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丧丧又浪浪
“我有两个妹妹在这里,我怎么走开啊。”他如是回答她,“而且我要开始去公司报道了,学业太忙的话,没法兼顾。”
宴随舍不得他走,但更舍不得看他这样潦草安排自己的将来。
没有劝动他,他一意孤行填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学校,距离家中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
他满不在乎:“我又不需要学历来给我的人生添砖加瓦,等混成宗扬的老大,不比什么都风光么。”
谎话。
如果他真的不在乎,他何苦刻苦学习。他分明想远走高飞一展宏图,却选择了停止扇动羽翼。
尘埃落定,多说无益,此事宴随绝口不提,只是刁蛮任性的性子收敛不少,尽量不让他烦心。
不过,其实从前她就对把握尺度驾轻就熟,让自己保持在无趣和作中间,这个中间,大约可以用情趣来形容,让他觉得自己被依赖,但不至于被束缚。
包括对宴连,宴随也从来没有不讲道理到要傅行此和她零接触零交流,毕竟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断交就做得太难看了。
只要他有那个态度,她就满意了。
宴随16岁生日前一天,和傅行此的朋友们一块去江边放了风,然后去他家弄了一场自助烧烤,租了烧烤架炭火,准备了各类烤串,一群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在他家的露天院子里自食其力,忙得热火朝天。
那天本来傅行此是要把傅明灼介绍给宴随认识的,虽然只是个小孩,但宴随仍是郑重其事冥思苦想了好几天,她喜欢傅行此,当然也异常重视他的亲人,当天她给傅明灼带了一大堆礼物,奈何那天傅明灼被外公带去看戏剧表演了,姑嫂二人并未见上面。
宴连也在,照例,除非必要,她和傅行此并没有多余的交流。
从这方面来说,傅行此确实是一个很给宴随安全感的男朋友,和她在一起以后,他从来没有和别的女生有过任何令她不舒服的过密举动,一片坦荡荡,手机任由她心血来潮翻,社交网络任凭她随时随地登录。
而另一方面,尽管宴随不喜欢宴连,但她清楚宴连的心气颇高,她的男朋友,宴连就算再喜欢也不屑下手。
如同最初她以为傅行此是宴连的人,便死死遏制住了多余的想法。
宴家的女儿,骨子里留着一样的、骄傲的血液。
那天大家忙活到近九点,吃饱喝足后众人留下一院子的狼藉陆陆续续告别,宴随也和大部队一块离开,罗子琴已经好几次打电话过来催,最近宴随和傅行此待在一块的时间多了些,已经连续好几天晚归,导致罗子琴语气不太友善,宴随自知理亏,没再逗留。
到半路,宴随发现自己带去的照相机忘了拿,她一边原路返回一边给傅行此打了电话,要他把照相机给她拿出来。
她回到傅家的时候,一群朋友都已经人去楼空走了个精光,院子里安安静静,傅行此拿着照相机的带子在半人高的木栅门边等她,垂着头,脚尖碾着地面,相机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身侧轻轻晃动。
一看到他,宴随又舍不得走了。
听到车轱辘的声音,傅行此抬起走来。
宴随下车,小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随口问道:“人走光了?”
傅行此停了一瞬,才说:“嗯。”
“你犹豫了。”宴随朝灯火通明的屋子望一眼,揶揄道,“让我猜猜是哪个姑娘留下没走。”
他笑起来:“那你进去检查。”
宴随只是开玩笑,哪里会真的去检查,在门口和他拉拉扯扯又耽搁好一会,直到罗子琴又一次打电话过来催,且这一次罗女士耐性告罄直接大发雷霆。
宴随苦着脸挂了电话:“吓死我了,我真的得走了。”
走前还撩拨他一把:“哥哥,明天你就可以亲我了,期待吗?”
傅行此闷笑,按着她的后脑勺抱了抱她。
时至今日,宴随最庆幸的是尽管敏锐地捕捉到了傅行此的异常,但她没有真的闲到进去检查,要不然她大概会在宴连怜悯的目光中一败涂地,更没有后面对傅行此不留余地的反杀。
在回家路上,宴随打开相机想顺便翻看拍下的照片,但是没怎么使用过的相机居然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回了家,她给相机插上电源电,等洗漱完毕,正好相机也充了一点电,她盘腿坐在床上打开相机,发现里面多了一个漫长的视频,想来这便是导致相机自动关机的元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按到了录像。
相机当时放在他家客厅,对准的方向是一个无人的角落,视频毫无观赏价值,只能听见或远或近一片乱哄哄的嘈杂声,宴随原打算直接删除,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一边快进一边看了下去。
视频临近末尾,众人作鸟兽散,已是一片安静,在即将点下删除键的瞬间,宴随听到了宴连的声音,由远及近,与此同时,还有傅行此。
他们在激烈争吵。
前面的对话,因为距离的原因,即便把声音调到最大,宴随也只能提取到几个模糊的字眼,无法拼凑成连贯的剧情。
可随着二人走近照相机,他们的对话逐渐被录像清晰记录。
宴连的声音是罕见的激动:“先是李倩,现在又是宴随,傅行此你有意思吗,是不是我身边的人你都要轮一遍?”
宴随扶着相机的手不自觉颤抖,像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两三秒钟窒息的安静后,她听到他一如最初的凉薄声线,陌生又遥远:
“有啊。怎么,你后悔了?”
到这里,视频戛然而止,相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停止录像。
从初见至今,所有过往纷纷叠叠,像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在脑海中乱码弹跳毫无章法地播放一遍,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的漫长,宴随拿过手机,给杜承发了条消息:「在?」
第27章 第 27 章
收到宴随的消息, 约莫半小时后杜承就出现了, 过来找她的时候还带了个蛋糕盒大小的生日礼物盒, 外头绑着一个浅粉色的缎面束带绑成蝴蝶结。
他没有对她自私且无礼的请求产生任何不满的情绪, 远远看到她, 挥手朝她示意。
宴随没有回示, 只木木地看着他走近。大脑茫然接受着视网膜传递而来的外界信息,却丧失了对此作出反应的能力。
她在想,为什么宴连还不回来。
距离傅家的局散场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他们聊什么, 要聊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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