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城下烟
舒念洗完澡叫了吃了,晚饭的时候就觉得胃口不太行。估摸着这顿感冒是跑不脱了。
有气无力地往桌子上一趴,舒念下巴磕着桌面,看着桑柠说:“吃不下了,我先去睡了。”
即便挺想和她聊聊的,可看着舒念一副无力落汤猫的架势,桑柠还是说,“去吧,我待会儿上来背剧本。”
虽然只有几句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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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放冲了个澡换好衣服,看见柜子里手机屏幕上亮着消息,点开一看是舒念的,嘴角下意识地勾了勾。又重新抿直,轻咳了两声才点开消息。
这还是小姑娘第一次给他发消息呢。
结果一看——刚刚谢谢你,我今天不回去了。不回去了。去了。
纪放:“……”
脑子里回音似的绕了几遍,纪放只想骂一句没良心的大树杈子。
然后点进输入框回她:【好。】
惜墨如金,显得他也十分淡定且求之不得。
“怎么了?”曲鸣见他半分钟之内几经突变,层次感极强的脸色,纳闷道。
“没事,”纪放说,“我让她今天先别回来了,和她朋友在外面住一晚。”
“哦哦。”曲鸣了然点头。觉得纪放一定是因为今天下了水,怕舒念听见什么奇奇怪怪的动静。
可是仔细一回想,这个发消息的时间点,好像和脸色变化的步骤有点对不上啊。
摇了摇脑袋,没再管这些弯弯绕绕的,曲鸣想了想,还是问他,“阿放,那晚上,叫清识甄楠出来喝点再回去?”
纪放扣着衬衣扣子的手一顿,无声笑了笑,偏头看他说:“放心吧,没事。”
见曲鸣一副“兄弟你千万不要硬撑,要不我也陪你睡一晚”的神情,有些好笑地乐出了声,“你那什么表情啊?我真没事。行了,你同学这顿饭下次再吃吧。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没等曲鸣回答,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遍,“还有,别和她们说什么。”
看着纪放没了玩笑的神情,曲鸣点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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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鸣答应了纪放没和桑柠念叨这事儿,但并不妨碍他和甄楠任清识念叨。
和纪放分开,这人就再一次发挥了二五仔的本质。微信上拉了个临时小群,攥着甄楠和任清识要和他们说今天这事儿。
甄楠:【曲鸣你干嘛呢?】
曲鸣:【我觉得这事儿不能光我一个人知道,得和你们也兜个底。】
甄楠:【??你也要结婚了?卧槽你们等等我啊!我这幼儿园还没毕业呢,你们怎么一个个速度这么快??再过两年,我都能和你们儿子一块儿手拉手正步走,戴着红领巾上小学了不?】
曲鸣:【…………】
任清识:【怎么了?】
看在正常人任清识的面子上,曲鸣把今天下午在T大游泳馆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我就觉得吧,阿放都为了舒念做到这份上了,还不让我和我小学同桌说这事儿,我就挺纠结的。】
纪放和舒念协议结婚这事儿,并没有和甄楠任清识说。和曲鸣透了个底,也是看在他和舒念朋友这层关系的份上。加上甄楠这人平时还算靠谱,一喝多,嘴巴就有点漏风,纪放想着“协议结婚”这种事也谈不上什么丰功伟绩,也就没和他们说过。
甄楠:【我去……我可怜的放宝宝没事儿吧?好想今夜陪他入睡。】
曲鸣:【……正常点。】
甄楠:【我爸爸没事吧?!】
曲鸣:【他是说没事儿,就是我看他从水里出来之后那脸色。你们也知道就算有事,他也不会和我们说啊。】
任清识:【和你朋友说吧。】
曲鸣:【你也这么觉得吧!】
任清识:【反正这种事,你也应该熟练了。】
曲鸣:【???】
任清识:【不管他们两个到底是为了什么结婚,阿放对舒念总是不一样的,总该让她们知道。】
曲鸣看见任清识这条消息,手一抖,秒把甄楠踢了出去,小群就地解散。然后拍拍胸口,说一声好险。再晚一秒钟,就要被甄楠这个漏风嘴看到了!
果然,刚解散,甄楠就发了个消息过来问他,为什么他刚听见消息震动,拿起手机准备看一眼,就被踢走了。曲鸣只好骗他,是自己不小心“手滑”。
安抚好傻子,曲鸣立刻给桑柠去了电话。
果然做过一回叛徒,这种事儿就是驾轻就熟弹簧底线了。
桑柠正好还在楼下,看见是曲鸣的电话,随手就接了,“怎么了?”
“那个,麻烦你个事儿呗。”曲鸣说。
“说。”桑柠言简意赅。
“你看能不能,给他们俩适当地,”曲鸣拖腔带调老干部似的说,“适当地就行了,制造点增进感情的机会?”
“凭什么?”桑柠理直气壮。
“凭、凭……”曲鸣灵光一闪,“凭阿放有恐水症还跳下去救舒念!”
桑柠:“…………”
电话那头沉默得有些过分。曲鸣:“?”
顿了半晌,桑柠才艰难地问:“他被狗咬了?他这症状……持续多久了?”
那可更不能让舒念和纪放待一块儿了,一言不合对着她家念念咬一口怎么办?虽然这人听着也挺可怜的。
“???”曲鸣眼梢一抽,想了几秒才明白,赶紧说,“你想什么呢,他不是狂犬病!就是那种,对面积大的,深的水,有点心理障碍。”
“?”桑柠虽然不是很明白纪放为什么有这种毛病,明明今天看他就是会游泳的样子啊,不过一想到自己坐个缆车腿都软成挂面,恨不得挂在舒念身上不下来的恐高症,还是挺理解他这种毛病的。还有点莫名同情。
本来又想拿舒念对纪放没兴趣这句话来打发曲鸣。可是一瞬间又想到舒念今天在车上,特意给纪放发了个消息,说自己不回家这事儿,她又改变了主意。念念对纪放,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吧。桑柠心说。
桑柠静默地想,如果那个人已经死了,以后有个把舒念放在心上的人,总好过她一个人藏在壳子里过一辈子。
万一那个人以后出现,有纪放在身边,对舒念来说是不是更安全。毕竟,换位思考一下,让她站在摩天大楼边救人,得费多大的勇气。
只是对纪放来说,又会不会是个麻烦。
桑柠垂睫,抿了抿唇,护短的心思占了上风,“知道了,有机会,我会帮忙的。”
那就让她自私一回吧。万一有什么事,就罚她,一辈子嫁不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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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放一个人回了家,也没吃东西。
虽然知道今晚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一走进去,还是觉得屋子里半点人味都没有。
平时舒念在家,虽然话不多,但是总能听见她跟个小老鼠似的窸窸窣窣的动静。让他知道家里还有个人在。
纪放垂睫,轻笑一声。树杈子不在家,还有点寂寞呢。
纪放上楼,去了二楼书房,开电脑接着白天的工作,眼睛都看得发干了,才回了自己卧室。
开了灯进卫生间,纪放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会儿,转身去了淋浴房。他这间卧室的卫生间,没有装浴缸。
今天这个澡,全程都是睁着眼睛洗的,温水淌进眼睛里,涩得人眼眶发酸。
纪放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上的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却是知道他又做了那个好久没做过的梦。人陷在梦魇里,明知道不是真的,却还是走不出,醒不来。
梦里的男人对他,亦兄亦友。教他认字念书,陪他打球练骑射。就连游泳,都是他教的。
结果,那个教他游泳的,最后却自愿待在水里不愿起来。
每次梦到这里,都以纪放沉进水里去拉他,却怎么都拉不住收尾。循环往复,直到被人叫醒。
只是今天纪放沉进水里看见的,却换了个人。小姑娘脸上完全没想挣扎的表情,在梦里都揪得他心口发闷。
“念念!”
人腾得从床垫子上弹起来,连纪放自己都怔了好一会儿才清醒。
今天这梦,居然自己醒了。
纪放闭眼,长舒了一口气,垂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身上汗得难受,干脆下床,又去冲了个澡。
这下子,就更不困了。下楼进厨房,看见舒念放在料理台上的铁罐子,纪放顿住,无声笑了笑。不知道趁着这小孩儿不在家,偷偷给她奶粉扬掉一点,她回来的时候会不会跟他急。
最终,人美心善的纪少爷还是没有那么无情,开冰箱拿了罐冰啤酒,拉开环灌了两口。
纪放想着反正睡不着,干脆上三楼画室,以“债主”的身份上去做下监工,看看小姑娘画得怎么样了。
画室里收拾得干净,桌子上摞了几张草稿,纪放垂睫看了下,发现画上的人居然和自己有点像。心里顿时翻起了疑惑中带着一丝窃喜的小泡泡。
再定睛一看,哦——不是自己,是《横刀》里那个大反派。行叭。
买下《横刀》的时候他也看过,倒是不记得漫画里有舒念画的这个情节。所以这是,画的同人?这玩意儿只有真爱才会画的吧?
纪放好像又可以了。
正看着她堆在桌上的草稿神游,兜里的手机,居然大半夜震了起来。
垂手摸出来看了一眼,没想到还是舒念的号码。虽然是备注成特正式,特像普通朋友的“舒念”二字,还是让纪放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纪放清了清嗓子,才用指腹划开接通。刚想问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认床睡不着之类的准备回来,那他就勉为其难去接她一趟。
就听见电话对面说:“纪放。”
是桑柠的声音。纪放一愣。
“念念发烧了,要去医院,”桑柠说,“我一个人抱不动她,你来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放放去!不去不是中国人!
第18章
舒念临睡前, 只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会感个冒,随便喝了包预防的冲剂。只是没想才睡到半夜, 就有点没那么简单了。
脑袋沉得比被编编扛着大刀催稿的时候还晕乎,又想睡,嗓子又干得睡不踏实。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桑柠还窝在沙发上, 拧了盏小灯, 剧本凑着灯罩子那儿看得入神。
“柠柠。”舒念一开口,自己都吓了一跳,嗓子卡得像磨砂橡皮搓过似的。
“嗯?”桑柠回神看她, 一听她的声音就觉得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