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娘子
哪怕他在书房忙到深夜, 他推开卧室的门, 床上必定是蜷缩一团的小姑娘, 她或是睡在床边, 或是床尾,又或是床中间,她一定是在的。
那时候他渐渐有了实感,他不是一个人,无论他怎样, 那个小姑娘都在。
然而现实是,他们离婚了,他们越走越远,他从最初坚信小姑娘会回头,到现在已经开始怀疑。
一定是那个让小姑娘怀孕的渣男夺走了她,蒋经年不愿任何人对夏澜笙耍手段,可光靠他自己,想查出夏澜笙背后的男人太难了。
蒋经年坐在书房里良久,他轻轻拉开抽屉,探手伸到最里面,他轻轻摸索半晌,摸到了记忆中的照片。
指肚摸索,照片粗糙有些褶皱,他慢慢地拿出来。
照片就在眼皮底下,他却是闭着眼睛的,他上次看母亲的照片还是成年生日的那一天。
18岁,终于长大了,他以为自己可以解脱了,然而……一切还只是噩梦的开始。
蒋经年用力地捏着母亲的照片,他要等到真正解脱的那天再看这张照片,否则他永远都讨厌自己降临世界这一天,仿佛是厄运的开始。
蒋经年深吸一口气,放下照片,手机再没响过。
小姑娘一定已经睡了吧?蒋经年懊恼地低下头,他这是怎么了?他双手拄着额头,皱起眉头,他以往做事专心,现在却总是克制不住自己去想夏澜笙。
蒋经年起身去了浴室,洗去一身疲惫和尘埃,但却洗不去思念。
心烦的人已经无法静心工作,蒋经年回到卧室翻看手机,最新聊天对话框,第一个是赫连野,第二个是夏澜笙,第三个是蒋欣桐。
蒋经年点进二姐的对话框,
蒋欣桐:经年,我亲爱的弟弟,又长大了一岁,人生很短暂,一切向前看,姐姐一直都在的,我不求你最好的自己,希望你做最开心的自己。
蒋经年:谢谢二姐。
最开心的自己,谈何容易?
蒋经年定定盯着屏幕,他回想他人生的开心瞬间,脑海里又跳出小姑娘的身影。
仔细想来,他短暂的快乐,都是夏澜笙带给他的。
有些回忆,当时不以为然,甚至于很长时间都没去品味。
现在他回过头看自己和夏澜笙一起的时光,连小姑娘摸他发茬儿说扎手的瞬间,他都咂摸出甜来。
蒋经年翻身趴在床上,他懊恼,挫败,不甘心……他怎么就沦落至此?更气人的是身体的不争气。
夜深人静想起小姑娘,他心中总是百转千回,风起云涌,后果就是身体某处怒气腾腾,他不得已爬起身,又去洗澡。
一个凉水澡,洗去表层的燥热,但内心分明更加火热。
男人握住不争气的家伙,脑子里回想着和小姑娘翻云覆雨的画面,他甚至在想要狠狠地在床上欺负她,或是被她欺负也是好的。
手的动作不过是套.弄几下,他眯着眼眸瞥见黑暗和空荡荡的床,所有的兴致顿时没了。
他这是在干嘛?意淫小姑娘?离开了小姑娘的他,灵魂似乎都不干净了。
**
蒋经年几乎一夜没睡,临近天明,他昏沉沉睡去。
醒来时,脑袋像是被人重击过,蒋经年硬撑着坐起身,脑袋发沉,双腿发飘。
他这身体最近折腾的也是差不多了,蒋经年扶着额头慢吞吞取来药箱,翻出药来丢进嘴里,他端杯子才想起,昨晚压根没倒水。
药,已经开始融化,唇齿间甘苦。
蒋经年微微扬头,用力吞咽,整个口腔都被苦涩包裹住,连心都跟着泛起甘苦。
嗡,手机震动,单立果发来的信息,提醒他该出发了。
夏澜笙一向不喜欢迟到,也为了错开蒋经年,她早早的出发。
蛋卷本来睡得正香,夏澜笙出门后,他却像是感觉到了。
蛋卷呜嗷嗷嚎哭,何嫂心疼够呛,她又不敢找夏澜笙,怕耽误工作。
可蛋卷一直哭个不停,她只好先找温华芝。
温华芝正吃早餐,幽幽叹口气,看的对面老夏同志心疼,“怎么了这是?”
温华芝拧眉,话都到嘴边了,她又咽下去了。
“没事。”温华芝给夏澜笙发信息,孩子哭得那么凶,让闺女和孩子视频,缓解一下孩子思念母亲的心情。
温华芝心酸,大外孙其实已经很乖了,夏澜笙不在家,他就是在母亲刚离开时哭得超凶,平日里虽然会哭,但都会很快就好。
明明双亲健在,愣是给大外孙弄得无父无母似的,温华芝心疼之余还生气,气的根源自然是蒋经年。
“我听澜笙说,她在酒店剪彩仪式上看见你了,那不是蒋家的酒店吗?你去那里做什么?”带情绪的人,说出的话都是带着冲劲儿的。
夏锐泽误以为夫人是因为蒋夏两家的事儿烦心,便宽慰道:“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我也是在寻求机会,不过不会不知分寸的,蒋经年和澜笙离婚的事,我心里头也憋着一股气,但不能意气用事。”
其实夏锐泽说的这些,温华芝早就想过,她也懂,只是一想到女儿因为他吃的苦,她就生气。
“说实话,我和蒋经年最近才算是正式接触,意外发现这个人还可以,至少现在看来比蒋经纬靠谱。”
“靠谱什么?”听闻先生夸人渣,温华芝怒气值往上飙,夏锐泽立刻改口,“好了,夫人,咱们在家不说工作的事。”
温华芝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放下碗筷,回房间去了。
**
夏澜笙和蛋卷视频,蛋卷咧着小嘴呜呜哭,哭得夏澜笙心都要碎了。
她一度冲动想要回去,温天骄理智状态,以长辈身份语重心长地跟她说:“澜笙,现在回去解决不了实质性问题,既然已经决定出来闯了,就不能心软,等你有一天站得足够高,可以保护好蛋卷,等你足够优秀,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那时候你才有任性的权利。”
一番话说得夏澜笙无以反驳,她只能抹抹眼泪,不再说话。
粉丝们发现,今天蒋经年和夏澜笙分开走的,两个人好像是闹翻了。
先后错开出场不说,后来明明看见彼此,也都保持距离,各个都戴着口罩、帽子和眼镜,一个比一个捂得严实。
对此,一部分粉丝超开心,男神女神分别抱回家,谁也不耽误谁宠爱豆。
唯CP粉们日子过得苦,前阵子影视综艺的片花狗粮撒得猛吃得撑,最近却开始青黄不接了。
不过很快就有粉丝晒粮了,蒋经年开始在夏澜笙的超话“爱澜一笙”打卡了,尽管排名垫底,但影帝像个小学生似的,每天都打卡。
更有粉丝偷偷透露,爱澜一笙的小主持人位置,预先要留给影帝一个,CP粉们又嗨了。
秦元凯和詹天心也都看见这条热门话题了,秦元凯半天没做声,詹天心偏头看他,“你觉得他们是真的吗?”
“你觉得呢?”
“纵然不是真的,也肯定有猫腻,拍节目两人互动很明显了,你不也拍到了,蒋经年连帐篷都不睡,特意跑到夏澜笙身边去睡。”詹天心愤愤不平,因为那晚,本该是她和蒋经年一个帐篷的,她没敢告诉别人的是,蒋经年自始至终没进去过。
秦元凯还是没做声,詹天心翻看云盘里的照片,自言自语似的说:“时光传媒不允许恋爱,如果咱们举报呢?”
学校那次,青龙奖那次,詹天心之前踩坑两次,不敢轻易自己动手,“你找人举报怎么样?”
“为什么是我?”秦元凯不悦地反问,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人蠢不可言。
“你不想报复他们了?”
“你搞清楚一点,我从来没想过报复谁。”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照片难道不是你拍的?”
“詹天心,你能不能动动脑子?”秦元凯不愿多看她一眼,这人蠢的程度超出他的预期,都说漂亮的女生没大脑,夏澜笙那么漂亮智商也在线,反倒是不怎么漂亮的还没脑子。
詹天心拧眉,也来了脾气,“秦元凯,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全世界不只你有眼睛,你能看出他们互动亲密,他们自己公司会不知道?”秦元凯没好气地高声问:“你觉得彭春娇会不知道自己手下最红两个艺人的情况吗?你去打电话举报?你觉得会有作用?”
问题没讨论出对策,两个人先吵了一架,各自回到帐篷熄火,毕竟明天还得继续拍节目。
**
夏澜笙和蒋经年返回到《捍卫者》剧组,拍摄紧锣密鼓地进行。
导演谢飞宇本身就是急性子,之前两人回京拍综艺,眼下他争分夺秒,恨不能24小时连轴转。
夏澜笙回家休息的状态还不错,有了之前的拍摄经验,小姑娘的演技飞速提升,谢飞宇赞道:“一镜到底,可以啊,夏澜笙。”
当然,这和夏澜笙收心也有关系,她逼迫自己在片场什么都不要想,连儿子都不要想,她专注于演戏本身,她和舅舅在某方面看法一致,她要尽快成长起来。
反观蒋经年,状态不如从前了,谢飞宇起初没当回事,想着是刚回来状态不对,不过连续拍了3天之后,蒋经年NG的镜头越来越多。
谢飞宇叫停,单独找蒋经年聊了聊,近距离透过妆容,他看出了倦态,“你是不是休息不好?”
确实,蒋经年的睡眠不好持续很久了,最近尤甚。
“要不要看医生?”
“不用。”
“经年,这部作品我是打算冲刺大奖的,今年国内的华鼎奖和百花奖,国外的青龙奖和金狮电影节。”言外之意,蒋经年和夏澜笙都是他重点打造的对象,蒋经年长舒口气,“对不起,谢导,我会调整。”
当晚,天降暴雨,正好可以赶拍雨中狙击围捕贩毒团伙的戏。
从后半夜拍到天明雨歇,全进组累得精疲力尽,当谢飞宇喊cut时,大多人都坐在原地休息,因为没力气走了。
谢飞宇这一次雨夜镜头拍得很爽,蒋经年不仅回到巅峰状态,而且还超出他的预想,夏澜笙也是拼尽全力。
“为了犒劳大家,今天上午休息。”谢飞宇发话,全场欢呼。
休息的人陆续回到帐篷里换衣服补觉,关秀静喊夏澜笙一起走,她们经过树根下,蒋经年靠着树干,低着头,一动不动。
“不会是睡着了吧?要不要叫一声?”关秀静低声问,夏澜笙偏头看了一眼,男人双膝曲起,双手直直地搭在双膝上,头低低地埋着,顺着指尖滴答下去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不用了吧?估计是累得不想动。”
太阳渐渐升起,剧组的人都睡了,夏澜笙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
最后,实在耐不住心烦,夏澜笙回到丛林,蒋经年仍是那个姿势。
这人也真是,穿着湿衣服在这里睡觉,夏澜笙站在男人面前连喊了三声。
蒋经年纹丝不动,夏澜笙伸手轻轻推了两下,男人还是没动静。
夏澜笙不客气地推了下,“你能不能别闹了?”
男人身子摇了摇,直挺挺栽歪倒了下去,双臂无力地垂在了地上,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这一摔,摔痛了他。
夏澜笙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双唇苍白,古铜色泛着异样的红,她探手摸了摸额头,滚烫灼人。
男人努力睁开眼睛也只是眯了一条缝,他的睫毛颤了颤,眉头皱得更深,唇角动了动,没说出什么来。
“起来!”夏澜笙一说话,鼻尖和眼眶泛酸,“发烧了都不知道,烧死你算了。”心中那份藏匿已久的情愫突然冒了尖儿,她硬生生往下压,无处发泄的情绪翻腾,她不轻不重地打了下男人的肩膀。
“啊~”蒋经年痛苦地低吟,费力睁开的眸子湿润润,黑曜石似的眸子仿佛是溺水的黑夜精灵,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夏澜笙,沙哑的嗓子颤抖道:“阿笙~”
“叫什么叫?”夏澜笙凶巴巴,男人用力挣扎似乎想要抓住她,她拍他的手背,“别动啊,我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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