嗓了。”毛飞瑜惊呼,“皮肤也不水灵了,老三岁吧。”
黎枝怒目:“滚你的!”
毛飞瑜笑眯眯地伸高手,目光真挚热切,甚至隐含湿意,“来吧,影后。”
黎枝也低头笑了,走过去,爽快与他击掌,“啪”的一声响响亮亮。
毛飞瑜抱了抱她,忍不住动容,“好样儿的姑娘。”
黎枝语气软了软,“谢谢你啊,毛哥。”
“是你自己努力。”毛飞瑜说:“熬出头了妞儿。”
两人谈了会工作,按原公司合同约定,毛飞瑜这边交由律师拟函,提前十五个工作日书面告知星海公司艺人的解约意向。黎枝手上除了FS和两个日化品牌的代言仍需履行,其余的工作都能在合约期内完成。
毛飞瑜给她看了团队的拟名单,从宣发、造型到法务一应俱全。毛飞瑜在经纪行业的专业度极高,确保万无一失。到尾声,黎枝看了三次时间,明显心不在焉起来。
毛飞瑜冷呵,“你他妈思春吧。”
黎枝挑眉,“我思我男人,你有吗你?”她站起身,心思早已不在这里,“不说了,我回家。”
“你回哪个家?”毛飞瑜差点忘事儿,“对了,你在滨江花园的别墅我已经办好手续,走的时候拿下房本。昨天我让钟点工去打扫了一遍,你直接回去就是。”
黎枝撩了撩头发,倚着门板,眉眼风情万种,“我回温臣公馆。”
毛飞瑜被她酸得哟,怒斥:“死丫头,明天又得上热搜!”
黎枝眼睛向下弯,笑意驱散疲惫,眼神熠熠生辉,“现在我不怕啦,解约之后我就官宣。”
毛飞瑜鸡皮疙瘩落一地,嫌弃地直摆手,“走走走,赶紧的。”
黎枝抛了个俏皮的飞吻,闪人。
毛飞瑜在工作室里大吼:“戴好口罩!别飘!”
黎枝的polo早就修好,就停在下头车库。她坐上驾驶座就给宋彦城打电话,通了,没人接。打了三个后,黎枝也不再继续,给他发微信:“还在公司加班?”
“我回来啦!半小时后到家。”
到温臣公馆这一路,手机始终安静。
停好车,黎枝从后备箱拿出让助理早早准备好的玫瑰花,还有在法国给他买的一对白金袖扣,兴高采烈地坐电梯上楼。
敲门没人开,黎枝自己按密码解锁,原本以为家里没人,结果门一开,客厅竟还亮着灯。
黎枝愣了愣,看着沙发上半躺的宋彦城。她开门的动静不小,他不会听不到。但宋彦城一动不动,维持着这个要死不活的姿势,整个人都是冷的。
黎枝觉得不对劲,这不似以往的小打小闹,宋彦城此刻的神情她太熟悉,像极了初相识时,那张冷傲厌世的脸。
她不放心地走过去,仍洋溢笑脸,试图打动他,轻声说:“宋彦城,我回来了。”
宋彦城终于从沙发上坐起,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她。
黎枝皱眉,担心地去握他的手,“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宋彦城像没知觉的软泥,手任由她握,不回应,不挣扎,注视她的目光愈发冰凉,像刀,恨不得凉进她的骨子里。
黎枝被这眼神注视得心里发虚,也莫名其妙。她克制耐心,依然温柔相对,向前一步抬起手,想去摸摸他的脸,“是不是生病了?你哪儿不舒服?”
宋彦城的沉默被这句话冲开,他百爪挠心,血气全往喉咙眼涌,那么多赤热滚浆从唇齿间流出,却成了凉薄与伤人,他冰冷冷地反问:“不舒服?这三个字应该我来问你。”
黎枝怔了怔,“什么?”
宋彦城目光定在她脸上,恨不得走进她身体瞧一瞧,这颗心到底什么做的,“你怎么做,好玩儿吗?过瘾吗?沾沾自喜吗?”
“你什么意思?”
宋彦城嘴角勾出个弧,阴冷}人,“你小号,去看星星好不好。我什么都知道了。”
黎枝倒吸一口气,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她惊愕的表情,一刹茫然的眼神,被宋彦城尽收眼底。那些负气的、却仍暗藏微小希望的火苗,完全熄灭。
黎枝是真的不知道她小号上热搜这事,一下飞机就应付记者,去公司,去毛飞瑜那儿,压根没时间去留意这些。
她力气失了一大半,从脚底板到天灵盖如电流窜过――不是因为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后花园被人撬开、公之于众的悲怆。
宋彦城被她这样的反应伤了心,无尽的失落与愤怒在胸腔聚集,“你有喜欢的人,你对他念念不忘,你把他记在心里这么多年,你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你所有的心事都以他为中心,你把我当什么?你把我当什么?!”
最后半句,宋彦城几乎是吼出来的。
黎枝脑海一片眩晕,极度的劳累与时差颠倒已耗尽她所有气力,宋彦城从未对她这般凶悍,戾气逼人四个字全写在脸上,赤|裸于眼神。
黎枝下意识地解释,“不是的,那些都跟你没关系啊。这个号我从大四就用了,就是一些生活上的记录,我没有做什么坏事呀。”
她目光茫然,心脏嘭嘭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