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律律
“好。”鹏鹏点头。
两人再次上路,只是没骑两分钟,前方一站老旧的公交站台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显然焦头烂额,在打着电话解释什么。
“江老师!”温尔一挤刹车,在对方面前停住。
对方是一个中等身形的年轻男人,手里拎着几样小吃,见到温尔,十分意外,连忙和那头讲了结束,惊讶望着这母子俩,“鹏鹏妈妈去哪儿,这么晚?”
这男人正是鹏鹏的语言康复师黄老师的丈夫。
半夜遇上,挺新奇也挺尴尬。
温尔说自己出来有点事,没讲具体,但鹏鹏就在旁边说,“找舅舅!”
“找舅舅?”江老师嘴巴张成一个O。
“哦,不,是叔叔!”鹏鹏又说。
“……”
江老师已经说不出话,但心里一定在想,这哪位巨婴男人,大半夜让母子俩骑车满大街的找人?
温尔欲哭无泪,好心地将江老师带在了自己的车后座。
虽然是个比自己大十来岁的男人,但还蛮尴尬,因为不算太熟,江老师是出来给爱人买奶茶的,回去打不着车,正担心奶茶冷掉而和老婆焦头烂额解释,就遇上温尔。
温尔带着这个有点胖胖的男人,骑了一圈,将人送到他们家楼下。
然后,在对方再三的感谢声中,尴尬笑着摇手离去。
后来温尔就乏了。
和鹏鹏停在空旷的街头,不知何去何从。
接着,关蓓蓓打来电话,说林斯义仍没有回家,手机在关机中,又细问他气到哪种程度,似乎在根据程度来判断林斯义会不会有事。
温尔不好意思说,他不是气到了,他是伤到了,支支吾吾几句话,不了了之挂断。
人的勇气是一个递增与递减的过程,当冲锋到一个高值时,脑袋便会发热,温尔在街头昏黄的光线中自己演了一场电影,在鹏鹏虽莫名却不吱声的安静氛围下,对着虚无的空气说,“只要数十秒你马上出现,林斯义我们就和好。”
“一。”
“二。”
“三。”
“四。”
“五……”数到这里时,闭上眼帘,让不现实的行为更加不现实,脑海中播放他在楼道间吻她的画面,再睁开眼,这些画面结束,以他怆然但当时她触手可及的背影结束,所以有些事当时不珍惜后来就不会再有机会,十秒数完,她回头,没有他,她朝左,没有他,她向右,依旧没有他。
温尔哭了。
她的勇气支撑到她回到民宿前,都在心里祈祷,只要你出现,马上就和好,直到关门时,楼道里空空如也,他不在,她终于放弃了。
半夜三点,关蓓蓓发来消息,文字的,让夜晚更安静,更值得深思:
回来了。
短短三个字,似千言万语,似寥寥无几。
但这不是结束,半小时后对方又发来文字:别相互折磨,彻底结束吧
温尔笑着哭,回复:正有此意
接着,锁屏。
作者有话要说: 不破不立,今又破又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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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吻!
第52章 新生
她的青春, 她的爱恋,葬送在一个叫做一个C4H704CI2P的分子式上。
在云南那半年, 她嗅觉失灵, 昆明的花香闻不到,眼前的饭香也被阻挡,C4H704CI2P的气味竟然微带芳香,她闻了半年, 如影随形像鬼魅。
她知道自己心理有问题,后来抽最烈的烟,被呛出眼泪时才间歇闻出正常烟草的味道。
再后来去了西藏,有了鹏鹏,心理阴影稍退一些, 但也退避三舍,关于对那个男人的想象。
一旦想起,一旦怀念, C4H704CI2P气味便冒出来,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谁比谁好过呢?
“林斯义……”春天的清晨六点, 天光悄然绽放, 她坐在床上,彻夜未眠, 想想还是给他发消息。
叫出他名字后, 稍停顿一会儿,这是发的语音,她手指按在上面按到已经麻木, 不知道已经放掉了没有,就径自对他说了一句话,大意是今生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你好好过,但有一天你离开,我跟你去。
她希望他懂这句话的意思,尤其后半段。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回来到现在从来……或者说当年那个雪夜离开之时就没想过再和他复合,但是温尔的确有悔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他当年去过西藏,如果早知道他提前知道她结过婚的痛苦,她会提前回蓉城。
会告诉他,会阻止他,不要再想她了,她这辈子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
:真过不去?
他回复了消息,用文字。
温尔又高兴又激动,高兴他肯回复她,激动他听懂了最后一句话,不然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吧?
:是。
她回复一个字。
这个“是”字是夏天到来之前,她和他的最后一次交流。
温尔搬到了山上。
民宿初具规模。
她去的时候,正值主人房被整理完毕,她和鹏鹏在夏日蝉鸣到来前先住到了绿意盎然中。
这栋房子总共有六间房,上下三层,一层最大,逐渐递减,到第三层只剩一块小蛋糕似的小房间在上头待着,但这个房间拥有硕大的空中花园,还有一块长方形屋顶泳池。
温尔租了三十年,用近两百万装修,整理,最后成了眼前这栋矗立在山腰的白色大房子。
除了空中的花园,她在底下庭院里种了上千种花卉,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在雨季来临前,她所有精力几乎都在琢磨花圃的事。
她想着,等手头宽裕,会在主草坪旁修一个玻璃房,让冬天也有鲜花在里头盛开,一年四季都如春色。
关蓓蓓看她用心,常常笑说,她把这里当做家,可对方哪里知道,温尔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这里,被如此倾注心血,当然是家了。
“温温,干脆别租给房客了,自己留着使用,反正我不差那一百万。”关蓓蓓总异想天开,好心要把这栋房子全权送给她。
温尔就笑着按计算器说:“你不想回本我还想呢,鹏鹏上小学都得指着从这里赚出一个首付来。”
“那是不是有点紧张?”目前已经试营业,客源还可以,但总归有点闭塞,在深山,只有周末和节假日才会爆,其他时间基本放空。
温尔说:“放心,已经在联系商家做摄影场地租赁,这比房费赚,你要做的就是多打理这栋房子,你不打理他,他就不搭理你,自然会让你亏本。”
“哈哈。”关蓓蓓敬谢不敏笑,“得了吧,那园子每天都要褪我一层皮,我不干了!”
“那用你的人脉找找客源,可以?”
“这当然可以。”关蓓蓓说着神秘兮兮凑过来,用自己六个月的孕肚戳她腰。
“滚呐。”温尔被戳的痒,嘴角扬起,继续按计算器,却没真的叫她“滚”的动作。
关蓓蓓怀孕六个月了,时间眨眼间飞快,不过像关蓓蓓和蒋帆这么马虎大意的夫妻世间罕有,这丫头怀孕三个月都不知道,跟在温尔后头忙来忙去,差点出了事。
当时温尔也是搞笑,她完全没有怀孕经验,关蓓蓓在她面前孕吐了半个月,她盲目到山下的村民伯伯家中,买人家的酸笋。
关蓓蓓吐来吐去什么都吃不下,身子懒,不干活,温尔一边嫌弃她,一边打发她去看医生,关蓓蓓就说山里太冷,她冻着了,肠胃不舒服。
温尔当真,为了给她调理肠胃,自创了许多美食给她,她不领情,唯独对山下老伯家的酸笋情有独钟。
温尔只好去买了三次,一来二去,两人都懵到精髓里去了,突然有一天茅塞顿开。
温尔问她,“你例假几个月没来了?”
关蓓蓓说,“结婚后只来了一次。”
“……为什么?”温尔完全惊,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关蓓蓓还懵懵的,“我心情不好……蒋帆老惹我生气……就紊乱了……”
“那你应该用试纸测过那种可能吧?”
“哪种?”
“……怀孕?”
关蓓蓓立马跳起来说,“不可能!他后来一直用套的。”
温尔冷笑,“你家蒋帆,你能保证他次次用了套?”
“可我们总共也没做几次,一直分居,他公司上市忙地脚不沾地……”关蓓蓓当时说着还脸红起来。
温尔佩服之至。
她给蒋帆打电话,说让他立马从美国滚回来,他老婆可能怀孕,并且是三个月的那种。
蒋帆当时第一反应竟然是,“谁的?”
温尔怒了声,“我的!”挂了电话。
接着,没等蒋帆来,带着关蓓蓓进城,直接杀到关母所在的九院,一个B超下来,孕囊都多大了,三个月的分量足足的。
关母风风火火赶来,揪着关蓓蓓耳朵一阵骂,你这个小丫头糊涂蛋,出了事可怎么好哦我的宝贝大外孙之类的……
又对温尔千恩万谢。
当时温尔自己都后怕出一层冷汗,心说,万一在她这边出了事,她才叫冤呢。
后来关蓓蓓被禁了足,蒋帆赶回来时,听说被他大舅子关在门外,还吃了几个拳头,在家里躺了一天有余,接着,再次跑去关家负荆请罪。
那时候有关母在当中拦着,他大舅子也无可奈何,只好放了人进来。
不过关蓓蓓竟然挺争气,直接对蒋帆提出离婚。
她和他处不来,当初结婚就是骗过来的,婚后一直磕磕绊绊,她也在上海和他处过,但蒋帆三天两头不着家,电话都没时间打一个,关蓓蓓不堪受冷落,哭哭啼啼连夜回了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