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堪好
程秘书还是看着手机，反问：“你呢？”
沈嫣并不是个爱说谎的人。但此时此刻，她清楚地意识到，顶头大老板坐着他一千万的豪车专门去学校接她去机场这件事，实在不适宜告诉别人。她硬着头皮说：“我也是。”
程秘书神色不变，也不问沈嫣是怎么碰上肖栩的，也不问刚才她和肖栩在哪里，她甚至连视线都没有从自己的手机上移开过，只说了一声：“噢。”
是“噢”，不是“哦”，也不是“嗯”，就……很灵性的一个发音。
沈嫣硬是沉住气，也不去看程秘书。
飞机行程其实不长，很快到了这次的目的地海市。名霆在这边有子公司，子公司老总亲自押车来接。车子是很大的高端商务车，后车厢六个座位，都是独立可转动可调节的沙发式座椅，还带桌板。
肖栩上了车就坐在第一排靠窗的座位，子公司老总坐在他旁边给他在路上做简报。冯助理和程秘书坐在中间两个座位，沈嫣理所当然坐在最后一排。听着前面老总给肖栩汇报这次考察的项目情况，政府方面的态度等等……
她抬眼看过去。肖栩的脸微微偏向说话的人，目光专注。鼻梁秀挺，下颌利落。
他是这么忙的一个人，真的会有精力分心在她的这些小事上吗？
或者只是，她想多了？
☆、第 36 章
第36章
周五徐雪又在午饭后蹭上41楼, 想见一见肖栩。肖栩实在难见, 也只有午饭后这点时光抓到他的概率比较大。
哪知道今天上去了, 秘书台只有两个秘书。黄秘书告诉她，肖栩出差去了。
问去哪了，秘书也不说。秘书们又不吃她家的饭, 端谁的碗，听谁的话, 自然不会轻易泄露老板的行踪。
徐雪气呼呼地转身往外走, 路过助理们的工位时, 余光一瞥，却看见助理们的工位空了一个。那空的桌子干干净净的, 毫无办公的模样，显然今天人根本没来。
没来的是长得很漂亮的那个。
或许真的是恋爱中的女人的第六感吧。徐雪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问了一句：“坐这个位子的人呢？”
两个助理自然而然地回答她：“沈嫣跟肖总出差去了。”
徐雪脑中警铃大作。
“我记得她是个新来的？你们俩来得更早吧？”她问，“怎么让新来的跟着去？”
张莉没吭声。邱静却附和说：“是啊, 我都担心她行不行, 可别给肖总添乱。唉。”
徐雪顿了顿, 问：“所以到底为什么让她去？”
邱静不满地说：“说要锻炼新人呢。”
这根本没道理, 锻炼新人，放在办公室锻炼就行了。让秘书们锻炼, 让总助们去锻炼, 怎么着也不该由肖栩亲自出手带个没经验的新人添乱。肖栩那么多事务，肯定身边得用用得趁手的人才对。
这件事，很没有道理, 很违和。
邱静的心里，把沈嫣看作是和自己一样的员工，她们是一圈人。而小肖总和那些光鲜的明星、模特或者是徐雪这样豪门名媛才是一圈人。邱静的心里边，虽然不满让新人跟着出差，却不会把沈嫣这个新人跟肖栩联系在一起。实在是她内心里给各人的定位太根深蒂固了。
徐雪却完全是另一个视角，她的视角里只有男孩女孩，男人女人，只按照性别分人，按照颜值排位。以她来看，沈嫣虽然只是个办公室助理，可对她的威胁甚至更强于女明星袁媛。
或许是袁媛的脸到处都能看见，徐雪对她已经审美疲劳了，反正徐雪看着沈嫣，就觉得沈嫣其实比袁媛更好看。只不过穿着打扮和妆容比不上袁媛而已。
然后沈嫣更强于袁媛的一点是——沈嫣才是真正的近水楼台。这一点尤其令徐雪忌惮。
试想一个男人身边有个漂亮女孩，天长日久地朝夕相处……这才是令人担心的。徐雪见过太多的叔叔伯伯身边带着年轻漂亮的女秘书、女助理，都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
徐雪咬了咬嘴唇。
肖栩一落地就开始听简报，午餐就开始与人见面会谈，没有停歇地就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他的事情非常多，行程安排紧凑，沈嫣直接听从程秘书的调度，跟着忙得团团转。
程秘书虽然把她使唤得很辛苦，但她要有什么不懂的，她也耐心细致地教她。沈嫣没接触过的事，她也会主动告诉她。
这两日的忙碌中，肖栩偶尔会投过来一瞥。
有一次沈嫣听到他直接对程秘书说：“这个事让沈嫣去做，你告诉她怎么做……”
沈嫣跟程秘书住一个房间，晚上的时候程秘书有点担心地问，“工作强度太大了吗？还能跟得上吗？”
“能！我没问题的。”沈嫣神采奕奕地说，“学到很多东西。”
沈嫣心里边觉得肖栩和程秘书就是有意锻炼她。他们两个有点像学校里那种对学生很严格的老师，虽然会让你觉得辛苦，甚至觉得可恶，可真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你发现这个老师课你的成绩会很好，而那些笑嘻嘻不怎么管你让你觉得很轻松的老师的课的成绩就没法比了。
沈嫣从来都不讨厌严格的老师。她从小就喜欢这样的老师。
因为胡妈妈要照顾很多很多的孩子，这种“照顾”更多是生活上乃至于病理上的，而那些能自理的孩子，胡妈妈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每一个孩子的学习的。
沈嫣知道同学们回到家里，自然有爸爸妈妈督促他们。而她没有。所以那些对她要求严格的老师，她会格外的喜欢。她愿意有人对自己严格、教导她、督促她。
这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程秘书笑了。原本还有的一些担心也消散了。
沈嫣本来还有点事想问程秘书，程秘书的电话却忽然响起来了，沈嫣看到程秘书的眉头蹙了起来。程秘书拿起电话，说了句“我接个电话”，就匆匆离开酒店的房间。
接电话还要出去接，大概是不想让人听到，毕竟酒店的标间也就这么大点面积。
沈嫣本来是想问程秘书有没有带洗衣粉之类的东西的。她出差之前问过张莉，出差怎么洗衣服，张莉说“带够穿的，脏衣服带回来洗”。沈嫣就把自己所有的正装都带上了。
她正经工作能穿的衣服就那么几件，她本来盘算着上装和下装交替搭配着，能扛过一个星期的。谁想到今天白衬衫被人甩了一串墨水。她回来用房间里的香皂搓了搓，没法完全洗掉。本来那件预计着明天再穿一天的，这下可好，明天得穿另一件了。因为还有一件已经换下来准备带回去洗了。
这样的话，她衣服就不够换了。
沈嫣很后悔没多买几件。不该觉得“够穿”就行，毕竟在江城的时候脏了直接就可以洗了再穿，谁想到在外面还会有各种突发性/事件呢。人果然得时刻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才行。
沈嫣记得酒店的一楼大堂好像有个小小的商品部，她拿了张房卡，打算去看看。
穿过走廊，往电梯那里去。程秘书在电梯厅不远的一处有沙发的空间里背对着她打电话。沈嫣听了一耳朵，像是家事，好像不太愉快的样子。
程秘书人很好，但这是人家私事，听到了有点尴尬，沈嫣加快脚步赶紧走过去，坐电梯下了楼。
那个商品部却已经关门了。这下麻烦了。
正咬着嘴唇发愁，忽然听见了肖栩的声音：“沈嫣。”
沈嫣转身，肖栩从另一处电梯厅正要穿过大堂，正好看见沈嫣在那里徘徊。
两个人一照面，都微微顿了顿。
沈嫣穿了件长长的亚麻布裙，平底的帆布鞋。应该是洗过澡了，头发也没扎起来，柔柔地垂肩头。裙子没有袖子，雪白的手臂看起来特别纤细。
就……非常的学生气的打扮。跟办公室里那个做事利落的OL小助理很不一样。更像个小姑娘。或者严格地说，更像……肖栩藏在心里的那个小姑娘。
以至于肖栩看她的目光都柔软了起来，温声说：“在这干什么？”
沈嫣也很意外。因为她从第一次见到肖栩，肖栩就一直穿着西装衬衫。他这副高冷精英范的形象早已经深入沈嫣的内心了。
但此时肖栩却穿着吸汗速干的运动装，他甚至穿着运动短裤！一个膝盖上还绷着护膝。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办公室里那个“小肖总”或者“肖总裁”，完全就是一个大男孩。
沈嫣突然想起来，肖栩其实就比她大三岁而已！
但是，但是在总裁办的这段日子，她不知道怎么地，内心里就将他默认成了冯助理那样的年纪？这一定是因为肖栩气场太强，作风又太凌厉，给她错觉了。
只是这会儿肖栩的气场非常温和，他问她话的声音好像都比平常好听，是她又生出错觉了吗？就是换了身衣服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呢？
沈嫣说：“我想买洗衣粉，但是关门了。”她指了指那间商品部。
肖栩马上就明白了：“没衣服穿了？”
他早在办公室就观察到了，沈嫣其实就那么几件衣服，来来回回换着穿。今天A衬衫配A裙子，明天B衬衫配B裤子，后天C衬衫再配A裙子……如此循环往复。
沈嫣窘迫起来，没想到肖栩都发现了。
“没带够……”她说，又解释，“本来够了……”
“结果被甩了一身墨点子？”肖栩笑起来。因为当时的情况他也看到了，沈嫣也是倒霉。
沈嫣更窘迫。她最近好像接连被肖栩笑。
说好的冰山面瘫脸呢？怎么换了身衣服像换了个人似的？
肖栩看她耳根泛红，咳了一声收起笑，说：“你自己洗也没法晾，你打电话叫洗衣服务，给酒店洗，回头填张单子报销就行。”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沈嫣又学到了。
两个一起往电梯厅走。沈嫣看了看肖栩这一身，好奇问：“您是去干嘛了？”
“健身去了。”肖栩说。若对别人，他也就说这四个字也就够了。但他想起来沈嫣好多事都不懂，她连飞机都是第一次坐，商务酒店大概也是第一次住。他就给她解释：“大多数五星级的商务酒店都会有健身房和游泳馆，房客可以直接使用，不另收费。”
沈嫣眼睛亮了：“还可以游泳吗？”
肖栩眼中有了笑意：“可以。下次出差记得带上泳衣。”
沈嫣觉得上班之后真是跟学校里不太一样了。她以前寒暑假也都住在学校里，生活比别的同学更闭塞更简单。她以前没觉得，现在才觉得还是应该走出校园多看看的。
他们搭了同一部电梯，但肖栩住的行政套房在更高层，沈嫣先下了电梯。
程秘书还在那个地方打电话，看来家里是有些不太好解决的事。沈嫣还是匆匆走过去，以免听到更多同事家里的私事。
她回到房间直接按了电话座机上的“客房服务”按钮：“我有衣服需要洗。”
☆、第 37 章
第37章
客服人员声音礼貌客气：“您把需要洗的衣服装进洗衣袋里放在指定位置, 明天客房人员会送到洗衣部去。”
明天才行吗？沈嫣很担心她会没衣服穿。因为她就只有一身可以穿了, 万一明天再出个什么意外, 她总不能穿这种亚麻长裙跟阿玛尼西装站在一起吧。
“那个……”她说，“需要多长时间呢？我比较着急穿。”
客服说：“您要是着急的话，现在客服人员就可以去取, 这是加急服务。”
沈嫣高兴起来，说：“那就请快点吧。”
“好的, 请问您的房号是？”
“6103。”
“好的, 稍后我们的客房人员会按门铃, 请您耐心等待。”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