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心地滑
林泊宇一口气说完,耳朵到脖子都红了。
许杏的反应不比他好多少,脸上发烫,手足无措。
树荫下的两人,高低错落,男生和女生都仿佛被春风吻过,腼腆动人。
没有人注意到植物园的另一角,身形颀长的男人独自站在那儿,用力地憋住不断冒出的酸气,死死地控制住发痒的拳头。
原来,原来许杏和那个林泊宇,还有这一段。
他看到过她哭,就偷偷地陪在那儿;他知道她比赛受伤,就偷偷地塞药给她;也许那些年,还有更多“偷偷地”的事。
反正,是他江迟年不知道的。
如今,这家伙知道许杏离婚,竟然一刻都没缓就找上门来。
许杏和他才离婚几天?
江迟年有点后悔,当年把那封表白信藏起来后,怎么没把这个叫林泊宇的约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以至于现在,给自己留了这么大一个后患。
还有,许杏那是什么表情?她和他拍结婚照,都没有过这样生动的时候。
连他们的婚纱照……不,他们的婚纱照,拖到现在都没有去拍,就离婚了。
江迟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得住,一直站在这里看着那两人互相羞赧的。
直到许杏的手机响了,她才大梦初醒般,说要回去了。
林泊宇却跟她说:“许杏,你可能现在不想谈感情的事,我会等到你想谈。”
两个人离开了植物园。
江迟年从那一角出来,整个人阴郁得不行。
他缓慢地回到原来的班级去,陈河跟凌亦航都准备要走了,刚才给他打了很多次电话,但他调静音了。
不静音怎么能听到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
“迟少,现在走还是?艾雅说今天校庆,她在银海楼定了房,一块吃饭?”凌亦航知道自家表妹的意思,无非是替程悦然出出力。
但迟少领不领情,还真不好说。
陈河笑说:“你家表妹可真会来事儿啊,学长我今天就给她面子了。”
两人看江迟年的意思。他要是不去,他们就自己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江迟年竟然说:“正好。”
正好??
正好什么,一块吃饭?
陈河跟凌亦航都有些听不懂。迟少今天真奇怪。等等,不是被许杏跟那男的刺激了一下,现在还在气头上吧!
陈河干脆又直接地迎合江迟年,“我把许杏也喊上吧,艾雅她们跟她不是一个年级的嘛,正好热闹。”
凌亦航想了想也说:“是啊,迟少,要不我们去请许杏吧。”
他用的字眼可注意了。想到许杏刚才那一眼,他还是有点小害怕的。土包子现在可不是土包子了,他得小心,不能得罪了。
江迟年的脸色却更阴沉,“喊她做什么?要去就爽快点。”
陈河跟凌亦航都噤了声。
三辆车往银海楼出发。
艾雅早就跟程悦然在包房里等着了。
“我哥肯定会把人带来的,程大小姐你就放心吧。”
程悦然今天也和几个同学回二中了,她到处找江迟年,可都没看到他。问陈河凌亦航,他们也说不知道。
江迟年好几天没接她电话了,也没回复她微信,不知是不是她哪里得罪了他。
程悦然心不在焉了好几天。总算等到校庆这天,趁着人多还想说上几句话的。
没想到,连江迟年的面都见不到。
怔怔想得出神时,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凌亦航先进来,接着是陈河。
江迟年竟然也来了。
程悦然脸色一喜。她还以为,他不来了。
艾雅特意让程悦然坐江迟年旁边,各自都落了座。
“迟年,你最近是不是很忙?”程悦然小声地问江迟年。
江迟年拿过一瓶酒,酒盖子直接磕上桌面,砰的一下,酒喷出来。
吓到所有人。
☆、第25章
包房里静得让人害怕。
陈河跟凌亦航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他们都知道,迟少发火了。
可这火不是他们点的,迟少就算要发火,也不该冲他们才是。
然而很快,陈河跟凌亦航就知道,他们错了。
迟少刚才说的“正好”,是正好算账的意思。
江迟年把酒瓶放下,出奇不问旁边的程悦然:“今天听人说你高二校运会时受伤了?怎么弄的?”
程悦然的心突然紧了一下,为什么迟年会问那么久之前的事?许杏告诉他什么了?
一旁的艾雅话不经脑就搭话:“然然是跑步的时候被抢道还被踩伤的,那时腿上流了好多血呢。”
“我没问你。”江迟年冷冷的目光一扫而过。
艾雅当场愣在那儿,在接收到她表哥凌亦航警告的眼神后,她赶紧垂下眼。
程悦然也有点下不来台。
这是什么意思?她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江迟年又问一遍:“怎么弄伤的?”
程悦然:“跑步时不小心受伤。”
江迟年笑了笑,眸光深深,“要多不小心才能让旁边跑道上的踩到?她是故意踩的你?”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故意,受伤后我就没比赛了。”
江迟年嗓音更冷,“你受伤后当然不用比赛,反正许杏也比不了,再捞个抢道撞人的名声。”
包房里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迟少这是,替许杏出气?!还是因为高二那年的事,跟程悦然翻旧账。
程悦然脸色难看,“江迟年,你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许杏的几句话,你要怪我头上?当年谁错谁对,大家都看到的。”
江迟年抿紧了唇,许杏要是肯跟他说倒好,问题就出在,她什么也不跟他说。
委屈了不愿意跟他说,高兴就更不会跟他分享。
他猛地就想起她说的话。以前那多么事儿你不管,现在离婚了,来管前妻的事,好不好笑!
是挺可笑。他什么也不知道。
“她什么都没跟我说。”
“但我特别想知道,当年她就算还不是我老婆,好歹也是江家养的女孩,谁给你们胆欺负她?”
“而且是在我出国不知道的情况下弄她,这是打她的脸,还是打我的脸?”
江迟年阴沉沉的话一出口,程悦然顿觉颜面无存。
这些话他如果私底下跟她说,她不会这么难受。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扇她的脸。
她回国真的是对的吗?
那他为什么要在她回来的那天,提出跟许杏离婚?给了她错误的希望?
程悦然不甘,“江迟年,我们这里所有人,谁不是看你的脸?你现在来说我们欺负她,从前呢,你怎么不说?”
“你和许杏结婚,我们觉得你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你爷奶硬塞给你的,所有人替你叫屈,你自己又是什么表现?”
“你现在来怪我们,有没有道理?”
江迟年一掌砸在桌面,“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跟你,或者你们之间的随便一个,就是一个世界的了?”
“我准你们在我面前喊‘土包子’了?我让你们使劲把她从我身边挤兑走了?”
“够了,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江迟年从椅子上站起来,“谁他妈再敢私下为难许杏,故意给她小鞋穿,就是跟我江迟年作对,别怪我不讲情面。”
程悦然眼眶都红了,“你现在是为了许杏,要跟我们这些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一刀两断是不是?”
“江迟年,你跟她离婚了!你不是她的谁了,你以为她会领情吗?”
江迟年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去,门被用力合上。
程悦然捂脸哭出来,艾雅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
陈河拧紧眉,凌亦航则忍不住出口教训他妹,“艾雅,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你不听!”
江迟年驱车离开银海楼,突然不知该往哪儿开。
他靠边停下来,按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虽然也不知道要跟许杏说什么。
她没接。再打还是一样,她没接。
江迟年苦笑,掉转方向往江家老宅的方向开去。好久没回去看江老头儿了。
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回到老宅,居然看到许杏。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闭上眼再睁开,真的是她。还有,他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