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卟许胡来
别看他瘦,等他吃饱了就有力气了。
阿离蜷缩着手指头,绞尽脑汁想怎么吸引她的注意力,可想到自己好些天没洗澡了,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立马焉了回去。
他太脏了。
哪怕用眼睛多看萧言两眼,都会污了她身上的白衣。
阿离脑袋埋在膝盖上,心里格外不好受。
他……他就是想跟她走。
萧言在阿离抬头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不出意外,自己夫郎这次又是个小可怜。
她胸口钝疼,之前应该受过箭上,想来还没好利索。
萧言不想耽误,抬脚从奴隶们身旁走过去,衣摆停在阿离面前。
好在是初春,天气乍暖还寒有些冷,否则阿离肯定都臭了,毕竟那张惯来白皙的脸,如今黑的跟个锅底似的。
萧言心说自己果真是真爱啊,这样都能认出来。
她撩起衣摆蹲下来,目光盯着阿离看,清润的声音含笑问向旁边的人牙子,“这个叫什么,怎么卖?”
阿离愣怔僵着脊背,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直直的看着落在面前的衣摆,呼吸都激动的微微发颤。
神仙、神仙显灵了!!!
他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疼的直眨巴眼睛。
人牙子惊诧的看着萧言,没想到她口味这么独特,但古往今来顾客就是主子,“这个没名字,他磕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是您喜欢,不如按着喜好给他重新取个?”
萧言点头,目光温柔的落在面前的鸡窝脑袋上,“那就叫阿离吧。”
那脑袋动了动,却没敢抬头,萧言伸出食指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带笑,“抬脸让我看看。”
她力道不大,阿离却乖顺的把脑袋昂起来,慌乱惶恐眸子短暂的对上萧言的视线又立马移开。
旁边的人牙子瞧见萧言的动作后,体贴的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巾帕递给她,示意她擦擦手指,早知道这位喜欢这款,今天早上就该把这个滞销品好好洗洗。
阿离瞥见人牙子的动作,眸光闪烁,自卑的重新低下脑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萧言看着阿离,略微走神的功夫,原书剧情便向过电影似的投在她脑海里。
原主是位将军,全家都因守卫边疆死在樊城这儿了,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将来也是她的埋骨之地。
楚商两国交战,樊城是楚国边境的防线,原主‘萧言’作为此处镇守的将军,她不亡城不破。
奈何就是这样一位忠心爱国守护百姓的人,喜欢上了敌国的奸细,魂儿都被勾走了。
那奸细化名青司,易容来的樊城,费尽心思骗取了原主的心。等两人即将谈婚论嫁的时候,他被敌军“劫持”了。
对方以青司要挟‘萧言’,让她叛国投诚,否则便将她心上人的脑袋斩下来挂在城墙上,日日暴晒。
‘萧言’性子隐忍,虽悲痛欲绝却不愿背叛,她曾自己单枪匹马想夜袭敌营把青司救回来,结果毫不意外铩羽而归,为了护她突围,二十个精英骑兵只回来三个,就这样她还中了一箭。
营里众将劝她以大局为重,说男人而已不行就换,还特意买了个奴隶送给她。
这个奴隶就是阿离。
奈何‘萧言’心里只有青司,对于阿离从未正眼看过,倒是阿离拿她当做救命恩人。
‘萧言’恨敌军狡猾,也恨自己无能。想到自己全家都死在敌军之手,如今青司也被掳走,心里愤恨难平。
她萧家,世代卫国,结果护了国却没了家,就这样,众人还劝她以大局为重!
‘萧言’受了刺激,思想偏激,竟引敌军入城,然后剿杀。
两国交战数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敌军入境面对众多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嗜杀成性。
等‘萧言’击杀完敌军后,樊城百姓也已经死亡大半,往日那个热闹的边疆小城如今成了人间地狱。
这时候青司大笑着坐在城墙下面的马背上,撕掉伪装露出本来面目。
原来他竟是敌国皇子,用的是常见的美人计。‘萧言’不死樊城不破,他们久攻不下国力实在难以支撑,这才用了别的法子,谁知效果很好。
见‘萧言’站在城楼上精神崩溃摇摇欲坠,青司拉开弓箭,朝着她刚刚愈合没多久的胸口再次射出一箭。
那夜,‘萧言’夜袭救人,用箭射杀她的人便是青司。
‘萧言’心神恍惚,目光在身前要杀她的青司跟身后血流成河的街道间来回转动,整个人崩溃大叫,吐出鲜血,没了任何求生的意志。
箭划破空气朝她袭来,‘萧言’闭上眼睛,听到了利刃破肉的声音,却没感觉到疼痛。
是阿离挡在了她面前,报了她的救命之恩。
起初若不是萧言手下将他买回来,阿离早就饿死了。
如今剧情正进行到‘萧言’夜袭受伤回来,众将军劝她出去散散心。
‘萧言’转了一圈,想的却都是她跟青司的相处点滴,难受的微微失神,脚步停下,谁知道却站在了买卖奴隶的摊前。
原主回过神便抬脚离开,根本没多看一眼。
可刚才她这个无意间的停留,却让偷偷跟着她的人以为她对这里的奴隶感兴趣,也阴差阳错的将阿离买了回去。
这本书里,阿离像个背景板,唯有死的时候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重情重义,却活的悲惨。
萧言叹息一声,心疼起自己的傻夫郎。
原书剧情回顾起来不过瞬息的功夫,人牙子掏出来的巾帕也刚递到萧言面前。萧言没接,而是出声问道,“就要他了,多少银两?”
买夫郎这种事情,萧言怎么能让别人帮忙?
人牙子略微犹豫,“若是旁人我就卖八两,但您若是要的话,那就五两吧。”
萧言闻言微微皱眉,阿离偷偷抬眼瞧她,以为她嫌弃自己贵,想伸手攥她衣摆说买他不吃亏,但手伸到一半看着她干净的衣裳就又缩了回来,低声闷闷的说,“我吃的少,能干活。”
这怎么还主动推销起自己了?
萧言憋笑,问,“那你听话吗?”
“听!”阿离重重点头。
人牙子在旁边听的眼尾抽抽,心说前段时间你那半死不活不在乎的劲儿去哪儿了?按长相来说,阿离长的不算差,但凡主动热情点,可至于耽搁到今天。
得,只能说碰着心甘情愿跟着走的人了。
“听话我就买。”萧言从怀里掏出钱袋子,“今天是什么日子?”
人牙子回道,“三月十五。”
“那就给十五两,”萧言毫不犹豫的掏出银锭子递给商贩,看着阿离说,“既然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那今天这个日子便是你以后的生辰。”
人牙子拿着银子,心里略微有些后悔,怎么今个它就不是三月二十五呢?
萧言起身,朝阿离伸出手,“走吧。”
阿离看着递到面前的那只手,手指松开攥紧好几次,却没敢递过去,他自己站起来,低着头跟在萧言身旁。
人牙子目送萧言跟阿离离开,颠着手里的银锭子,啧了一声,“没想到这小东西眼睛挺毒的,平时怎么都不积极,今个主动一回就把自己卖了个好人家。”
她余光瞥过剩余的众多奴隶,笑着说,“那位可是咱们的镇北将军,他有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离:什么福?
萧言:xing福
写将军跟奴隶呢,一是票数高,二是也该写到自卑性格了
这个阿离也许跟大家想的不一样,就……希望喜欢吧
☆、072
萧言走在前头, 阿离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她走一步, 他跟半步,她停下,他就往后退半步,保持自己始终躲在她的影子下,又不至于踩着她的后脚跟,活像她的背后灵。
萧言挑眉, 跟阿离耗上了, 脚步停顿, 等他站住后,再立马大步快走。
身后人顿了下, 直到头顶的阴影没了才后知后觉的抬头往前看, 怔怔的开口想喊她, 可又不知道该喊什么,只得小跑跟上去。
萧言是练家子,腿长步子大,阿离几天没吃饱了根本跟不上她,累的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低头大口喘.息。
眼前突然落下一抹白色衣角, 看在阿离眼里就跟救命稻草似的,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攥住,生怕萧言再跑了。
纯白衣料瞬间被阿离攥出灰色褶皱,他盯着那块污渍,眼里慌乱不堪, 急急松开手,膝盖发软差点给她跪了下去。
阿离鼻翼翕动呼吸急促,掌心在自己破旧的麻布灰衣上僵硬机械的用力蹭着,头低的厉害,声音发.颤,“对、对不起。”
平时他要是离那些干净的哥儿们近了些,都会被他们捏着鼻子用衣袖挥开。
同样都是货物,阿离是那地里出土的破烂碗片,他们是擦拭干净摆在桌上的琉璃玉瓶,天壤之别。
在阿离看来,用眼睛多看两眼萧言都能把她看脏了,更何况亲手拉了她的衣角。
那片污渍,在白衣上有多扎眼,在阿离心里就有多在意。
“没事,给你攥。”萧言毫不在意甚至还挺开心,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总算近了一步,她将衣袖递过去,却把阿离吓的直接往后退了半步。
萧言静静的盯着阿离看,片刻后想到什么不由啧了声,手慢慢收回去。
两人又恢复成刚才那个状态,她走一步,他变得跟上小半步。
走了几米远,等阿离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萧言又突然加快脚步将阿离甩在身后。
同样的剧情,同样的气喘吁吁。
阿离累的蹲在地上,萧言垂眸看他,“生气吗?”
他愣怔的摇摇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萧言心里跟猫抓了似的,阿离这样真是太好欺负了。
“拉着吧,我也走累了。”萧言将衣袖递过去,她揣测阿离的想法,又补充一句,“反正都脏了。”
阿离昂头看着萧言,白衣乌发的她背着夕阳而站,身后晚霞漫天,橘黄光芒披在她身上,像层薄纱温柔朦胧,衬的她活像个怜悯世人的神邸。
阿离眸光晃动,臣服卑微的朝她递过来的那片袖筒伸手,捏着刚才被他攥脏的衣角握在掌心里,整个人激动紧张的微微颤栗,鼻尖发酸心口微软。
他现在更想跟她走了,比刚才更强烈,打断腿爬都要爬着追上去。
阿离站起来,攥着萧言的袖子,掌心都出了层细汗,被他偷偷在身上擦掉。
萧言侧眸看他,阿离太自卑了,如今连她衣角都不敢碰,到时候躺在床上岂不是要吓的直接软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