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锥花
后面的,他说不下去了。
断断续续,他说不下去,烦躁的抱着头。
时鹿曾经对他说过的所有的话,都一帧一帧像是慢性的勾网,在脑海中浮现,他半个字都说不下去了,男人抹了把脸,站起来又坐下,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做起。
最后他选择离开,像懦夫一样的离开。
只能如此,不然再发展下去,他会疯的。
冷静期太短了,他也没做好十足的准备就妄图跟她和好。
结果是,他走了。
头也不回。
他怯懦,他害怕,原来我们之间的联系,全部,完完本本又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而且,我的身份,羞于启齿的虚假人设,在你面前我压根就不敢承认。
我怕,这是最后一根稻草。
我怕我们之前,再无可能。
时鹿意识到他走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后,拿起筷子,机械地不停往嘴里送面条。
嘴里还含着他帮自己跟老板说要切碎一点的牛肉,她咀嚼着,眼泪挂到了面汤里,终于受不住了,扔掉筷子,慌忙从店里跑出来,街道四野行人匆匆,再无男人的身影。
***
俗套的升旗仪式。每一个学校必备的环节。
由于时鹿不爱动,整个队伍都往后挪以便于整队的时候,她还留在原地。
高年级的学长举着校旗,在每个班级的队列前站定。
班主任小跑着过来,提醒时鹿朝后走,时鹿恍然回神,下意识抬头——
刺眼金灿的阳光,洒在那对精致好看的耳廓上,少年身姿挺拔,像是镀上了一层不容亵渎的金光,那是。
“秦...放...”
她瞳孔一点一点放大,心脏在地震。
***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见你,你也转学了吗?挺巧的。”
放学,少年装作偶遇,然后理所当然地跟在她身后,有种故作亲昵熟稔的意味在,可时鹿面对他却像是避如蛇蝎。
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时鹿低着头一遍一遍过着脑海中破碎的质疑,低声回了一个‘嗯’后,就成一种保护的姿态,双臂交叠在前胸,一个劲儿朝前走,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他不应该来这里啊——
这里,有我不能说的秘密。
秦放有些失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她打招呼,结果时鹿却很慌乱,像是一点也不想看见他的样子。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不死心,紧紧跟上去。
“时鹿?你...?”
他想缓和一下气氛,于是:
“两年前——”谁料他刚说完三个字,时鹿像是突然上了发条一般,猛地看向他。
眼神满满的绝望,又似乎很不可置信:“他告诉你了?”
她像是听见了什么禁忌的话语,逼近他,抓住他腰间的校服:“告诉你了?他告诉你了...”
她不相信,一点儿都不相信,但是事实摆在这儿,此刻已经容不得她想太多了。
时鹿口不择言,能做的就是遮掩:“你想知道什么?两年前?”
“两年前你什么都没有做,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拼命遮掩。
秦放一阵哑然,其实他想说的是:两年前我们其实在这附近见过,不知道你还记得吗,国初组织春游,动员捡空瓶,你当时背着好大一个袋子,还冲我微笑。
可时鹿却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天大秘密。
秦放之前一直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某个契机点上,似乎驱动的一环正在转动。
两年前,我怎么了吗?
“两年前,我...”秦放故意拖长了话音。
时鹿慌忙摇头:“我当时,不是故意偷听你说话的,真的不是,对不起。”
“他是骗子,他全都在骗你。”时鹿不停的掩饰:“他都是骗你的!你不要信!”
“你干干净净,都是我,都怪我。”
“所有的罪过,都是我。”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时鹿胡乱辩解着一句接这一句,像是要把一整颗心脏剖出来。
“你在,说些什么?那个他..又是谁?”秦放面色较之刚才的欣喜,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能知道原因吗?时鹿。你对我,若即若离的原因。”
时鹿一呆。
原来,他没有,他没有!时鹿又激动的笑开,他没有那么做,她又错怪他了,对不起。
那刚才——
笑容又淡去。
刚才是她自己在欲盖弥彰,是她自己在越抹越黑,口不择言。
意识到这一点瞬间松开揪住他的衣服,时鹿别开眼。
“....没有若即若离。”
我只是单纯的,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而已。
...
最后,时鹿还是顺利掩饰了过去,借口说是有一次不小心站在角落偷听你说话,但是并没有跟你问好,真的很对不起。
秦放默然听着,并没有再刺激她,那笑容中掩盖了很多的心思。他说:“啊,原来是这样,没事。”
时鹿又偷偷看了他几眼,发觉他像是真的没把刚才那件事放在心上。
但她的心跳声照旧擂鼓般的,说话也结结巴巴。
这种同时转学,还转到同一所学校的几率,几乎是亿分之一。
除非处心积虑,除非是蓄意而为,绝非能让她碰上,但是秦放将一切都掩饰的太好了,到位逼真到时鹿不得不接受。
接受之后,又是惶恐。
“你,有想考的大学吗?”十字路口,刚才两人之间一直持续沉默,秦放突然低头问她。
时鹿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里,冷不丁被问,下意识就实话实说:“想考宣大...”
说完又咬着唇,她后悔了。
“哦?这么巧吗。”秦放宠溺的勾了勾唇:“我也是哦。”
少年笑颜纯朗又明媚,印在时鹿黑漆漆的瞳仁里,那是跟她迥然不同的欢快想法,时鹿心底生寒。
***
文理分班在即,时鹿最终还是选择了理。
她想将来做医生,虽然她的生物成绩一般,但是她想。
分班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时鹿被热醒,距离那次在面馆,又是长达半个月没见到男人。
时鹿烦躁的缩在床尾,鬓边全都被汗湿了,还有后背。
电扇的风开的很小,且在摇头,她怕感冒。
她一直在别扭什么?
是啊,在别扭什么。
捂着脑袋坐了一会,又爬下床去将电扇开高一档。
慢慢的,燥热的心趋于缓和。
她相信他不是吗,可是每次话到嘴边,亦或是交流过程中,他总是会说出令她绝望至极的恐吓之语。所以,这让她不得不在身边围起一圈刺,这有这样,她才能够确保自己不被伤害。
可她心里一直想的都是:下一次,就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上去抱抱他,跟他说对不起。
林琛啊,我其实一直都相信你。
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对彼此好,信赖对方,好不好?
毕竟,这个城市里,我们都是孤零零的,我也只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考试QAQ
第62章
62
林择深说过, 时鹿适合做梦,并且无比天真。
确实。
在此后整整长达两个多月的漫长时间里,她再也没见过林择深。
男人听她的话, 滚走了,并且滚的远远的, 再也不出现了,再也不会用残忍的话语去激兑她了, 可即便如此, 到头来觉得难过觉得接受不了的,还是她。
矛盾的一如往昔, 并且分毫不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