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翘摇
这一晚,郑书意在酒店浴缸里泡了很久,试图把心里的慌张全都稀释掉。
不能慌,这个时候要是慌了,一切就都脱轨了。
明明她才该是主导这一切的人。
怎么感觉,她边被动了呢……
直到水凉了,郑书意才缓缓起身,披着浴巾走出来,落下一地逶迤的水渍。
——
克伦彻论坛第一天上午有两场会议,分别是九点至十点的“源于股市的金融风险传染”与十点半至十一点半的“产业合作新愿景。”
早上,郑书意的闹钟和酒店的叫醒服务同时响起。
她撑着床坐起来,头有些疼,走到浴室看了一眼自己的脸。
果然不出她预料,黑眼圈重得像熊猫。
幸好她本次出行带上了全套的化妆品。
只是到底她还是比约定的时间晚出来了几分钟。
时宴站在她房间门口,看了眼腕表,无奈地敲了敲门。
这一点无奈,倒不是因为郑书意迟了一会儿,而是他隐隐觉得,找这个架势下去,指不定郑书意这两天又要搞什么新花样出来。
郑家书意别的本事没有,在花式作这一点上,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
里面的人没回应,时宴只好给她打电话。
但是刚刚拨通,门就开了。
眼前的人穿着白色衬衫,米色铅笔裙,手里拿着外套,头发别在耳后,打理得一丝不苟。
妆容得体,神色自然。
想起她昨晚那副“索吻”的样子,时宴还有些不习惯。
甚至感觉她又在憋什么大招。
然而直到两人少了车,郑书意也安安分分的,规矩地坐在一旁,端庄地像是教科书一般的女主播。
说是正常,也哪儿哪儿都透露着不正常。
“吃过早饭了吗?”
时宴问。
郑书意点头:“吃过了,你呢?”
时宴看了她一眼,“嗯。”
她笑了笑,继续平视前方。
然后悄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嗯,就这样稳住,我可以,我才是主导者。
汽车平稳地朝会场开去。
几分钟后,郑书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人在群里艾特她。
这个群叫做“江城金融记者圈”,不是工作群,而是一些同行私底下拉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圈子里的交流互助。
里面有郑书意这样的杂志记者,也有电视台记者和新媒体记者。
江城财经频道-师航:@财经周刊-郑书意你在抚城吗?我刚刚是不是看见你了?就奥克斯丽酒店门口,穿驼色外套的是你吧?
江城财经频道-师航:你这次也来参会?
郑书意看了一眼,没打算回,就当没看见,反正消息很快也就被群里顶上去了。
可是孔楠也在这个群里,她看见了之后,立刻给郑书意发了一条私聊语音。
郑书意偷瞄时宴一眼,见他注意力没在自己这边,才把手机放到耳边,按下了播放键。
下一秒,车内音响突然冒出孔楠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
“你怎么去抚城了?参会?你不是说你跟你爸爸一起吗?”
郑书意:“……”
这句话一字一字蹦出来,在安静的车里显得无比清晰。
郑书意的手机僵在耳边。
那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可能、在、车里、公放呢?
可是时宴的反应打消了她的一丝侥幸。
他偏过头,眯了眯眼睛。
“和爸爸一起?”
郑书意沉默。
前排的司机咳了一声,她才想起,昨晚来的时候她嫌司机放的音乐不好听,用自己的手机连了蓝牙。
所以她刚刚一上车,蓝牙就自动连上了。
郑书意:“……”
时宴抬手,撑在她背后的靠椅上。
“跟我一起出门,很见不得人?”
郑书意憋着不让自己慌乱:“不是……”
“哦,这样……”时宴似乎懂了,点了点头,“原来你有这种情趣。”
郑书意扭头,“什么情趣?”
时宴平视前方,轻轻吐出几个字。
“原来你喜欢叫爸爸。”
他还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这种“情趣”。
郑书意:“……”
此后一路,郑书意不想安分也得安分。
不然她怀疑时宴真有可能把她抵住让她叫“爸爸”。
——
和时宴一起参加克伦彻论坛的好处很明显。
作为每年交几十万欧元的战略合作伙伴,比每年几万欧元会费的普通会员得到更多优待。
坐在第一排,台上主持人和四位嘉宾侃侃而谈,话题一个接一个,时不时引起台下观众的掌声。
才第一场,气氛就已经高涨。
身旁的郑书意却很安静,目光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人,时不时若有所思,连时宴看了她几次都没发现。
时宴不知自己这会儿是觉得有些奇怪,还是有些不习惯。
昨晚那件事之后,他觉得郑书意经此,有怎样浮夸的表现都是正常的。
但绝不是这样的。
她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
直到第一场会议进行到尾声,身边的人终于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种细微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是在时宴的余光里,她的所有异动都尽收眼底。
一会儿理理裙子,一会儿掖一下衣服。
一会儿交换腿交叠的位置,一会儿又往他那边瞟。
手指还在扶手上轻轻地抠,似乎想说什么,又一直憋着。
时宴突然握住她的手,摁在扶手上,低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郑书意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手没抽回来,便支支吾吾地说:“这一场结束后,我想回酒店。”
两人细语。
“怎么了?”
“没怎么……”
时宴深深地睇她一眼。
又开始了。
果然没那么安分。
可她不说,脸颊又憋得有些红,时宴只好随她。
“回去后跟我说一声。”
郑书意点了点头。
这一场会议结束,她立刻悄然离场。
还好会场离酒店不远,不到二十分钟,她便回了房间,并且给前台打电话要了点东西。
匆匆去洗漱间换了内裤和棉条,郑书意倒上床的那一刻,一阵天旋地转,小腹的绞痛像爆发的火山,一股脑蹿至全身。
她蹬掉鞋子,死死抱着枕头,慢慢蜷缩到床边一角。
——
十一点半,第二场会议准时结束。
时宴刚起身,还没走出会场,便被这一场的主持人叫住。
这位是某财经电视台的主持人,和时宴有过几次交集,此刻是要邀约共进午餐的。
时宴应下了,主持人看了他四周一眼,又问:“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小姐来吗?”
其实刚刚在台上,他便看见时宴和郑书意窃窃私语,行为亲密,多半是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