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耳东兔子
“王兴生是你逼死的,王兴生当时想举报的并不是李凌白,而是你。”
“全老师,你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吧?”
全思云笑得滴水不漏,眼神甚至毫不避讳地盯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说:“你去写书,一定是个畅销书作家,真能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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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门口缓缓停下一辆高级保姆车。
大厅,小警花正低着头准备给市局拨个电话,忽而听见门口传来的高跟鞋声,也没注意,大厅嘛进进出出总有女人,那女人走过她身边,她也没太注意,一手挂着话机,一手搭在桌上百无聊赖地弹着手指,直到闻见一阵淡淡的蛋糕香,她才有点嘴馋地下意识抬了下头,还以为是谁叫的蛋糕外卖。
本以为映入眼帘的会是一张跟蛋糕一样甜腻腻的脸,却没想到,眼前这女人妆很淡,一身黑色西装成熟干练,配了个韩式蛋花卷,可能是在家闲着无聊DIY的,不过手艺不太成熟,但却意外添了几分俏皮,加上那张有点高级的冷淡慵懒脸,此刻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但却莫名跟里头那个弟弟搭。
不知道为什么,小警花当下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跟李靳屿一定有关系。就算不是女朋友,两人一定也是朋友。
毕竟这种配置在生活中也不多见了。就好像学生时代,那些长得好看的,总是能通过各种途径成为朋友的。小警花下意识跟女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他俩是一致的。
梁运安一见到叶濛,心里才松了口气,“你进去劝劝吧,他把自己关在里头好久了。”
叶濛看了眼那扇紧闭的门,黑色西装和衬衫的袖子都被她捋到小臂上,整个人懒洋洋地抱着双臂倚在墙上,冷淡地说:“我要见李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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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赤红色的夕阳,拢在天边,风光瑰丽,却照不亮着小型的会客室,里头就一张桌子,一盆刚发芽的小绿植,摆在窗台上,随风轻轻摇摆,隐隐还能听见一丝微弱的蝉声。
李凌白带着手铐在她面前坐下的时候,叶濛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面前不知道摆着一份什么文件袋,她看着她,二话不说滑过去,推到她面前。
李凌白反倒被她先发制人,一愣,低头看了眼这个黄色的文件袋,“这什么?”
叶濛说:“断绝关系协议书,我不知道你刚刚又跟他说什么了,为了避免以后他再因为你的事不开心,我自作主张,帮他断绝跟你的母子关系。他忍你让你,是因为你生他养他,我不忍你,是因为我爱他。你要怎么作死,我都不管,但别恶心他。”
“为什么是两份。”
“看不清楚么,还有一份是外公的,他怕明天公司股价大跌,只能先将损失降到最小。顺便他让我转告你,好好改造,重新做人,至少出来之后,李卓峰还能养你,哦,前提是,如果他有李靳屿那个脑子的话,你安安心心坐牢就是了。”
窗外的蝉叫似乎越来越清晰,好像夏天真的快来了。
李凌白终于失控,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好像一只被扒了皮的乌鸦,凄厉难忍——
“李靳屿就是个变态,他监控我,跟踪我,你不知道吧,我结婚的时候,他跪着求我呢,让我不要抛下他。”
叶濛冷淡地:“行,我回去确认一下再打断他的腿,还有别的要说吗?”
第72章 (全新章节)
李凌白狠狠一怔, 呆愣地看着她。突然生出一种自己东西被人抢了的惶觉。
李卓峰的脑子自然不能同李靳屿相提并论,她生李卓峰时已经是四十出头,子宫条件不太好, 能顺利出生就已是万幸。李卓峰目前的情况或许连个普通小孩都及不上。哪能跟从小过目不忘的李靳屿比。
六月的天, 阴晴难定, 不过才放晴没一会儿,这会儿叶濛站着一动不动, 她想从李凌白的眼神里瞧出一点懊悔, 可她没有, 那双疯狂执迷的眼底,已颠覆了叶濛所有的认知。
“能告诉我,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李靳屿吗?”叶濛临走时问了句。
李凌白自然是没有告诉她, 眼神嘲讽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说:“你跟你妈真像,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叶濛面不改色地问:“所以我妈的死跟你有关系是吗?”
李凌白挑衅地看着她:“如果我说有的话, 你还会跟我儿子在一起吗?”
斜风细雨慢慢从窗口飘进来, 窗边的小嫩芽上沾满蓬蓬雨珠,六月的雨不知道为什么有股彻骨的阴凉,好像渗进骨子里, 叶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后脊背慢慢爬进一阵阵凉意。
见她不说话,李凌白嘴角终于微微上扬,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仿佛用最尖的利器戳到了叶濛最痛的创面,她松快地吹了一声口哨, 似乎准备起身离开。
在她屁股刚刚抬离椅面的那瞬间,叶濛面无表情地回答:“会。”
李凌白笑意僵在嘴角, 窗外风雨飘摇,叶濛冷静地坐在她对面,像一个被人捏好的泥人,任人搓圆揉扁丝毫改变不了她一丝一毫的神气。李凌白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破口骂道:“下贱,跟你妈一样下贱——”
话音未落,“哗——”一声,李凌白面上骤凉,兜头被人泼了一杯水,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地紧紧闭上眼。那股迎面的冲击力不亚于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会议室没有监控,叶濛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杯子,丢进垃圾桶里,仿佛刚刚泼水的不是她,轻描淡写道:“我妈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来说。就算她跟王兴生真有什么,那也是她自己做错了事,也已经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来偿还,你呢?你做错了那么多事,你选择用什么方式来偿还?自杀吗?”
李凌白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错啊。那些人是他们自己该死。”
叶濛看她半晌,问:“比如?”
“绿洲那个吞了安眠药的老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以前是我们那片院区的小学校长,性侵了多名女童。其中包括我的老……心理医生,全思云。”
李凌白习惯性叫全思云老师。
“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多没意思,坐个几年牢而已。“
叶濛心头一渗,继续问:“那个死在出租屋里十九岁的男孩呢?”
李凌白冷笑,很不屑地说:“他半年前跟女朋友在路上被飞车党打劫,他丢下女朋友跑了,飞车党强奸了他女朋友,那个女孩子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那小子胆小懦弱,没担当。”
“那那个N大的跳楼女大学生呢?”
“她很虚荣,借钱整容欠了网贷,被人拍了裸照,还嫌弃男友没钱,大肆打骂。”
李凌白忆起那个下午,好像也是这样下着雨的青天白日,商场里人烟稀少,水晶吊灯格外晃眼,她刚从古董行出来,还没走两步,听见不远处一家H奢饰品包店门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那个女孩肆无忌惮地大声责骂一旁低眉顺眼的男孩子:“我都跟你说了不要穿这双鞋,你为什么就不听啊!你没看见刚才那个店员的眼神啊!”
男孩还在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商场几乎没人,女孩大概越想越气,眼神更是怒火中烧,骂声越来越重:“我都跟你说了要来这边,你穿成这样人家能拿正眼看我们吗?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我真是受不了你!滚啊!”
……
正如梁运安说的那样,李凌白的价值观其实已经扭曲,或者说,她已经彻彻底底被全思云洗脑了。
李凌白将自己或者是全思云让她带入了‘判官’的角色。她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严格地审判着世间所有的罪恶。
叶濛知道自己此刻同她多说无益,她只淡淡问了句:“那我的李靳屿‘错’在哪?”
李凌白有些茫然地瞧着她,似乎被‘我的’两字给震愣住了,“他生下来就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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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蔡元正被正式逮捕,整个‘引真’余下的几名‘心理疗养师’陆陆续续在各地警方的协作下一只不漏全部被抓。李靳屿只把自己关了半小时就继续出来开会了,靠在方正凡的办公室,同那位年轻又吊儿郎当的心理专家温延一边抽烟一边聊案子。
叶濛正巧从李凌白的办公室出来,顶着个俏皮的蛋糕卷,懒洋洋地靠着门,“砰砰”轻轻敲了两下。李靳屿正同温延说话,下意识转头撇了眼,一手抄兜,一手夹着烟,愣住:“你怎么来了?”
叶濛同温延第一次见面,视线在他身上落了一眼,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对笑盈盈对李靳屿说:“来接你回家。”
这俩靠着窗抽烟的画面,简直太过养眼,温延长相乖戾更痞,不说他是心理专家压根不会把他跟这个职业联系在一起。但叶濛还是觉得李靳屿更无人可敌,弟弟真的神仙下凡。怎么看都帅。尤其喉结,清晰干净。
“全思云小时候遭受过性侵?”梁运安刚进门,便惊呼。
方正凡差点拿烟灰缸砸他,一惊一乍的。
温延和李靳屿听叶濛说完后,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李凌白还说什么吗?”温延说。
“你见她干嘛?”李靳屿说。
叶濛看着李靳屿,话却是对温延说的:“是那个绿洲吞安眠药的自杀者,当年是他们院那边小学的校长,全思云是受害者之一。”
温延眉一挑,“受害者变施虐者,倒符合反社会人格的条件之一。”
有警员刚从李凌白和全思云小时候那个住的院子里匆匆调查回来,
“我们走访了很多邻居,大多数人不太记得过去那些事,还有很多人搬家了,生下的几个人里,我们录到两份对事件描述比较清晰的。”
警员将两份笔录给他们,李靳屿和温延一人看一份。
屋内片刻静寂,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树叶都不知道落了几层,只听“啪”一声,两人几乎同时将笔录本子往桌上一丢。
瞧得方正凡这个暴脾气差点一人一烟灰缸狠狠地砸过去,急赤白脸道:“你俩倒是说啊!”
梁运安也急得一脑门汗。
温延说:“口供记录是当年被李凌白和全思云丢过各种死老鼠的邻居,而且,全部开膛破肚,内脏挖空,老鼠的脖子,都被人用红绳子给扎住了。然后放在那些邻居的窗台上。”
梁运安听得一阵反胃,还是忍着恶心问:“然后呢?”
“有一次被人抓了现行,但当时迫于李家的经济实力,全思云父母没办法,带着全思云挨家挨户上门去给人道歉,有人接受,有人不接受,全思云跟在身后看着他爸妈,被一些胡搅蛮缠的邻居打了几耳光。也就靠着这股能屈能伸的劲,全思云父母后来才能把生意越做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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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会,梁运安给各位大爷泡泡面去了。方正凡正跟领导汇报最新案情,温延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而李靳屿则又把自己关在隔壁会议室。
里头昏暗,没开灯,叶濛只能隐约瞧见一张八人会议桌上,起头的椅子半拖出来,桌上摆着一个烟头插爆满的烟灰缸。李靳屿就靠在那张椅子上,大概是烟抽完了,这会儿只能干坐着,把玩着打火机,两条腿闲闲地敞着。
叶濛走过去,靠在他对面的桌沿上,低头瞧着他玩火机玩得风生水起,“干嘛呢?”
那幽蓝色的火焰扑簌簌地抖落着星火,在他指尖蹿来蹿去,他仍是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答:“无聊,发呆。”
门窗紧闭着,窗外的雨渐渐落大,“啪哒啪哒”拍打在雨篷和玻璃窗上,透着清新的凉意。
叶濛双手环在胸前,弯下腰去,去找他的眼睛,半开玩笑地逗他,“小屿哥?”
李靳屿终于抬头扫了她一眼,若有似无地笑了下,继续低头把玩着打火机,以前逼她叫哥哥,现在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走开啊你。”
“怎么了嘛?”
他摇头:“没事。”
叶濛下意识地“嗯?”了声,李靳屿今天下手很重,捏她的骨头涩涩发疼,叶濛有点没着没落的想,这要是做的话,估计能疼死。默默给自己划了一条线,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窗外雨声扑扑地砸在窗台上,“疼啊。”叶濛抽了下手,怏怏嚷了句,像小猫。
他拽住,笑了下,好像不太信:“在床上都没见姐姐叫这么响。”下一秒,头一仰,靠在椅子上,终于注意到她的头发,下巴冲她一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这什么发型?”
叶濛本来想打他的,手还没出去呢,下意识抓了把小卷毛,“韩式蛋糕卷。”
“弄成这样干嘛?”
“显小,”叶濛说,“我觉得我现在站在你身边像妹妹,刚有个小弟弟问我是不是大学生?”
“哪个小弟弟?”李靳屿眼神垂下来。
叶濛笑得不行,捏他的脸,逗他:“吃醋了啊。”
他一开始还笑,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抬起头来,“没有啊,小弟弟而已。”
连说了几个“没有”和“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之后,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眼皮垂着,脸色冷淡下来,一边装模做样的掸了掸衣服上的灰一边说:“好,我吃醋了。满意了?”
叶濛靠着桌沿,用最温柔的眼神盯着他看,好像爱意盛满心头,这个男人带给她太多心动和惶憧。
谁不是少年啊。
她的李靳屿,到现在,都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