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城下烟
纪放刚把人抱起来,舒念就挺郁闷地小声问:“你能放我下来自己走吗?”
你瞧瞧,又逞上强了。纪放自认为努力安抚,“别任性。”
“……?”舒念佛了。
抱着小姑娘坐下,刚想劝她两句诸如“别怕,不看就不疼了”之类的屁话,舒念就把手自动自觉伸给了护士姐姐。
纪放:“……”
“怕就别看。”纪放看着那根粗犷的采血针,担心道。
“没事。”舒念淡定道。
感觉自己有点多余的纪放:“……”
“小妹妹别怕啊。”夜班的护士长,比舒念大了一轮多,边用棉球给她消毒,边和她说话分散注意力,然后吧唧一针,给她扎进了指腹里。
桑柠从小就最怕这玩意儿,细针扎着都比这个舒服。这会儿站在一边挤眼睛,一脸没眼看的样子。
既然要留下来“观察”,几个人就干脆先去了病房。
这会儿纪放要把人放到小床上,舒念倒是不干了。
“等等。”勾住纪放的脖子不撒手,舒念说。
“?”纪放眉眼微挑,有点意外。
“让我坐在床边就行了。”舒念说。
纪放挺纳闷,心说这又是小姑娘什么特殊爱好?于是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场外嘉宾。
桑柠正等着呢,嘴型带气音地小声说:“念念不喜欢医院的东西。”
舒念:“……”房里就这么几个人,难道说这么小声,她就听不见了吗?
桑柠今天绝对有问题。
纪放了然了。小姑娘虽然吃得不怎么样,对别的还挺挑剔。于是对顾杨说:“顾杨,回半岛拿套家里的来医院吧。顺便买点吃的。”
顾杨一走,舒念就说要坐下。纪放这会儿,似乎没了任何理由抱着人不放了。只好轻咳了两声,压着绝不承认是舍不得撒手的情绪把人放下来。
没一会儿,医生拿着采血单子进来,没有炎症感染,也没其他问题。建议还是吃点药就行。
纪放还是不放心,又让他给舒念量了遍体温,仍旧是顽强的37度7,这才稍稍安心。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留下来观察一晚。
顾杨抱了晒出太阳味的一床四件套重新回来,老妈子似的铺好,还得了纪放极其客气的一声谢谢。简直受宠若惊。
等纪放让顾杨回去休息,病房里只剩了三个人,舒念靠着靠枕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刚想开口让还站在床边的纪放回去休息,坐在她床边的桑柠手机就响了。舒念分心,收了话头。
“张导,”桑柠接通电话说,“这么晚您还没休息呢?”
“哦对,我也没,正好和朋友在外面。”
“什么?有个角色女三档期转不开?”
“没问题没问题,我现在就过来。”
桑柠开开心心收了电话,看着舒念说:“念念,就那个特有名的张导你知道吗?他这次在江城有部电影,原来订的女三没有档期,现在临时救急,有场夜戏叫我过去帮个忙。”
“这么晚?”舒念有点懵,也没想出来是哪个有名的张导。
“你不懂,”桑柠说,“棚子里都是连夜拍的。那我现在就过去。”
舒念一听就有点急了,后背离了靠枕,一把攥住桑柠的衣角,不过嘴里说的还是,“那机会还是不错的吧?”
桑柠看着舒念拉住自己衣角的手,满脸满眼“你要走了吗”的可怜巴巴神情,一咬牙,下定决心,狠狠心,“那是,相当不错。”
仿佛第一天送小朋友去幼儿园的家长,桑柠掰开舒念拉住自己的小手,看着幼儿园“老师”纪放说:“纪放,晚上就麻烦你了。”
纪放也有点没反应过来,凭着本能下意识地说:“放心吧,你走吧。”
然后一脸“你就放心把孩子留下吧”的表情看着她。
于是,桑柠挥挥小手,把偌大的病房留给了两位培养感情。出了病房,又把自己手机的闹铃声,从来电相同款铃音,改成了默认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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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就剩了他们两个,纪放倒竟然有些别扭起来。
看着重新靠回靠垫里的舒念,纪放支了床上吃饭的小桌子,拿了顾杨买的吃的,一盒盒放上去。
医院附近有家夜宵做到凌晨三点的粤菜店,顾杨买了些清粥小菜,看着倒是还行。
“吃点就睡吧。”纪放边说,边拆了竹筷子的包装纸。
一想起纪放老挂在嘴边的“你不要怎么怎么样,我可不会照顾人”,舒念赶紧小腰板一直,凑过去伸手说:“我自己来吧。”
纪放轻哂,特想戳戳她脑袋,边把筷子递给她,边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以为我乐意照顾你呢?往后我病了你也别给我闲着。”
舒念:“…………”
纪放一说完,看着舒念抽了一瞬的嘴角,就莫名有点后悔。
话都说了,也不好再抓回来咽回去,纪放清了清嗓子,说:“吃吧。”
“我吃这个,”纪放看了一眼小桌子上的东西,顾杨是按照他也要吃的分量买的,于是随便挑了一盒不适合感冒发烧人吃的,“别和我抢啊。”
舒念捏着筷子,抬睫看看他,乖乖“哦”了一声。
纪放唇角轻抿,偏头掩饰了一下笑意。小姑娘生了病,还蛮乖的嘛。
一个折腾了半宿,一个晚上就没吃东西,顾杨买的倒是吃完了大半。
纪放简单收拾了一下,替她把小桌子收了,看着她顽强地要去刷个牙。然后又看着她上了床,才说:“关灯了,睡觉吧。”
病房里还有张陪护的小床,比她现在睡的这张窄了不少。舒念想象了一下纪放躺上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姿势,好心道:“要不,你也先回去吧。”
纪放看着她傻不愣登的样子,好笑道:“行了,你别管我了,睡你的吧,我出去抽根烟。”
舒念:“……?”大半夜的抽烟?行叭。她吃了药又吃了东西,还真挺困的。
看着她磨磨蹭蹭地脱了毛绒外套躺下去,纪放才留了一盏小夜灯,转身出了病房。
纪放急急忙忙出门,身上压根也没带烟。走廊边上的吸烟室里开着透气窗,纪放走进去,站窗边吹了会儿冷风,什么也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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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舒念醒的时候,纪放已经醒了。见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又叫医生进来给她量了量体温,只剩了个两三分热度,医生婉转地强烈建议,居家休息比较合适。
于是,舒念终于顺利出院了,回了半岛。
回家吃完早饭,纪放让她接着去睡。
人家医生说了,多喝热水多睡觉,感冒跑得嗷嗷叫。舒念没有任何异议,反正抗议无效。
纪放陪着她上去,把人安顿好又出了舒念房间下楼。然后拿出手机给纪锐博打了个电话。对面接通,问他有什么事。
“爸,”纪放乖乖叫人,态度摆得还挺端正,“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想管的分公司子业务?”
纪锐博顿了两秒,无声轻笑,淡声问他,“怎么,见不得念念受委屈?”
昨天的那点动静,加上纪放晚上特意给任家打了招呼,纪锐博今天一早就知道了这事。
“这话说得,”纪放微一挑眉,没想到亲爹会问得这么直接,隔着电话,懒洋洋地笑着否认道,“和这没关系。这不是结婚了么,你也知道,养老婆挺费钱的。”
作者有话要说: 纪放: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显然不是。给老婆赚点零花钱而已。
而感觉有被内涵到的周枳意:你家住海边?我花我老公的钱要你管:)
第19章
——“养老婆挺费钱的。”
纪锐博闻言一愣, 接着轻笑出声。不赞成,也没否认, 只问他:“你对和阮家合作的家电业务,有什么看法?”
纪家和阮家早年合作,交叉控股的传统家电业务,就算是到现在已经进入智能化家电的新时代, 每年的收益也相当可观。
纪放偏头, 拿着手机无声笑,缓了缓才说:“剥离。收购旷兴光电。”
旷兴光电,业内唯一能做超大电视屏的。虽然电视产业在不断萎缩, 但承担多数据共享和设备交互的智慧屏, 却是以后智能家庭娱乐的发展所需。
纪锐博闻言,勾着嘴角淡声道:“既然你对这块业务这么熟悉, 那就给你管吧。”
“爸,”纪放乐了, 笑着问他,“你这么腹黑,我妈知道吗?”
这样的拿已有稳定利润业务转型的活儿, 得遭到阮家和老股东们多大的阻力, 用指甲盖儿都想得出来。这亲爹够狠的啊,上来就给她整个这么大的玩儿。
况且,阮家这些年营收的大头,都在80年代就和纪家合作的这一块业务上。这就好比人家虽然不知道内里如何,但好歹一件华服穿了那么多年, 也是人人艳羡,你突然要他把衣服还回来,是个人都得跟你急啊。
纪放觉得,这到底是他看不得某人受委屈,还是亲爹本来就想剥离传统家电这一块的业务,进一步调整组织构架,还真不好说。
关键是,这个出头鸟还是他来当。
“那你接吗?”纪锐博极其淡定地问他。
“接啊,”纪放咳了两声,慢条斯理懒声道,“赚点零花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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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生着病没去学校,是和辅导员请过假的,只是郑渠不知道。
纪放今天也没再去恒江网络,反正一天没他在,公司也跨不了。倒是和纪锐博打完电话没一会儿,就收到了郑渠的消息。问舒念怎么没去上课,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也没给他详细解释,纪放回他:【发烧了,歇两天再去上课。】
郑渠:【是因为,昨天掉进泳池里的关系?】
纪放一愣,想了想也不奇怪,昨天就是他们计算机两个班的游泳课,看见也正常。
于是说:【嗯,着凉了。没事儿了,在睡觉呢。】
郑渠见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多问。知道舒念没大事,倒也放了心。就是脑袋上的小问号还是一大堆。
舒念还没睡到中午,就裹着毛绒外套下楼找吃的了。
纪放听见她下楼的动静,也从二楼书房探出了jiojio,赶在电梯到达一楼客厅前,摁了下行的电梯按钮。
液晶显示屏上顿在“2”上,又叮地一声开了门,舒念下意识地抬头。
“好巧。”纪放站在电梯门口,一脸“你也下楼?那一起啊”的表情看着她,然后进了电梯,站到她边上,跟着去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