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尽欢
“我的女儿真漂亮。”珍珠发卡在岳蓉头上是端庄,在温琅耳边是温婉,岳蓉替她整理了碎发,笑着说。
和母亲面对面,温琅抱住了岳蓉的腰,低叹一句:“妈妈,好累呀。”
岳蓉回抱住温琅说:“你上大学之后,妈妈好像都没有陪你出去旅游过。”
温琅上大学之后学习特别努力,交换出国后更是为了省钱连着几年没回来,仔细想想,那几年他们一家人相处的时间特别少。
听母亲这么说,温琅环着岳蓉腰部的力气增加,在她身上蹭了蹭。
“让肖娆给你放假,我们出去旅游吧。”提告的事还在继续,具体的事宜交给了温父和律师。与其闷在家,不如出去散心。
“说走就走?”温琅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说着站起身来。
“把你证件都给妈妈,妈妈来安排,就当给你个惊喜。”岳蓉见温琅开心,便也露出笑容。
温琅跑回屋,把所有证件一股脑装在提包里递给她妈,接着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妈妈,我们去的地方方便购物吗?”温琅拿出箱子,把常用的小件化妆品先装了进去。
“想买啥买啥,想要啥有啥。”岳蓉踱步到温琅房间门口,看她整理。
“那天气会是怎么样的呢?”温琅看着柜中衣服,伸手托住下巴。
“你想去暖和的地方,还是要去看雪?”其实选择权都在温琅手里。
“都想去。”温琅看了看新买的羽绒服,以及之前没来得及穿的沙滩裙,抉择,还真是困难的事。
岳蓉见温琅开始试装,便笑着替她关上门。之后回到房间,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
“董事长,这次您的私人行程为期多久?”特助跟着岳蓉十年,第一次见她把工作分配出去,打算外出旅游。
“一个月。”岳蓉看了看日历,当下就有了决定。过去的日子无法弥补,不如从现在开始珍惜。
第二天,温琅拖着大箱子,跟着岳蓉出发。到了机场,温琅看着眼前的私人飞机,一度产生她睡了一觉就穿越了的念头。
“我有一个朋友……”到底是没能把事情和盘托户,岳蓉不得不把这句话又抬了出来。
“妈,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的那些朋友吧。”坐在宽敞的真皮座椅上,温琅有些无所适从。
“啊?”乍一听温琅这么说,岳蓉竟然有些紧张。
“我有时候总会怀疑,你在无中生友。”温琅抓住了她妈脸上的错愕,带着审视看向岳蓉。
“不如我们先搁置疑问,好好玩一圈回来再说?”没有温若锦在场帮着分担压力,岳蓉只好采用拖延原则。
温琅心里依稀有一个念头,却还是暂时放下,打算好好享受假期,及时行乐。
岳蓉带着温琅去到免签的热带岛屿,母女俩端着椰子在海边晒成蜜色。之后飞到冰雪之都,熬夜看到了极光。回程的路上去泡了温泉,给温若锦带回好多做饭用的食材。
这一个月,江歇和温若锦联手做了好多事。江歇把股权转让给温父,继而在他的帮助下让维康医疗脱离江氏独立运营。
而温若锦拿着江歇的股份,一跃成为和江兆一家人持股分量相当的大股东。
股东大会当天,温若锦和江兆父母针锋相对,他们之间的战争尚未结束。
关于第十六家山寨维康,警方有了新发现,有一部分来自于江氏本部的资金参与到了其中。
这些日子以来,江兆身上的嫌疑越来越多,非法经营,逃税漏税,性骚扰……每一件都带着无可质疑的铁证。
在压制了江兆一家对温琅的舆论引导后,温若锦去看守所探视。
坐在江兆面前,他西装革履,和此前系着围裙的家庭煮夫形象大相径庭。
温若锦笑着问:“现在学会不要轻视任何人了吗?”
等江歇也把手下产业交给专业经理人,他回到了医院。温琅的个人资料和舆论一夜之间在网络上销声匿迹,没有人再提起。
一切回到正轨。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十二月的寒冬,正式降临。
不少论坛会议悬在年末召开,温琅才一复工,就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
市第三人民医院的转型计划就快完成,在医院的组织下,即将召开第一届疑难眼病交流论坛。鉴于和莱恩的合作不错,市第三医院把大部分翻译任务,交给了莱恩。
世界各地眼科医生齐聚房城,温琅和其他翻译24小时待命。接待、随行、陪同,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他们在场。
到了论坛正式召开的前一天,温琅和其他负责同声传译的翻译坐在第三人民医院最大的会议室,等待和演讲者碰面。
这间会议室承载着温琅不少回忆,她来到医院的第一天,曾和江歇坐在一起。意料外轻松圆了和江歇的同桌梦,虽然晚了些,可还是令人心动不已。
正想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以副院长为首的医生们,穿着白大褂进来。他们坐在长条桌对面,和翻译们面对面。
江歇走到温琅面前,朝着温琅伸出手说:“温翻译,好久不见。”
他穿着白大褂,里面是素色V领毛衫,额前头发整齐梳理,鬓发微短。
温琅看着他,不由感叹,白大褂虽然都一样,可好像穿在他身上更显气质。
这是被温琅熟悉的样子,包括他漾在唇边的笑意——“江医生,好久不见。”
等所有人坐好,副院长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次论坛期间会做出的公开报告,其中有一篇,就是江歇的。
同传前的准备过程必不可少,江歇和所有翻译进行了沟通。温琅拿着笔坐在一边,任由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和江歇梳理。她侧耳安静听着,时不时记下笔记。
等会议室里的人渐次离开,偌大的空间内,就剩他们俩。
“饿了吗?”窗外夕阳早已落下,冬夜来得格外迅速。抬头看了看窗上霜,江歇问。
温琅看着他点了点头,两个人收拾好东西朝外走去。
寒夜清冷,可月色皎洁,温琅和江歇并肩,脚下是交融在一起的影子。闻着江歇身上的味道,温琅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
“这次旅途,怎么样?”江歇张开嘴,白色的哈气跟着冒了出来,没多久便在眉毛上凝结。
温琅见江歇穿着大衣,可脖颈处空空。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蓝色毛线围巾,递了过去。
“天冷,别感冒。”温琅的羽绒服带着毛领子,把她裹得格外严实。
江歇见她眼睛亮闪闪,毫不犹豫地接过围在脖子上。她的东西总有一股淡香,清新的味道让他在围住口鼻时,轻轻吸了一口气。
“旅途很不错,”戴着口罩,温琅说话有些瓮声瓮气,:“吃了好多好吃的,还拍了美美的照片。”
江歇侧头看着她,在看到她伸手比划吃到的螃蟹究竟有多大时,笑了。
他喜欢她无忧无虑的样子。
两个人就近挑了家小炒,三道菜一道汤,正好。
江歇去拿饮品,温琅坐在座位上看东西。她这才发现,江歇戴了此前她送的鹿皮手套。
薄薄一层却质地舒适的手套,仿佛还残留着江歇的体温。温琅小心翼翼伸出手碰了碰,接着,握住了手套一指。
也许诚心求取是有用的,看着手套,温琅心头一热。
当初在免税店看到手套时,她曾小心祈祷,希望有一天江歇能够戴上她送出的手套。
这种本以为是求而不得,却还是被实现的感觉很微妙,怅然若失后的心愿成真,格外深刻。
江歇站在远处,手上拿着热豆奶。见温琅带着几分小心握住手套,他站在原地看着。
今天,他又一次从温琅眼里看到了惊艳。对于温琅而言,很明显穿着白袍的他更能激起她的好感。
对于他来说,又何曾不是这样?
回到医院,仿佛才真的回到本该属于他的生活。
等温琅收回手,江歇这才朝着座位走去,把豆奶放在她手边。
“江医生,报告里提到的遗传病难点,能不能再给我解释一下。”吃饭途中,温琅时不时会向江歇提问。她的工作尚未完成,悸动和心动被认真和负责暂时压制。
“我们要从先天性眼病入手,去看待遗传带来的问题。”说着,江歇盛了一碗汤给温琅,看着她喝下,才继续话题。
直到餐馆打烊,两个人的工作才告一段落。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看向工作人员,温琅和江歇并肩离开。
“明天的同声传译,拜托了。”走到车前,江歇特意叫住温琅。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看起来格外诱人的红苹果。
温琅看了看托在他掌心的红,忍不住笑了。眼前人好像笃定,红色是她的幸运符。
从他手里拿过苹果,温琅弯着嘴角对江歇说:“合作愉快。”
晚上睡前,温琅接到了江歇的微信。时隔几十天,他们之间终于恢复了联系。
‘晚安好眠’,江歇的语音在安静的夜尤为好听,干净的声音透着丝丝温柔,克制清爽不会让人讨厌。
抱着手机在床上左右翻滚了几下,温琅发了一个正要睡觉的小云朵表情当作回应。
有梦好甜蜜。
***
论坛当天,温琅开车带着方栀言从晟庭花园驶向会展中心。这是温琅工作三年来,第一次和方栀言在同一个工作中碰面。
穿着莱恩制服的她们,从车上下来,检查好资料和证件后,挽着手朝会场走去。
“口红ok吗?”见电梯里没人,温琅凑到方栀言面前问道。
方栀言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超好看。”
也许是温琅的睡眠质量不错,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只是打了底妆画了唇釉,整个人神采飞扬。
把工作证挂到胸前,方栀言和温琅走出电梯。踩着高跟鞋的翻译小姐姐们,气场一米八。
经过简单的晨会,各组翻译提前进入被称之为小黑屋的同传箱。一排五个贴着不同语言标志的同传工作间,远远看去,很是壮观。
大型会议会在对舞台视角绝佳的地方安排小黑屋,考虑到与会人员的不同国籍,这次大会专门提供了英语,西班牙语,法语,俄语和阿拉伯语的同声传译,参考联合国官方语言。
温琅和另一个翻译一组,负责江歇的论文传译,以及问答环节。
设备正在调试,温琅低着头看稿子。江歇站在工作间前,敲了敲。
一抬头,温琅看着他不由微微出神——他穿着灰色西装,白色衬衫,搭配窄版黑色领带。头发向后梳着,鼻子上架着半框眼镜。
当他对温琅微笑,那一刻的静好仿佛把温琅带回少年时。
江歇摊开手掌,里面躺着红色糖果,温琅见状微微撅嘴,指了指身后的门。没多久,江歇推开门,把糖递给她。
“还真把我当小孩子呀……”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温琅还是接过,看了看透明包装纸,樱桃味。
“这是润喉糖。”江歇说着,从温琅所在的位置看向舞台。在毫无阻碍的视角中,其实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太远。
见江歇看着舞台,温琅解释道:“同传可不是把翻译读出这么简单的过程,我们需要根据演讲者的停顿,情绪等做出灵活安排。”
回头朝温琅看了看,江歇点了点头。另一位翻译这时回来,见江歇在,便主动问好:“江医生,今天很帅哦。”
温琅闻言,赞同地点头。她孩子气的举动,被江歇尽收眼底。
“今天的翻译,麻烦了。”江歇朝另一位颔首,接着退出狭窄的工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