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缱绻
很快,醒醒穿梭在马路与人群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怀兮今天出来,身上带了烟和打火机。
因为感冒鼻子不通气,嗓子也疼,她有好几日都没抽过烟了,刚念在醒醒在身边,总得以身作则,不能教坏小姑娘。
怀兮坐在醒醒刚才离开的方向的背面,背着风,点了一支烟。
整个人都有些惆怅。
黎佳音那边还没结束,她一会儿得自己送醒醒回去,然后去见蒋燃一面。
昨日从赛车场离开,到今天,两人之间都未通过一个电话。
只有她今天在朋友圈po了自己去迪士尼的照片,他发来消息问了她一句,玩的开心吗。
她说,挺开心的。
他说,那就好。
然后就是一段冗长、冗长的沉默。
他不再像从前一样,总问她和谁在一起,今天和谁出去了,反而如那天晚上所表示的,他不会再将信将疑地质疑她,他是她的男朋友,要相信她。
他做到了。
蒋燃在此期间也发了一个朋友圈。
应该是在上海某高级酒店的房间内,镜头对着桌面,桌面上一瓶XO人头马。
底下有个共同的朋友还评论他:跟谁喝酒去了?
他回复:我一个人。
光线半明半晦,流畅的玻璃瓶身,什么也倒映不出。
照片明显是昨晚拍的。
可如果没记错,怀兮记得他已经搬到赛车场那边住了。他后天就要比赛,今天这会儿应该还在训练。
她正想着,蒋燃就发来了一条微信。
【你在哪儿?】
怀兮知道他或许要见她。
她环视一圈四周,迟疑了一下,是说自己准备回去,还是直接说自己在哪里。
她又思忖,信任是相互的。
这两天,两人之间缓冲了足够长的时间。他的态度也不再咄咄逼人,已经给了她足够的空间与信任了。
怀兮咬了咬唇,抛开纷乱的思绪。
直接给他发了定位过去。
他好像是也想让她相信他,立刻也发了定位过来。
就在附近,一公里多的距离。
怀兮正是一愣,他就说:
【等我过来。】
怀兮沉思一下,说:
【好。】
一根烟抽完,醒醒却还没回来。
怀兮便朝醒醒刚才去的那个方向,一路寻过去。前方有个大型商场,里面三四层一般都有公共卫生间。
边发微信跟蒋燃说,让他一会儿直接来这个商场,到了给她打电话。
怀兮进入商场,一层层找上去,一开始是想四处逛逛,边去各个公共卫生间门看看,等醒醒出来。
可一层层地找过来,并没有看到醒醒。
她怕醒醒又回去刚才离开的地方,于是又出去。
可还是没有人。
人海茫茫,外滩那边来来往往的,人头压着人头,汹涌一时。
怀兮往前走了一段,四处张望,还是没看到醒醒。
她又回到刚才的地点,还是没找到。
已经过去快半小时,醒醒却还没回来,她有些着急了,给醒醒打电话。
却想起,醒醒今天出门就没带手机。
她又打给程宴北,可那边无人接听。
昨天好像听醒醒说,他今天一整天都要在赛车场训练的。
可现在都十点多了。
一遍遍地打过去,都没人接听。
她都不知道他这次是不是故意的了。
蒋燃此时也快到了,他今晚没喝酒,刚两个人的定位显示距离不远,但其实只是直线距离,还要越过一个小型高架才能过来。
今晚外滩这边好像有活动,他车行缓慢,走一阵就被拦一下。
怕怀兮等急了给她打电话,问:“我可能还要十分钟……”
“那个,”怀兮焦急地四处张望着,奔走在刚才醒醒与她分别的地点与醒醒前去的那个百货商场周围,“醒醒不见了……”
“谁?”蒋燃一愣。
“程醒醒,”怀兮顿了顿,直接对蒋燃说出他的名字还是有几分别扭,但一个姓氏出口,就能明显感受到,电话那边的气息都沉了几分。
可她实在着急,还是一口气说完整:“程宴北……他妹妹。”
“……”
第49章 痴缠
下了这个高架就能掉头。
蒋燃目视前方,深深呼吸一番,过渡着心头的不快,强压着耐性,问她:“程宴北他妹妹今天跟你在一起?”
问完后,才猛地想起。
今天怀兮po到朋友圈在迪士尼玩的照片里,同行的有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清纯干净,稚气未脱,有着干净狭长的单眼皮。与程宴北有几分相像。
他昨天听人说,程宴北的妹妹来上海了。
怀兮急得到处奔走,四面张望连连,寻醒醒的背影。她急火堆在心头,顾不上解释太多,匆匆道:“我们今天去的迪士尼,她早上出门就没带手机,刚说她去那边商场找卫生间,现在还没回来,我去找了也没找到……我联系不到她,外滩人又这么多……”
一层人浪堆叠着一层人浪,随着她茫然的视线,朝四面八方汹涌过去。
找不到。
扑面而来,一瞬掠过,遍地堂皇的,都是陌生的面孔。
“我刚才……应该和她一起去的,”怀兮急得无措,又是担忧又是自责,“我忘了她没带手机,这么晚了,上海又这么大,她一个女孩子如果走丢了……”
怀兮不是脆弱的女孩子。蒋燃知道。
至少与他在一起的这几个月里,他鲜少见到她脆弱的时刻。以至于前几天她感冒生病,他只下意识地嘱咐她吃药,休息,直到看到她发在朋友圈在打针的照片之前,他潜意识里都没往严重了去想。
这会儿听她急得不成样子,俨然多了几分似有若无的哭腔,还匆匆要挂电话找派出所报警,蒋燃心底挣扎一番,还是心软了。
下了高架,他直直前往她的目的地,边温声安抚她:“他妹妹应该读高中了吧?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至于真的走丢。可能就是到哪儿逛了逛。你别担心,我开车过来,我们一起去找,这样快一些。”
话音落下,怀兮却不说话了。
能感觉到她的呼吸都沉重了一些,紊乱着,应该是急到了极点,随着一阵阵短促的风声,她在街道之间奔走。
蒋燃能感受到她的焦急,此时也只能一再加快车速,甚至还抄了条近道前往。他安慰她的声音也压得低低的:“怀兮,别着急。我马上到了。”
“嗯……我在找了,”她轻喘着气,匆忙地回答,应得囫囵,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刚才说了什么。有些答非所言。
蒋燃顿了顿,又说:“你别急,现在给我发个定位,站那里别动。人很多,我怕我也找不到你了。”
“嗯,好……”
挂掉电话,蒋燃准备提速通过路口,前方却迅速地跳了红灯。
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如浪潮,席卷着他的耐性,横穿过马路。
手机又急促地响起。来自立夏。
他的耐心瞬时蒸腾无影。
蒋燃拧了下眉头,看一眼手机屏幕,暴躁地打了下喇叭,催促着前面过马路的行人,然后接起。
对面飘来懒散一声:“在哪?”
“外面。”
“和怀兮?”
“嗯。”
“好吧,”立夏笑了笑,没说什么,“那我不打扰你了。”
然后准备挂电话。
“等等——”没头没尾的一遭,蒋燃一头雾水,问,“什么事。”
“没什么事,”立夏说,“你昨晚手表落酒店了。他们给我打了电话,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取。”
蒋燃烦躁地按了下眉心,“今晚没空。”
“我知道,”立夏漫不经心地道,“所以我说,我去拿,有空带给你。”
蒋燃抬起头,看了下红灯剩余的数字,已跳到了个位,仿佛对他最后的警告与问责。
“再说吧。”他冷淡地说。
然后挂掉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