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我白鹭
就着朦胧暧昧的灯光,他们坐在沙发上,易佳夕把两只脚都伸到梁霁辰怀里,斜倚着靠背,神态懒散。
“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梁霁辰说,“我朋友。”
“你有朋友?”易佳夕故意拿脚尖蹭了蹭他,“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母亲和我母亲是同学,我们从小认识,他目前是一家律所的合伙人,他会全权代理你的案子,”梁霁辰拽住她不安分的双足,眼神淡淡地瞟过来,“我也没见过你的朋友。”
这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
“你明明见过,钱之航,外号支行,或者ATM,那天睡在沙发上的胖子,后来摔在楼道里那个,”易佳夕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他自己摔了,非说是有人推的……”
有人推的……
刘春明那次告诉易佳夕,易嘉泽也住在这里。
跨年夜那天晚上,易嘉泽在停车场差点开车撞到梁霁辰,以他为所欲为的做派,要说停电那晚,是他在楼道里故意推了钱之航,倒也不是说不通。
至于为什么,易佳夕不去想。
易嘉泽那人,做事全凭自己开心,任意妄为,根本不需要原因。
何况,他一向和钱之航不对付,从上学时就是这样,那次还差点把钱之航头给打破,害得钱之航从此都绕着易嘉泽走。
她全然一副陷入回忆的表情,梁霁辰叫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
他叫的是“奶昔”。
“说了别这样叫我。”易佳夕不高兴地踢了他一下。
反正他皮糙肉厚的,体力好得不行,踢两下也坏不了,都睡着了,在睡梦中都有力气把她搂得那么紧。
梁霁辰果然不在意,她那点力气,像是在给人挠痒,他说,“那不算,那天如果不是我问起,你根本不打算让我见。”
听这语气,好像他还真挺在意。
仔细想想,易佳夕和梁霁辰认识以来,她从没有起过念头,要把梁霁辰介绍给那圈朋友认识。
不是不肯,只是一直以来,易佳夕都习惯了尽量让自己的圈子简单化,纯粹化。
家人是家人,朋友是朋友,至于其他无法归类的,易佳夕不会轻易混淆。
可是,梁霁辰现在主动提起了。
他从来不是擅长开玩笑的人,也不会闲得无聊没话找话说,说出口的,必然是让他很在意的。
既然这样,“你要是想见,下次吃饭我叫上你,但你不许跟我抱怨无聊。”
“为什么会无聊?”梁霁辰反问。
易佳夕坐起来,像调戏他那样,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因为我的梁木头跟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呀。”
灯光下,她眼神幽暗,唯有浅色的瞳仁映着光亮,显得漂亮又狡黠。
梁霁辰牵起易佳夕的手亲了亲,“别把我想得太好。”
说这话时,他垂眸专注地望着她,高挺的眉骨和鼻梁形成一道近似直角的阴影,睫毛浓密,这双眼睛会说话。
说的都是令易佳夕无法拒绝的话。
她稍稍凑近,手指顺着他的鼻梁由下往上,最后停在他微微凸起的山根处,仿佛翻山越岭,是场冒险。
“你一点都不好,梁先生,”易佳夕手指轻点,默契地和他对视,“你学坏了。”
梁霁辰笑着回答,“是,你教的。”
这真是天降一口锅,背不背都是易佳夕的。
她的脸像被灯光映红,或者那是她本身的颜色,梁霁辰低下头想要亲她,快要碰到,易佳夕却忽然推开他,“我的手机呢!”
她就像只扑腾的鸟儿一样,梁霁辰一面笑着,不得不按住她的肩膀,“别乱动,我去帮你拿过来。”
手机就在岛台上,幸好刚好没摔坏。
刚拿到手,易佳夕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微博,想看看最近进展,还未点开热搜榜,梁霁辰却忽然伸手遮住屏幕。
他手掌宽大,这样一遮,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会被影响,那就不要看。”梁霁辰语气坚定。
易佳夕咬着下唇,犹豫地对他说,“我不会被影响,我只是想看一眼。”
“你这么想看,就说明已经被影响了,如果不在意,干嘛非看不可呢?”梁霁辰淡淡地看她一眼,把手机锁上。
“我知道,可我忍不住。”说白了,就是手欠。
明知道会看到让自己不开心的东西,越这样,越忍不住,她没有那么成熟聪慧,能对这些视而不见。
更不够像梁霁辰那样专注,心无旁骛。
“公关已经介入,我的律师朋友也在跟进,虽然暂时还不能将消息全部压下去,你稍微有点耐心。”梁霁辰像拍小松鼠那样拍拍她的脑袋。
易佳夕喜欢简单粗暴的做法,她直言,“就不能现在,马上,一次性都压下去吗?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哎!”
干嘛敲她头!
“你这么年轻,说话怎么总像暴发户一样?”梁霁辰扯出抹无奈的笑,“张口闭口都是钱。”
上回也是,动辄就要把他的车买下来。
易佳夕无所谓地笑了笑,“本来就是暴发户。”
手机里弹出一则新闻推送,一眼瞟过去,似乎又是哪个流量疑似恋情曝光。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谈资。
“事情要一点点来,我为你找的公关公司是业内顶尖的,这类新闻如果突然强行压下去,必然会反弹,引起更大的质疑,”梁霁辰意有所指地说,“你每天都玩微博,应该比我这个落伍的人懂吧?”
“我们落伍的梁老师懂得越来越多了。”她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
“相信我,我能帮你解决,”梁霁辰第二次这么强调,“相信我好吗?”
易佳夕点点头,她当然相信,她也喜欢。
这种有人为她出头,有人挡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的感觉。
她只是不习惯这样。
“我只是普通人,受到攻击,当然不高兴,”她停顿一下,若有深意地说,“我又不是你。”
这话有趣,梁霁辰问她,“是我又怎样?”
“你这么优秀,年少成名,无论是业内还是业外都是好评,我们梁老师可是粉丝千万的人啊,居然还有超话,”易佳夕笑着说,“谁会黑你?”
梁霁辰原本想问“超话”是什么东西。
再一想,多半是网络词汇,他一问,易佳夕又要说他落伍。
索性不问,梁霁辰坐到易佳夕身边,习惯性抱起她到腿上,“谁说我都是好评?你没看过关于我的乐评?”
这话有陷阱。
狐狸如她,才不会傻乎乎地一脚踩下去。
她及时地搂住梁霁辰的脖子,几乎要把所有的重量压到他身上,小声和他咬耳朵,“木头,我饿了。”
梁霁辰站起来,一只手臂稳稳地抱住她,“我也饿了。”
“想吃什么?”想了想,易佳夕替他回答,“想吃蛋糕吗?”
梁霁辰从胸膛里震出一声笑,埋在她颈窝里点了点头,“两个礼拜没吃了。”
易佳夕笑话他,“你倒是记得清楚,怎么不让薛玮帮你买?”
顿了顿,梁霁辰把易佳夕放下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你说过不让我吃别人做的。”
这语气沉闷又委屈,仿佛在无声的指控易佳夕,怎么两个礼拜都没给他做蛋糕。
碰瓷的姿势标准而得体,让人心服口服。
“给你做,现在就给你做,行了吧?”
易佳夕从他身上跳下来,快步走向西式厨房,她的厨房里设备齐全,唯独缺的可能是食材。
上一次打开冰箱门,似乎是跨年夜第二天,钱之航和宋丛筠来家里吃火锅的时候。
先不论这冰箱里到底还有没有食材。
就算有,能不能用也是个大问题。( ?° ?? ?°)?棠( ?° ?? ?°)?芯(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可能得临时买一波,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易佳夕说着,一边打开冰箱门。
脚步远去,梁霁辰折返回客厅帮她拿手机。
与此同时,一件东西掉下来,正好砸在她脚上。
还好那东西不重,只是只小盒子,易佳夕皱着眉,将它拾起来。
“什么东西。”易佳夕随手就把盒子拆开,看见里面的雪花耳环。
她愣怔在原地。
这只耳环是什么时候被放在这里的?
梁霁辰的脚步近了,他来到身边,把手机递给她的同时,也看见她手里的东西。
他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居然还放在冰箱里。
“这个……”易佳夕一脸茫然,将耳环取出来,下意识地把空盒子塞到梁霁辰手里。
当初在钱之航那里落下的耳环,几经转手,最后交到连绍手里,莫名其妙,怎么跑到她家冰箱里了?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第一反应是要打电话找连绍问问。
可身边还杵着个大活人。
又一想,算了吧,就是只耳环,出现就出现了,并不是非得追根究底。
梁霁辰看着易佳夕,目光落在她的侧脸,始终保持沉默。
他的手指陷入盒子里的海绵里,触感粗糙,底下还有一点突兀。
里面有东西,他将海绵抠出来。
一枚银色的钥匙静静地躺在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