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抱瑜 第18章

作者:小猫一尾 标签: 年代文 强强 时代奇缘 现代言情

  伍世青见状自然要挽留一番,然后自是被一番推拒,最后挽留不成,让吴妈请怀瑾下来送客。

  此前怀瑾与伍世青也就是那日在秋千之下,随口说了句让伍世青不怪她退学,倒是从未详谈过此事,这边廖长柏与费允文登门,怀瑾自是忐忑万分,一边儿想着既然伍世青都说了退学是称她的心,自然不该再硬要她回学校,一边儿却想着伍世青此人自己没读过书,连吴妈也就他就这么点儿念想,廖长柏又是何等人物,亲自上门来请,怕是说什么伍世青都要应的,哪里会理会她心里怎么想的。

  这时被吴妈请下来送客,怀瑾自是一脸的紧张,连步子都迈得比平日小了许多,然而却听伍世青道:“两位先生这便要走,以后怕是难得一见,你好生送一送两位先生。”

  既然是“难得一见”,那意思就是以后都不用上学了,小姑娘脸上藏不住事,伍世青这话一出口,便见怀瑾脸上喜笑颜开,几近笑出声来,竟然送客的话都忘了怎么说了。而费允文与廖长柏见她这副模样,难免也是乐得大笑。

  许是因为怀瑾往后便不是英德的学生了,而费允文与廖长柏也就没了为她老师的身份,行为也不如过去约束良多,费允文道:“金怀瑾,你是不是等这个机会等了好久?”

  这般事怀瑾哪里会认,自是马上将脸上的笑颜收了一些,反驳道:“费老师胡说,我哪有?!”

  岂料话音刚落,便听一旁廖长柏道:“你费先生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就是等了许久了,平日里作业就没自己做过!全抄的姚若茗的是不是?”

  要说抄作业之事怀瑾自觉做得极为隐蔽,姚若茗也是发誓谁也没告诉过,怀瑾自然也就觉得没人知道,不想临了书都不读了,被廖长柏当面指了出来,也是太过意外,竟然一时愣住,连否认都忘了,倒像是默认了就是如此。

  费允文作为班主任听了这事也是意外至极,但到底是做了多年老师,费允文也算是没什么学生的花招是没见过的,何况如今怀瑾已然退学,也就没了追究的必要,只是难免笑着与廖长柏说道:“我说廖校长前段时间怎么总是去我办公室拿她与姚若茗的作业看,原来是因为这个!”说完又与怀瑾道:“你看廖校长对你是如何看重,先是亲自批条让你入学,后知道你抄作业都舍不得说你!选择还亲自上门请你复学,这样的事随便哪一件都是从来没有过的。”

  一旁伍世青原本也还处于自家全天下最棒最棒的小姑娘竟然抄作业的震惊之中,但听了费允文说了这话,赶紧的扬手让人上茶。

  原本有客人在,茶水也是随时备在边上的,伍世青一说话,一个茶碗片刻便到了怀瑾的手里,伍世青笑道:“廖先生如此看重你,你作为学生,还不请廖先生喝茶?”

  怀瑾接过吴妈递到手上的茶水也是有些蒙,想着不是送客吗?怎么又奉茶了?然而扭头往伍世青一看,却见那老流氓嘴角含笑,竟还挤了挤眼,顿时一愣,却马上回过味来,立时的捧着茶走到廖长柏跟前,曲腿一跪,将茶高举,道了一声:“学生怀瑾请老师喝茶。”

  要说自从新民主政府成立以来,讲究人人平等,旧朝的跪礼被废除,如今便是下人也不再跪主人,但除去如东帮这种老派帮派规矩繁多,寻常人总归清明还得跪先人,子女还是要跪父母祖辈,徒弟还是得跪师父。但就徒弟跪师父这条,寻常的师生是不包含在内的,比如英德所有的学生虽然说起来都算是廖长柏的学生,但见了廖长柏也就是鞠躬,而跪拜奉茶,自古都是正经的拜师礼,行了拜师礼,往后师父便如父亲,年节徒弟都是要上礼,将来师父老了,徒弟是要赡养师父的。

  廖长柏本也就是想着随意说笑一句,而费允文也是说笑着接话,不想伍世青这个老无赖顺坡下驴,竟然直接让怀瑾下跪奉茶,廖长柏想拦着也没来得及,等到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然跪在自己跟前了,若是不接,显得特别失礼。

  而费允文在一旁也觉得这事情的发展有点儿太突然,但他说起来算是伍世青的朋友,本来于怀瑾退学之事上就心怀愧疚,如此情形一看倒正是他弥补过错的好机会,顿时立马跟着笑道:“极好极好!若是廖校长不嫌弃,我便厚颜自荐做个见证人,恭喜廖校长得了高徒。”

  话说到这份上了,廖长柏说骑虎难下是一点儿都没错,笑着默了一刻,最终一声长叹,接了茶,呷了一口,伸手将地上的小姑娘扶起,笑道:“起吧,你是好孩子,只是你这哥哥有些滑头!”

  而伍世青那老流氓奸计得逞,给自家小姑娘找了个大靠山,听了这话,不仅半分羞愧都没有,竟不要脸的大笑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怀瑾: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廖长柏:唉!玩不过!

  怀瑾:我还是太年轻!

  廖长柏:那我算什么?

  怀瑾:老师你别拿自己都那老无赖相提并论。

第28章

  伍世青知道廖长柏一定会收下怀瑾这个弟子的。

  就如费允文所言, 先是亲自批条让怀瑾入学,后知道怀瑾抄作业都舍不得说她, 现在还亲自上门请她复学,这都是从未有过的优待, 若是别人伍世青可能还怀疑对方是因为想巴结自己才如此作为,但廖长柏在文化界是何等威望, 实在没必要给他伍世青面子,应该就是一位老师对于学生发自内心的喜爱。

  但这并不能让廖长柏这样的人物正经收下一位学生,更重要是他家的小姑娘, 这位让廖长柏喜爱的学生,不过十六岁, 父母全没了, 无奈之下竟然只能投奔他伍世青这样的流氓, 本来还有一位教父, 可是他伍世青竟然厚颜称不愿放人,这是何等的可怜。

  最后,退一万步说,这样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投奔毫无干系的伍世青,伍世青这种流氓都能出于仁义收留她,他廖长柏这样高洁之人,难道还好意思拒绝?

  如此一番考量,最终也就跟伍世青想的一样,廖长柏明知是伍世青耍无赖, 但依旧喝了茶正式收下了怀瑾这位弟子。

  总归是好事,甚至于说是可以摆酒席的大喜事,廖长柏虽是骑虎难下,不得不收的徒弟,但既然收了,倒也开怀,将怀瑾从地上扶起,笑道:“你这哥哥也不事先与我说一声,我今日真是什么都没有带。”说着话,在上上下下摸索一番,连身上的五块多钱都摸出来了,正当费允文大笑不已,怀瑾也想说不必客气的时候,廖长柏才摸出一块怀表。

  那怀表有些年头的样子,金属表壳已经有些斑驳,然而却光亮如新,看的出来主人很是爱惜。廖长柏将那怀表递给怀瑾,道:“这是二十多年前,我的英文老师送给我的,虽然旧了一些,但还好走得还算准,勉强能拿出手,如今便转赠给你。”

  怀瑾闻言连连道:“如此贵重,学生不敢收。”

  要说廖长柏虽然已近花甲,却性格爽朗,明知怀瑾不过是循礼客气一番,却摆摆手,无比懊恼的模样,道:“赶紧收了,你老师我一个月二十块钱零花钱,你再想要新物件,回头问你师娘要去。”

  廖长柏是个妻管严,并且是全国最知名的妻管严,在上海有个专门写名人趣事的八卦报纸春华周报曾经专版写过廖长柏妻管严的事,据说廖长柏家门禁是夜里九点,超过九点不回家,廖长柏一个礼拜里就只能吃萝卜,所幸廖太太很是体贴廖长柏打麻将之爱好,若是打麻将,可另外申请晚归,但需提前两个礼拜将打麻将的时间,地点,以及牌友的名字,年龄,工作等等写在纸上交给廖太太审批,同意了才可打,一时间成了全国上下的笑谈。

  若是寻常的男人,被戴上妻管严的帽子为四万万人嘲笑,难免恼怒,怎想的廖长柏并不恼怒,反而时不时自己将此事拿出来调侃。顿时惹得一屋子的人,连同一旁候着的听差的也是直笑。

  怀瑾笑着收了怀表,仔仔细细的放在衣衫的口袋里,轻声道:“谢谢老师。”

  廖长柏坐在沙发上看过去,只见梳着双髻的小姑娘,小脸微微绯红的模样,大大的眼睛,一对儿酒窝尤其可爱,不禁感叹道:“我与我太太过去一直想要个女儿,结果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给我添了五个孙子,实在是倒霉至极,如今收个乖巧的女弟子,我太太定是高兴得很。”

  怀瑾闻言自是说道:“改日我定上门拜见师娘。”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墙角的西洋钟当的一声响,几人一看,没说几句话竟然已经八点半了,如此倒也不用多话,坐着的人皆是立时便从沙发里弹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廖长柏九点的门禁,若是耽误了,可是要吃一个礼拜的萝卜。

  伍世青快几步走到前面,亲自为廖长柏拉开车门,廖长柏拱手道谢,进了车子,费允文从另外一边儿门上了车,车门一关上,廖长柏的车便嗖的冲了出去,那如后面有火在追着烧的速度,齐英在一旁忍不住嘲笑:“看来这位廖校长是很怕吃萝卜。”

  怀瑾听了自是也觉得好笑,却不想刚出门已经拐不见的车子,竟然倒着车又回到了门口,门房见了赶紧把关了一半的门又打开,却见车子的车窗被摇下来,廖长柏在车里对着还站在前院未回去的怀瑾喊道:“这一周也就罢了,回头过完元旦,去上学。”

  廖长柏赶时间得很,说完也不等回话,踩着油门就又走了,而原本还在笑着的怀瑾却是傻了眼。

  要说此前伍世青暗示怀瑾拜师,怀瑾也确实是未多想,也是觉得总归认廖长柏这样的人物做老师,是好事,事情发生的突然,她完全没来得及想既然认了老师,就没有从老师的学校退学的道理了。

  然而事已至此,反悔也太晚了,怀瑾两眼一瞪,顿时并起两指往一旁笑呵呵的老流氓指去:“伍世青!!!”

  【哎哟妈也!连爷都不叫了!!!】

  伍世青老脸老皮要面子,不想当着下人的面被一个姑娘骂,咧嘴笑着赶紧往屋里走,怀瑾抬脚便追,所幸伍世青虽头发白了,腿脚却还是三十岁的腿脚,早几年多少人拿着刀枪追他几条街也追不上的,何况是一个小姑娘,三步并作两步,噌噌噌便进了屋,径直的上了楼梯,一步两级,转眼就上到了二楼,待到怀瑾提着裙子也上到二楼之时,正好听见老流氓伍世青的房门哐的一声响,从里面被关上了。

  怀瑾气得直跺脚,但也没办法,回头一看,楼梯下面,吴妈与齐英皆是一副乐滋滋看戏的模样,顿时又觉得自己追着这老流氓跑一路实在是丢脸,又气又羞,泄愤指着老流氓的房间骂道:“你们爷就是个无赖!”

  岂料吴妈与齐英闻言一起点头,颇为认同的样子,道:“那是没错。”

  这一下,莫说是吴妈与齐英,连一旁的慧平也忍不住笑。

  再说廖长柏开着车回了家,廖太太知道他是去劝学生复学的,自然难免问:“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伍世青为难你了?”

  “说不上为难。”廖长柏道:“去得久了是因为我收了他那个妹妹做了弟子。”说完便将如何意外收了怀瑾做弟子的事讲给杨惠珍听,廖太太听完便道:“这伍世青果然是个无赖,分明就是逼得你没办法了。”但廖太太说完又道:“不过我看你也确实将他那妹妹能看入眼里,不然他如何逼你,只怕你也不会应。”

  “你说的没错。”廖长柏笑道:“那学生姓金,叫怀瑾,不说别的,就说一手字写得是真好,而且机灵得很。”

  这样说,廖太太自然要问:“怎么机灵?”于是廖长柏便将怀瑾一边抄作业,一边给人改作业,还模仿人字迹的事给说了。廖太太听了也是拍手直笑,道:“难怪你亲自上门去请她复学,我看她虽然是个女学生,这淘气样儿,倒是与你少时极像。”

  廖长柏听了也不否认,谁能想到如今文化界泰山北斗一般的廖长柏当年读书的时候是夫子眼里最头疼的学生呢?!

  老两口在说着话,这时却有下人来问车子后箱里的瓜果如何处置。廖长柏心道自己的车子里哪里有瓜果,披上外衣出门一看,果然就如下人所说,车子后箱满满的都是如今冬季少有的瓜果,想来就是他在伍公馆与伍世青说话之时,伍世青让人放到他车子里的。

  要说若是别的东西,廖长柏定然马上让人送回去,只是一些瓜果,虽然正是当季很难得的,但若是特意送回去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似乎也只有收下算了。

  廖太太跟着出来,见了满满一车箱的瓜果也道:“这伍世青真是滑头得很。”说完又想了想,道:“不过就此次,我听你说你新收的女弟子之事,我倒是对他有所改观,即便不如外面有些人所说的忠孝仁义,应也不像严大鹏那般坏。”

  如此廖长柏便不得不说:“这又是如何说?”廖太太便道:“许是我妇道人家,想得多,我听你说的,自己想一想,却总觉得他对你的女弟子应不只是单纯的报恩,你说你那女弟子容貌气度都不一般,正是嫁龄,那伍世青家里又没女眷,二人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若是没一点儿男女之情,实在是没道理,你的女弟子本来无依无靠,若是伍世青要强娶她,她即便不愿意也毫无办法,但他能送你那女弟子上学,又极力促成她拜你为老师,虽然难免有刻意攀附你之嫌,但确实是实打实的为你那女弟子打算,不得不说,确实是仁义之至。”

  廖太太道:“至少将来若是他想娶你那女弟子,只要你那女弟子道不愿意,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他若非为你那女弟子打算,欲给她一个孤女寻个好的出身,唯恐她因他伍世青的名声差而被人指摘,绝对不会给自己找这么大个麻烦。”

  廖长柏向来极听太太的话,何况廖太太所言很有些道理,廖长柏听完连连点头称是,如此这瓜果自然也就收下了,时候有些太晚了,老两口嘱咐下人先将瓜果都搬到厨房放好,第二日再分一分给儿子媳妇,让廖长柏带一些到学校去分给同事。

第29章

  怀瑾尤记得她刚来伍公馆之时, 伍世青倒总是一副极老成稳重的模样,如今竟然一个大老爷们无赖到跑着往房里躲, 欺负她一个小姑娘不好意思去敲他的门,实在是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荒唐至极!

  说起来怀瑾到这伍公馆也不过是三两个月的事,怀瑾问慧平:“怎么一个人的性子能变得如此之大。”

  慧平笑道:“咱们爷原本是认你做女儿, 自然要稳重一些,不想爸爸做不成,如今做了你哥哥, 自然要活泼一些方才显得亲近。”

  这话说得有趣,尤其是怀瑾想到当初伍世青想认她做干女儿被她拒绝后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更是好笑, 虽依旧生气, 嘴角也难免带了些笑意, 伸手指着外边儿说道:“幸好没认他当爹,不然指不准已经被他卖到西伯利亚去了。”说完又道:“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依旧稳重些的好,他这样的人,若是无赖起来,我可是没有法子。”

  慧平听了却道:“倒也不算完全没法子,索性我们也不要脸面了,去锤他的门便是。”

  怀瑾听了这话,歪头想一想她若真是去锤伍世青的门,他一个大老爷们躲在门里面一声都不敢吭,那也是丢死人了, 想到这里怀瑾趴到慧平的肩上笑个不停,道:“总归谁不要脸,谁就赢了是不是?”

  慧平道:“这样的事倒是不必你亲自去做,你只发个话,我去锤门便是。”说完又道:“那你现在可是要发话?”

  可是要发话?怀瑾想了想,噘嘴往伍世青那房间的方向噜噜嘴,瞪了一眼,道:“算了,这次我便放过他,若是还有下次,我定要让你去锤他的门,逼他出来当面锣对面鼓的问他怎么总是要害我!”

  如此,退学一事也算是一波三折,最终落定怀瑾过了元旦,还是要去上学,怀瑾也只得在心里暗道实在是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而一旁齐英却心里暗笑这主仆两姐妹,这伍公馆上下从五爷到他齐英,再到那看门的门房,即便是厨房里洗碗的老妈子,哪个不是全上海的顶级无赖流氓,还怕人锤门?他们爷溜了溜了不过是给小姑娘一点儿台阶下罢了。

  要齐英说只怕他们爷从头到尾就没歇了让怀瑾上学的心。

  等闲不耍无赖,耍起无赖来,我们自己都怕!

  随后慧平送怀瑾回了房,为她拆发宽衣,安置着睡下了再回自己房间,却碰上齐英正靠着楼梯的栏杆在抽烟,等她走到跟前,说道:“你倒是会哄她开心。”

  这会儿方才不到十点,慧平不急着回房,倒也乐于与齐英说两句话,笑道:“我做奴婢的,自然要会哄主子开心是不是?”

  齐英听了衔着烟拉长了声音:“姐~姐~~~~前朝早没了,还奴婢呢!”说完又道:“我看你家小姐对你委实不错,她都说了当你是姐姐了,你这奴婢倒是比许多小姐过得舒坦。”

  这话倒是不假,慧平全身上下这衣衫鞋袜,虽是下人丫头方便做事的款式,但料子皆是最上乘的,许多小商家的小姐都舍不得用的料子,头上一支祖母绿的簪子,看着倒是素净,但齐英是识货的,估摸着那细细一根的玩意往少了算两三千块是要的,虽不施粉,但日常抹的香脂皆是少有的洋货,一瓶的价格够寻常人家一个月的用度,便是许多小姐也省着用,慧平却是做完事拿来抹手的,按照她说的,作为小姐的贴身丫头,手若是糙了,可是要累及小姐被笑话的。

  虽然是丫头,自称奴婢,但真真的是没点儿家底的男人当姑奶奶养都养不起的人。

  慧平听了却道:“这与朝代有何干系,我家祖祖辈辈,前朝都没有,还在关外的时候便是小姐家的家奴。”慧平知道齐英曾经去承德打探过,知道些他们的家底,倒也没太避讳,接着说道:“我们满人向来厚待家奴,我父亲在世时,也是奴才,但便是寻常的达官贵人见了他要拱手喊一声爷,去世时的棺椁是金丝楠木的,也是极富贵的大老爷也用不上的东西,小姐待我如姐妹,我自然是感恩,我好好伺候小姐也是常理。”

  说到这里,慧平又笑道:“你可别叫我姐姐,我可比你小得多,当不得你这声姐姐,把我叫老了。”

  啧啧啧!外面多少小姑娘稀罕齐英这声姐姐,齐英还不乐意叫,叫她一声,她还不乐意,齐英吸了一口烟,道:“那我叫你妹妹?”

  慧平白了一眼,道:“你别不要脸!”

  “叫你姐姐,你不乐意,叫你妹妹,你说我不要脸!你们女人真是难伺候。”齐英嬉皮笑脸道:“那我叫你姑奶奶,行了吧?”

  也不太行,还是有点儿奇怪,不过慧平勉为其难点头:“那就这样罢。”

  话说到这里,两人皆笑了,齐英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慧平,道:“姑奶奶,来一支?”慧平见了摆手,道:“我不抽烟……”怎想的齐英没等她说完,便道:“这一条我知道,我听一个做丫头的说过,伺候小姐太太的,梳头抹粉的凑得近,嘴里不能有味儿,别说是烟,便是葱蒜香菜寻常都不能吃,是吧?”

  慧平心道你既然知道,还给我递烟,真是没事找事,也懒得与他多话,摆摆手,扭头便走了,留的齐英一个人靠在栏杆上呲牙咬着半截烟,咧嘴笑着扬手,拖着长长的声调喊道:“姑奶奶慢走,回头有空再一起打牌~~~”

  【油嘴滑舌,不是好人】

  【看这大丫头把我给嫌弃的!我是流氓又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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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这个晚上过了,不管是怀瑾,伍世青,还是廖长柏和费允文都觉得怀瑾退学之事便算过去了,廖长柏让费允文将怀瑾缺课几日的作业皆列好了送到伍公馆,怀瑾虽然看着那满满两张纸的功课忍不住心里又将伍世青骂了一通,但所幸没了姚若茗还有慧平,她与慧平打小一同读书,慧平功课向来比她好,帮她顶包做作业实属日常,笔迹便是她亲娘也看不出来,倒是完全不用担心被廖长柏给看出来。

  却不想也就是元旦的前一日下午,约莫五点多钟,英德放学后的时候,怀瑾刚亲自为替她写物理作业的慧平倒了一杯茶,便听吴妈在外面敲门。吓得主仆二人赶紧的换了位置,怀瑾坐到了书桌前拿好笔,一边儿的慧平坐进沙发里,拿起原本被怀瑾抱着的打了一半的绒线帽子,方才问:“是谁?”

  吴妈在门外道:“那位少爷说是小姐的同学,姓柳。”

  柳述安?怀瑾有些奇怪柳述安怎么来了,但也应声让吴妈将人请进了客厅。

  几分钟后,怀瑾换了身见客的衣衫下楼,只见柳述安坐在沙发里,见她来了,赶紧的站起来,欣喜道:“怀瑾!”

  柳述安一身黑色的校服,显然是刚从学校放学便来了,后面元旦有一天假,连着要放两日,怀瑾早在一个礼拜之前便听班上几个男生约着要一起去听戏跑马下馆子,还约了她,只是她没答应,如此柳述安跑她家里来了倒是奇怪。

  不管怎么样,客上门了,怀瑾让慧平去给柳述安泡了壶英式的奶茶。柳述安捧着奶茶极为感激的样子,道:“你竟也知道我喜欢奶茶。”怀瑾道:“沛薇整日笑话你嗜甜,喝个茶跟要了你的命一般,整日如姑娘一样只喝奶茶,我又不是聋子,自然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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