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容光
她早已记不清当初试用机器时,放进去的是哪一张唱片,如今重新打开,熟悉的音乐声乍现耳边。
那是她曾经非常喜欢的一首英文歌,I lived。
歌手唱着,愿生命的尽头来临时,我能说我曾竭尽全力生活着,未曾空度年华,走过万水千山,也曾粉身碎骨,用力地活着。
那时候还处于中二时期,因《木兰》而饱受舆论折磨,在意每一个人的看法,为每一条恶意的言论而自我诘问。
唯独听这首歌时,心境会重新平和。
昭夕抬起头,望着中岛台后忙碌的人,慢慢地回想着,那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现在的她,活得没有那么用力了。
却无端惬意。
*
吃饭时,昭夕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对面是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金黄色的煎蛋配上红艳艳的西红柿,视觉效果满分,且香气四溢。
反观自己面前,就一碗冷冰冰的番茄沙拉……
就算他把沙拉做的很漂亮,装菜的玻璃容器也很文艺,可沙拉就是沙拉,再好看它也不会变成牛排。
昭夕扒拉两口沙拉,目光却一直贪恋地注视着对面。
大概是她的眼神过于炽热,程又年在动筷子之前,把碗推到中岛台中央。
“要分一点吗?”
“NO,会胖!”她坚定地摇头,抗拒来自美食的诱惑。
“真的不要?”
她咕噜咽下口水,遏制住来自灵魂的呐喊,依然紧咬牙关:“不要。”
程又年笑了,转身重新拿了只小碗,还是分出一点,推到她面前,“睡前可以运动一下,很快就消化掉了。”
昭夕一愣,睡前运动……?
哪怕早知道他主动提出回来吃宵夜什么的,目的不会单纯到哪里去,可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
她抬头,面红耳赤指控他:“你又开车!”
程又年:“?”
“吃个面也能扯到X生活,是我小看你了啊程又年,没想到你胆大心细,这么会抓机会!”
“……”
对面的男人沉默很久,才淡淡地说:“生活阳台不是放了一对哑铃,一台跑步机吗?”
这次轮到昭夕愣住。
“两次洗衣服的时候都看见了,睡前跑跑步,举举哑铃,有什么问题吗?”他似笑非笑注视着她,唇边露出一抹了悟的弧度,“还是你想到什么不纯洁的地方去了?”
“……”
昭夕跳下高脚凳,把筷子一扔,“你慢慢吃我吃饱了吃完记得把碗洗了再见。”
她像逃难似的往沙发上一钻,听见背后传来若有似无的笑声,很轻很轻,像风一样了无痕迹。
耳根子痒痒的。
“笑笑笑,高冷的人笑这么频繁干什么,人设崩了几万次了……”她嘀咕着,无意识地伸手拨弄他放在茶几上的购物袋。
买这么多薯片干什么?
她很困惑,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是爱吃零食的样子。
一翻之下,还惊讶了一小下,怎么全是她爱吃的口味?蜂蜜芝士,麻辣飘香锅,连浓香红烩都有,还买了两大袋。
昭夕倒是没记起在塔里木时的细节,毕竟当时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并不曾想到记忆力良好的程学神只听一遍就记住了。
她只是在心里暗暗感慨:啧,没想到两人还挺默契啊。他随手拿了一堆薯片,居然全是她爱吃的。
再往下翻,发现还有一只小盒子。
第一反应是,口香糖吗?
什么味的?
会不会默契惊人,刚好是她喜欢的西瓜味?
一边想着,她一边兴致勃勃地穿过一堆薯片,伸手够到了那只小盒子,拿起来一看。
第一眼看到的只有四个字:快感活力。
昭夕:?
快感活力是什么?新口味吗?
目光很快上移,然后缓缓凝固。
是她太天真。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口香糖,人家是杜蕾斯,快感活力套。
另一边,程又年已经很快吃掉了那碗面,见分装出的一小碗她不吃,他便一起解决了。此刻收拾好了碗,转身站在水槽前清洗。
耳边传来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片刻后,有人站在他身后,得意洋洋问:“到底是谁不纯洁啊,程又年?”
他回过头去,就看见昭夕举着那盒小雨伞,非常骄傲地站在那里。
“……”
他的面上基本没什么神情变化,想了想,说:“便利店搞促销,满五十送的。”
“?”
昭夕:“那要是未成年的小朋友去买薯片,买够五十也送安全套吗?”
程又年:“那倒不一定吧,这种活动,商家一般会因人而异。成年人送套,小朋友的话,可以送糖果玩具一类的。”
对上女人的视线,她满脸就摆着明晃晃的一句“我倒要看你能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些什么出来”。
他终于没忍住笑了笑。
“对。是我买的。”
这下倒变成她无言以对了,憋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问出一句:“买、买来干什么?”
说完就后悔了,这问的什么鬼问题。
套都买了,除了她,还能干什么?
好在面前的洗碗工是个文化人,这么粗俗的话不太可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他只是转过身去继续洗碗,从容不迫地回答说:“吃药对身体不好。”
昭夕的第一反应是,还挺体贴。
小小地感动了两秒钟后,才回过神来。
不是,他这根本就是绕过了她的问题啊!他俩啥都没做,怎么就扯到事后药还是事前套的问题上去了?
在这之间难道什么都不用发生的吗?
哇,跟高智商的人类打交道,是真的可怕。要不是她够聪明,三言两语就被绕过去了。
所以她把盒子握在手里,不依不饶地凑过去,“不要逃避话题。”
“所以我们俩到底谁不纯洁啊?”
“吃药对身体不好,所以戴套?”
“朋友,无缘无故,吃个宵夜戴这个做什么?”
在她接二连三的追问下,程又年总算洗好了两只碗,放在一旁的沥水篮里,脱掉手上的隔水手套,不徐不疾地重新转身,对上她的视线。
那只小盒子还在半空中招摇。
她的表情也一样生动鲜明。
“戴这个做什么?”他重述一遍她的问题,把盒子接了过来,答,“爱。”
昭夕:“……”
“所以——”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漆黑透亮的眼眸里粹着一点点笑意,然后逐渐扩大,“这次换我主动问你,今晚我能留下来吗,昭夕?”
昭夕一时怔忡。
四目相对间,除了急促攀升的心跳以外,还有些意外。
这个人是真的很聪明啊,知道她未曾开口的小心思,也了解她居高不下的自尊心。
是什么时候看破她想留住他的意图呢?大概是从商场出来,她在车上问他回宿舍与否那一刻起。
他猜到了她因骄傲而不愿第三次主动开口邀请,所以才说,这次换他主动。
她红着脸,别开视线,嘀咕了一句:“上哪学的读心术……”
他笑笑,“没读你的心。”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并不知道。”他笑意渐浓,仍是耐心解释,“我只是在读我的心。”
哎?
她陡然抬眼望他,就听见下一句——
“不过我很高兴,原来我们想的都一样。”
他的双眼明亮温和,像倒映着一整个春天。
昭夕看他半天,才移开视线,“谁跟你想的一样了?”
她把那只纸盒放在中岛台上,转身去接水,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关于安全套的话题很快终止,起因是程又年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走到茶几边上,接起了罗正泽的电话,三言两语后挂断,从便携行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借用一下书房。”
昭夕点头,一边带他往书房走,一边问:“要加班?”
“实验室那边需要一点数据,材料都在我这里。”
上一篇:分手就得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下一篇:我宠着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