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姗姗
纪怀德:“妈的,她敢!老子当年能带她出来,就能一脚把她踹回原形!”
孙构却懒得听他放狠话,只说:“道理就这么简单。我可提醒你,前几个月管这块的领导刚换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建设规划局和监管那边肯定查得紧,听说还要抓典型。这个时候最主要的是明哲保身,你可别冲上去送人头。”
纪怀德问:“那听你这意思,丁荃就不用保了?”
丁荃的事已经露出来了,而且已经引起了政府重视,人家正在找典型,她就顶风作案,还给人家送到门口了。
孙构笑问:“你有几斤几两,保的住她?我先说明,这事和我没关系。”
纪怀德皱着眉想了想,又问:“那甩锅设计的事呢?”
孙构说:“这事我们内部沟通过,尚欣的意思是保留意见,她不敢得罪‘宇青’,还指着做那家的项目。我可是念在的你面子上,才强行施压,让她必须配合的。对外,这事和我们没关系,就是丁荃她一个人所为。这意思你明白么?”
纪怀德这回没吭声。
孙构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他帮了忙,面子和人情都算给足了,可这浑水他也不想沾边,别把他牵扯进去。
就算吃不了兜着走,也是丁荃一人。
孙构这也是在提醒纪怀德,保不住不要紧,可别踩一脚泥。
……
车里,夏天晴靠着椅背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
江堰正在旁边回复微信,等他这茬儿忙过去了,看过来,见她双臂抱着自己,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江堰不由得好笑,拨着她的鬓发,问:“是不是用脑过度,累了?”
夏天晴转过头来,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你就是说我脑子不够使呗。”
江堰挨了过去,又开始腻歪上了:“我给你揉揉太阳穴。”
说话间,他的两手大拇指在她的穴位上按压起来,一下接一下,力道时轻时重。
夏天晴眯着眼,舒服的叹了口气。
江堰瞅着她,说:“我倒是没想到,你刚才会那么不给纪怀德面子。”
夏天晴应道:“应该说,我从没给过他面子。”
江堰:“哦?”
夏天晴睁开眼,说:“我之前和他打过照面,我也没应承过他,我是一以贯之。”
江堰:“你就不怕他记仇,在丁荃的事上再发力?”
夏天晴:“就算我今天对他笑一下,他会放过我么?他想怎么发力就发吧,这事我控制不了,我该反击就反击,他也管不着我。”
江堰笑意渐深,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转而搂着她的腰,低语:“一定是我的精血吸多了,现在你这嘴皮子越来越溜。”
“呸。”夏天晴又好气又好笑的啐了他一口,“说得我好像是蜘蛛精。”
江堰:“可不就是么,弄得我五迷三道的。”
夏天晴斜睨着他:“我亲戚还没走呢,别急着灌迷汤。”
江堰:“你又冤枉我。入秋了,天渐渐凉了,你容易脚冷,晚上我先给你捂被窝,你再睡。”
夏天晴:“你身上热,我每晚都出汗。”
江堰:“你现在嫌我,等到入冬了,你才知道我的好处。”
夏天晴轻笑出声,瞅他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这会儿的心情倒是没有白天那么焦虑了。
半晌过去,夏天晴靠着他,说:“江堰。”
江堰:“嗯?”
夏天晴:“谢谢你。”
江堰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和我这么见外?我还以为这两个字的分量,对于你我也是不同。”
夏天晴一怔,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傍晚的时候,她在手机里对陆明洋说过:“这两个字的分量,对你我不同。”
江堰刚好来了,听到了。
夏天晴转头看他。
车内昏暗,她望着那双深谋,缓缓笑道:“吃醋了?”
江堰扯扯唇角:“那要看你给不给他这个资格。”
夏天晴抬起一手,轻抚着他的唇角,面颊,声音很轻:“在我心里,你自然是不一样的。”
江堰却不轻易满足:“哦,怎么不一样?十个他,比的了我一个么?”
“根本没有可比性。”夏天晴一顿,说:“江堰,我心里其实很高兴再遇到你。咱们的关系又回到从前,这事如果我不愿意,你也逼不了我。我不知道如何让你明白,你与他是不能比较的,我只能说,我对你的心情,我对你做的事,不会对别人。”
沉默了几秒。
江堰的眼神渐渐深了,嘴唇落下来,低喃:“这么久了,你总算给句话了。”
夏天晴被他亲的密密实实,等换气的工夫才退开一点距离:“你能怪我么,你每次问我都不直接,每次都要绕圈子。”
江堰:“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不过晴晴啊……”
夏天晴:“嗯?”
江堰:“你这亲戚,哪天走啊。”
夏天晴一笑,抬手打他:“走了也不行,我累着呢,要多休息几天。”
江堰委屈:“哎呦,那我咋办?”
夏天晴不理他:“过去那两年怎么办的,现在就怎么办。”
……
等夏天晴回到自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她没和江堰去对门,打算洗个澡早点睡觉。
进门时,却见丰晓晖正在收拾散落在餐桌上的办公文件,笔记本电脑才合上。
夏天晴见状,问:“你才忙完吗?”
丰晓晖说:“是啊,不过这还是算快的,不用熬夜了。你呢,忙的怎么样?”
夏天晴换好拖鞋,进开放式小厨房洗手,同时说:“这两天真是折腾,今天原本是要推进合同的,也搁置了。”
丰晓晖一愣:“怎么?”
两人说话间,萧雨晨拿着水杯从卧室出来:“咦,你们还没睡?”
丰晓晖说:“天晴公司遇到点麻烦,正聊到这里。”
萧雨晨一边倒水一边问:“什么麻烦?”
夏天晴看看丰晓晖,又看看萧雨晨,忽然说:“要是你们不着急休息,我就先把这两天的事讲一讲,刚好后面我还想问你们的意见。”
丰晓晖和萧雨晨自然义不容辞,夏天晴做了壶热水,出来后三人就坐在餐桌前。
夏天晴先问萧雨晨:“你之前追踪‘立阳’的线,后续如何了,你后来还继续追吗?”
萧雨晨说:“最近没有了,这公司都被处罚了,这两个月都没收到风,领导也不会让我浪费时间和资源去跟她。”
萧雨晨话落,转而又问:“是不是你有什么消息?”
夏天晴点了下头,很快把邵圳城告诉她的消息,以及今晚从王怀闵那里得知的内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两人。
丰晓晖和萧雨晨听了都是一愣。
萧雨晨眼睛睁得很大,头皮都跟着发麻:“我这里的确接到消息,听说有个工地出了事故,伤亡人数超过三十了,具体死亡数字还在统计。我今天还和同事跑了躺医院,在那里亲眼见到两个民工抢救无效当场死亡。我们上头还说,要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挖到这条线的内幕,咬紧了别松口!我今天下午还发愁呢,想找内线问问,结果对方支支吾吾的,说现在还不方便跟我说太多,他们也在探听消息。”
萧雨晨一顿,转而又道:“其实我也知道内线为什么不敢说,我听一个师兄说,今年政府查得严,要在这块儿抓典型,这次事故发生的时机太寸了,这就是上赶着给政府送人头呢!所以啊,大家现在不管知不知道内情的,都不敢乱说话,就怕被请去协助调查。”
趋利避害,这是人之常情,就算与自己无关,只是闲聊两句内情,若是被人知道了,也会凭白惹一身腥。
萧雨晨这一天算是白折腾,只是拍到了医院里的画面,根本没切中要害。
没想到兜了一圈,这事竟然牵扯上了夏天晴。
政府要整顿严查的事,夏天晴先前也听说过,但她当时并未往心里去,总觉得和自己无关,这会儿又听到萧雨晨的口风,心里便多了一个念头。
夏天晴:“如果政府已经盯紧了这件事,那么丁荃肯定跑不了。但如果丁荃这边掩饰得好,把相关人员买通,可能又要蒙混过关。”
萧雨晨气道:“这种人,就不能让她蒙混过关,这都几次了!”
丰晓晖听这话茬儿,问:“天晴,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夏天晴说:“我说实话,这事要不是她把我搀合进去,我肯定不会管,也管不起,可丁荃现在想拉我下水,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夏天晴边说边把手机里的资料调出来,逐一发给萧雨晨和丰晓晖:“这些是小邵傍晚的时候给我带过来的照片和视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先不要外传,而且这视频里有人露脸了,将来要用最好先处理一下。这事我回头和小邵商量一下,问问他方不方便公开。至于更进一步的证据,我这里还要等‘启顺’的老板王怀闵跟我通气。等他想明白了,把东西发给我,我也会跟他说清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让他明白,等这件事在媒体方面闹大了,传播开了,政府重视起来,把丁荃这种人刑拘,才能防止她继续攀咬。”
丰晓晖和萧雨晨翻看着照片,脸色都很差。
萧雨晨因为采访,先前是潜入过施工现场的,见识过所谓地库塌陷的狼藉,但那也已经做过善后处理,遮遮掩掩用布盖上之后的现场。
丰晓晖没去过现场,最多也只是看过照片,那些事故现场的照片,可没有夏天晴发的第一手资料来的精彩。
夏天晴对丰晓晖说:“其实王怀闵担心的,除了甲方追讨工程款这一块,还有丁荃以挂靠的名义去签署的施工合同。如果有需要,我会把他介绍给你,他会跟你咨询一些法律意见。”
丰晓晖点头说:“这些都是小事。如果挂靠属实,就是按照法律规定进行处罚,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不过我这里是建议他把挂靠的事情老实承认,不要狡辩,这样才能证实是丁荃单方面造成的事故,而王怀闵只是违法借用资质,他的公司没参与施工。”
“至于施工合同这一块,法律上是这样解释的。”丰晓晖继续道:“既然挂靠是违法的,那么在法律上,丁荃借用他人资质去签署的施工合同,就是无效合同。法律上会认为是挂靠双方恶意串通,损害甲方的利益。”
夏天晴说:“王怀闵担心的就是这个。他们‘启顺’已经收了前期的工程款,后续甲方如果告下来,会要求他们付出更高昂的赔偿。”
丰晓晖:“那这就要从两方面说了。一方面是,如果丁荃顺利完成工程,投入了人工、机械和资金,工程也验收成功,投入使用,那么就算甲方以‘挂靠’为理由告丁荃,拒绝支付后续的工程款,到法院那里也会判定丁荃胜诉,毕竟施工方付出了劳动。”
“但是反过来,如果是眼下这种工程质量有问题的情况,那么从总包到分包到挂靠,都需要承担法律责任。不过王怀闵只是借用资质,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承担民事责任,稍后再去和总包、甲方沟通好。如果甲方愿意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让‘启顺’把这个项目修复,直到验收合格为止,那么‘启顺’还是可以少赔付并且拿到一部分尾款的。”
夏天晴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下头,丰晓晖讲述的基本和她的认知差不多,只不过难就难在如何和甲方沟通好,将功折罪。
一般来说,陆明洋根本不会给这种公司第二次机会,换一家施工方也不难,到处都能找到下家。
王怀闵最头疼的就是这里,若是陆明洋不搭理他,直接找下家,并按照法律依据追讨“启顺”的责任,王怀闵这公司就等于完蛋了。
钱他赔不起,资质还可能会受到处罚,搞不好还会破产。
这时,听的一知半解的萧雨晨问:“那丁荃呢,上回的事故就只是吊销了她那个公司‘立阳’的资质,她自己反倒逃过一劫,这回法律又会怎么处罚她?”
丰晓晖说:“既然已经有前科在,而且时间距离很近。现在再看伤亡数字,事故规模过大,丁荃和她手下工头的刑事处罚是躲不掉的,就看将来法院判她几年了。”
讲到这,丰晓晖问夏天晴:“除了丁荃借用资质施工之外,这里面还有其他人掺和么?比如监理、总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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