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波滟滟
宁林可是宁雪雅的堂弟,而自己正因为杨瑾才认识他的。
堂姐结婚时,正是年前秀水街生意最好的时候,宁林不但没有参加婚礼,也没有去看堂姐和堂姐夫,就连礼金都是托人送过去的。
接下来的春节,宁林回了苏州,那时堂姐还在北京。
当他从苏州老家回北京时,堂姐则又回了苏州,他们正好错过了。
所以,宁林没有向堂姐打听鲁盼儿情况的机会。
不过,就是有,他也未必会问起,因为他从没想到鲁盼儿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
她瞧着二十岁刚过的样子,风华正茂,打扮得又漂亮又时尚,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我,我还有点儿事。”
宁林胡乱找了个借口,匆匆转身走了。
原本说合作的,竟还没来得及谈,宁老板就走了。
鲁盼儿有些奇怪,但想到宁林的生意很大,恐怕他真有事要忙吧。
忽听小女儿在耳边笑着叫,“妈妈,我们回家吗?”
她便转头亲亲女儿,“妈妈就带梓嫣回家。”
几天没见宁林,合作的事自然也没了影。
不过鲁盼儿倒也不遗憾,不合作自己的生意也做得很不错,生意上的事儿倒不必勉强。
这一天,她才进磁器口的老店,就被王玉竹拉到了偏僻地方,神秘地说:
“鲁姐,你知道吗?
宁老板在悄悄打探你的消息。”
“什么?”
鲁盼儿不相信,大家都认识的,有什么直接问不就好了,怎么还会去打听别人,而且还是悄悄的,“你弄错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
玉竹举起手保证,“就是宁老板,他找了街上的刘大娘打听,刘大娘亲口告诉我的。”
刘大娘也是磁器口街道上做生意的,开了一家糕饼店,与霓裳羽衣只隔几个铺面——她认识自己,当然,与玉竹更熟,毕竟多年的街坊邻居了。
“也许刘大娘弄错了。”
“刘大娘说那个人个子不高,眉眼清秀,南方口音——不是宁老板又能是谁?”
而且玉竹又分析,“而且,除了宁老板,还有谁会打听你的消息呢?”
鲁盼儿就怔住了,对呀,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谁又会打听自己呢?
“他打听什么了?”
“他打听你多大年纪?
生日是哪天?
是不是结婚了?
是不是有孩子了?
还有你爱人是干什么的?
每个月挣多少工资?”
“刘大娘都告诉他了?”
“说了一些,”玉竹又解释,“刘大娘最初没在意,只当他是买糕点的,没事儿闲聊,后来才觉得不对了,便告诉了我,让我提醒你。”
玉竹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宁老板好像挺喜欢你的?”
鲁盼儿自然觉出不对了,却不肯在玉竹面前承认,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
玉竹缩了缩脖子,却还说:
“你刚到磁器口开店的时候,刘大娘也以为你没结婚,还想给你介绍对象来着。”
“你自己正处对象,就以为别人都一样呢。”
鲁盼儿点点她的额头,“赶紧去干活儿去吧——对了,刚刚的事,不许对别人说。”
“我明白,我明白!”
玉竹说着走了。
鲁盼儿恨不得立即就去秀水街,找宁林当面对质。
可是,今天约了一位老顾客来做衣服,她一时不能走。
见到宁林已经是下午了。
鲁盼儿刚刚进了秀水街的店,与陈媛将带来的包袱打开,宁林就进来了,“鲁姐,又送衣服过来呀?”
看他的神色,再平常不过了,还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鲁盼儿很生气,可从早上到现在,她早冷静下来了,有些事儿嚷出来未必好,最起码要避开陈媛,便略一点头,“是的。”
“我来帮忙挂衣服吧。”
“不用了,哪有让客人干活的?”
鲁盼儿神情淡淡的,接过陈媛递来的毛衣摆在店里。
“我可不是客人。”
“不是客人是什么?”
鲁盼儿反问,顺手将几件丝绸衬衫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宁林觉得不对,想反驳却也不容易,且他心里的想法还不好说出来,一时便被噎得无言以对,脸都憋得红了,只眼睁睁地看着鲁盼儿与陈媛将一包衣服布置妥当了。
就在这时,赵老板走了进来,“你家的衬衫还真好看呢!”
宁林可算有了开口的机会,“这可是丝绸做的。”
霓裳羽衣做出晓庆衫卖得不错,赵老板也跟风做了一批,不过,他是用棉布和的确良做的,效果嘛,比起丝绸的差远了,卖的也差远了。
宁林提起衣架,“看,这丝绸衬衫光亮润泽,挂在这里就像一泓清水一般,特别吸引顾客。”
前几天鲁盼儿用“一泓清水”形容自家的丝绸,宁林听了觉得实在太贴切了!
表面看丝绸与水完全不同,但其实,柔软的丝绸与水波果然非常相似,潋滟动人。
宁林第一面见到鲁盼儿就如戏剧里的惊艳,随后的交往更是一步步被她吸引,即使知道鲁盼儿已经结婚有孩子了,他在短暂地清醒后还是重新沉迷进去。
鲁盼儿说的话,做的事,在他的眼里无一不是最好的。
他重复着她的话,得意洋洋地把丝绸衬衫展示给赵老板。
凑巧,路过的一个外国人被这件衬衫吸引住了,停下问价,宁林不等鲁盼儿和陈媛答话便抢先答了,他对鲁盼儿上心,自然十分关注霓裳羽衣,连衣服的价格也全记下了,且这些日子他跟着鲁盼儿学习,英语水平又提高了不少。
招呼了顾客,他才将衣服递给陈媛,毕竟是霓裳羽衣的服装,钱还是要陈媛去收的。
赵老板瞧着丝绸衬衫才一挂上便卖出了一件,心里又急又躁,他不是不知道丝绸做出的衬衫更好看,更容易卖,可是又顾虑丝绸太贵了,买绸就要一大笔钱,卖不出去会损失太多。
于是他才选了棉布和的确良。
结果,这一错,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赵老板便拉着宁林到一旁小声问:
“你家的丝绸,给她是什么价?”
又向鲁盼儿努了努嘴。
“都是一样的,零买十元一米,成卷的话五十米四百七十五元。”
宁林才不会承认,他卖鲁盼儿每米九元,不论她买多少。
赵老板不信,宁林一定给鲁老板最低价了。
两边的人他都认识,瞧着平时冷冷清清的宁老板有事儿没事儿地往霓裳羽衣跑,早猜出些什么,却没有提醒宁林鲁老板早结婚了,此时便笑推了推宁林,“宁老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都是朋友,总要是一视同仁呀。”
卖给鲁盼儿的价是最低的,宁林几乎不挣钱,不可能再答应别人,“我们店的丝绸是自家厂里织的,价格已经很便宜了,质量又最好。”
“看来我是比不了鲁老板了,”赵老板又说:
“不便宜也行,不过我让借我几匹,衣服卖出去保证立即还钱。”
“不行,江南丝绸一向不赊货。”
宁林更不可能答应,就是鲁盼儿每次买丝绸都会先交现金,虽然自己不在意,可她还不肯呢,只说怕账记乱了。
赵老板又与宁林磨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结果,心里生气,脸上却依旧笑嘻嘻的,转向店里说:
“鲁老板,生意这么好,也买一台轿车吧。”
就在不久前,赵老板也买了桑塔纳,他和宁林相反,喜欢张扬,每天都要开着车在秀水街里转上几圈,有时还会载着人,大家没有不知道的。
眼下,他又是开着车来的,蓝灰色的桑塔纳就停在霓裳羽衣店前面。
鲁盼儿一笑,“我可比不了你们,还买不起呢。”
她虽然挣了一少钱,不过都用在买编织机、裁剪机和两处商铺上。
买车十几万,她的确拿不出来。
赵老板其实知道鲁盼儿买不起轿车的,就是自己做生意多年,也不够买桑塔纳的,只是宁林买了,他咬着牙借了钱也要买。
眼下见鲁盼儿不出意料地说出自己要听的话,便马上笑哈哈地说:
“鲁老板不买也没什么,反正宁老板有车,想去哪里让宁林开车带你去就行了。”
说着上车打了火轰地几声走了。
若是先前,鲁盼儿未必能明白赵老板话中的含义,但是今天她都懂了,也更加恼火。
见他一道烟跑了,倒不能追上去骂回去,便将这事儿记在心上。
宁林心里原就有病,被赵老板说中了立即翻腾不已,也不敢看鲁盼儿,只垂着眼睛声说:
“鲁姐想去哪,只管叫我就好了,我开车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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