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福泱
“小二,拿酒来……唔——”
他蓦地压低身体,薄唇贴上她的唇瓣。
……
“喂!我昨天到底说什么了?!”
昨天夜里的回忆戛然而止,唐迹平静地盯着纪维希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想不起来就算了。”
纪维希:“……”
算了?不是,大哥您玩我呢!
纪维希磨了磨牙,唐迹睨了她一眼:“怎么了?”
“闭嘴吧你!”纪维希瞪他,扯了把藤椅在桌子另一头坐下,哼道,“有本事你一辈子别说。”最好全烂仔肚子里,撑死你丫的!
唐迹两条腿搭在一条矮凳上,双手交叉置于腹部,半眯着眼睛,未置一词。后来,两人再也没说过话。
就是纪维希在看到老板娘给唐迹免费送雪糕和果汁的时候,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要知道,一个小时之前老板娘可是以五块钱大洋把这两样东西卖给她的,怎么到唐迹这里就成免费的了?!
物价还分人怎么着!?
纪维希不屑地转过脸,眼不见为净。
正好唐迹的相机随手放在桌子上,她趁着他没注意,拿过来一张张翻看里面的照片。里面大多是风景照,依依垂柳,清澈小河,悠长小巷,看来他这两天去了不少地方嘛。
再往后面翻,就是人物照了,上面的人有点眼熟,纪维希拍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那几个小女孩之所以围着他打转,是想要他帮她们再多拍几张照片啊。
下意识瞄了他一眼,即便内心十分不想承认,但还是要说一句——
他戴墨镜还挺帅的。
“看完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唐迹忽然开口道。
纪维希讪讪把相机还回去,伸了个懒腰,看着前面人来人往的马路,问:“唐迹,明天我想回去了,你要跟我一起吗?”
-
纪维希推着两个巨重的行李箱,三步一停歇,蹲下来喘气。
她累得跟一头疲劳过度的老牛一样,而前面那个人呢,除了一个随身小包手里什么都没有,快活得跟神仙似的。
她后悔问他借行李箱了,简直就是自作自受!
从抚笙来的前一个晚上,她求助民宿老板娘,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搜刮了镇上的每一种特产。她一个人行李箱根本装不下,于是死皮赖脸问唐迹借了他的行李箱,既然两个行李箱都是她用的,是以她承诺,途中由她一人拿行李,绝不会让他插手。
现在看来,现在所受的累,都是昨天晚上脑子进的水!
“等我一下啦,就一下下。”
昨夜刮了场大风,镇西头的电线被树砸断了,树横在路中间,堵住了往镇上来的唯一入口。民俗老板娘联系的出租车进不来,他们只能徒步从镇东走到镇西,所以,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前面那人不为所动,双手抄在裤带慢悠悠地往前走,走了这么久都不带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直到听不到行李箱的轱辘的声了,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已经被甩在后面十几米远。
纪维希使出浑身解数,把行李箱拐进一个坑里面的咕噜推出来时,已经累得能以汗洗面,也就是这时,她一抬头看不见唐迹了。
他毫不留情将她甩在后面,越走越远。
纪维希手搭靠在行李箱上,被太阳晒弯了腰,而前面那人依旧没有要过来帮忙的趋势。这一瞬间,委屈如同一场来势汹汹的山洪,将她团团淹没。
蹲在路边,难受得掉眼泪。
就在她以为自己一个人将要被丢在这里,正打算大哭特哭泄愤时,一双熟悉的男士板鞋出现在视线里。
她倏地哽住,目光顺着这双白鞋慢慢往上抬,直到撞进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里。
“王八蛋,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我是女人力气小,你身为男人难道不该让着我吗!”
“回去就离婚,你放心我不会要你一分钱!”
纪维希刷的站起来,想到什么骂什么,骂完之后一手一个箱子越过唐迹向前走,脑袋一阵眩晕,路都走得歪七扭八。
唐迹被骂得微愣,俊脸沉着,别提有多难看,片刻反应过来几步追上去,从她手里夺过两只行李箱。
第23章 当了
第二十三章
纪维希踩着高跟鞋,整整一路上都没看他一眼。
跟出租车司机接上头,上了车,再到临市机场这段路程,全当他是一团空气;拒绝和他坐在一起,在飞机上与别的乘客换了座位;下飞机后,连行李都不取,直接奔向机场出口。
唐迹被冷暴力了一天,在天上后半段的时候,眼睛好像黏在纪维希身上一样,旁边的大哥看他沉着脸一个小时只盯着一个方向,以为他面瘫了,立马找来空姐,闹了个小乌龙。
唐迹没想到她这么生气,在旋转玻璃门口,伸手将她拦住。
“对不起。”语气有些生硬。女人都是这么斤斤计较的吗?!
纪维希目视前方,挥开他的手臂,不为所动。
虽然没理他,但也没走,说明有戏,唐迹观察她的反应,小心翼翼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取行李?”
良久,纪维希嗯了一声。
“你他妈怎么来这么晚!”
唐迹把所有憋气儿全撒在小吴身上,恨不得在他身上蹬个窟窿。
冷不防被踹一脚,小吴捂着屁股呲牙咧嘴,求饶:“爷,大庭广众您给我留个面子。这不下班高峰期,车堵得厉害。”
唐迹下意识朝纪维希看了一眼,后者已经径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李记。”
车子汇入主干道,唐迹吩咐。
李记是一家挺有名的私房菜馆,在汾城有二十多年历史,久负盛名。
小吴应是,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纪维希一眼,她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似的。
回到唐家,已经是晚上九点,纪维希下车,看着眼前辉煌气派的别墅,忽的一番“大彻大悟”。
视线不自觉落在唐迹身上,颇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你说她为了一件破事跟他较劲一整天,值当还是不值当?他会不会整治自己,连沙发都不让睡了?
她也是,既然都签好协议,做好承诺了,还那么矫情,连眼泪都抹上了。他们俩就一合作共赢关系,人家又没欠她钱,凭什么要帮她拿那两个箱子?!
转念一想,他今天也真是够奇怪,被骂得这么难听,也愣是没还一句嘴,最后还主动对自己道歉,一大堆特产都好心帮她带回来了。
难道……纪维希以手支颐,半眯着眼想到深处,不由一惊——
他莫不是要窝什么大招?!
害,她就不该说离婚那种气话,最重要的是她不该提离婚不拿财产什么的,自己真是一傻逼,到时候他要是真拿这把柄要挟她,她老爸岂不是连走廊都没得睡。
纪维希不知道的是,唐迹现在压根没想离婚这件事,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敲开她脑壳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能盯着他,眼睛不眨一下地看这么长时间。
“你……”
“对不起今天是我太冲动了,你就当我在放屁。你放心吧,以后像今天这种情况一定不会再发生。我发誓,真的!”
唐迹本来想问她要不要先洗澡,没想到她哗啦啦说了一大串。
微愣地看着她。
纪维希竖起两指,表情十分严肃,一份神圣不可亵渎的模样。
她已经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忏悔,主啊,请保佑她吧。
唐迹默了默,蓦地乐了,嘴角翘了翘,挑着眉慢悠悠地朝她走过去。
纪维希吓得一溜烟跑向浴室,大声说道:“我,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唐迹洗完澡出来,纪维希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连衣服都没换,一条腿搭在沙发沿,小腿悬在半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步子一顿,换了个方向,走出房间。
其他人都回房休息了,只有梨姐还在楼下忙活,见到唐迹下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以为是有什么事吩咐自己。
“少爷,这么晚了,您直接打给电话就行了。”没必要下来一趟。
唐迹淡淡嗯了一声,便也站在楼梯口没再往前,未擦干的头发汨汨流着水滴,接着隐匿在白色浴袍里。
“梨姐,麻烦冲杯咖啡端进书房。”
梨姐忙称是,将要转身,又被叫住。
唐迹皱着眉,舌尖抵了下腮帮,似乎不知该如何说,过了会儿听到他道:“你去楼上看看她有什么要帮忙的。”
梨姐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那个“她”是谁。
笑了笑,说:“好的,少爷。”
这一去书房就在里面呆到半夜,自从进了唐氏,工作到凌晨两三点是常有的事,去抚笙镇的那几天可以说是几年以来唯一放松的一段时光。
唐迹用钥匙将书桌左侧的一个抽屉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装帧精致的相框。照片上男人的脸跟他有五六分相似,骨节分明手指在上面轻轻抚过,眸光暗了暗。
父亲离开时,唐迹已经记事,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很少能在家里见到母亲,不是他不想见,而是裴秀荣太忙。
每晚到唐迹睡觉的时间,她还没回来,第二天唐迹起床上学,而她早已经去了公司。唐迹开始慢慢见证他的母亲从一个全职太太到女强人的过度,而他也慢慢不再期待裴秀荣能在学校的家长会上出现,哪怕一次。
陪伴他时间最多的人成了老太太和保姆,学生时代,唐迹不是没有怨过,怨离开太早的父亲,怨甚少陪伴的母亲,后来当他从母亲手中接过这个沉重的担子,体会母亲甚至奶奶曾经的辛苦,再大的怨都烟消云散了。
唐迹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眺望远处后山,脱离别墅的人气儿,连绵不断的漆黑涌入眼底。
墙上时钟的时针指向“3”,钟不知道敲了多少下,他方才离开书房去了卧室。
第一时间看向中间的那张大床,床铺干净整洁,无人造访过,慢慢走向床头最长的那张沙发,而后蹲下。
纪维希翻身朝里,对着沙发背陷入熟睡,亮着的灯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光线晕黄的壁灯下,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半蹲着身子,打量她许久,约莫十分钟之后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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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纪维希醒的很早,但跟往常一样,没看到唐迹。
用完早饭,老太太拉着她坐在客厅,问她怎么才出去几天就回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