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灵约
“行,保证把他查个底朝天!”
陆冽眉一皱,转身看向王新余:“胖子,监控查得怎么样了?”
胖子抬头,一脑门的汗:“老大,监控是坏的,没查到。”
“你别看了,让技术组的人来,你找几个人在店中四处找个东西,小心点,别破坏现场。”
胖子答应得爽快,声音中气十足:“行啊老大,找什么?”
“蜘蛛。”
“蜘蛛?”
陆冽点头:“对,黑的,背部有鲜艳沙漏型图案,不是箱子里的那些,是跑出来的,你好好在那些旮旯里找一下,注意点,店中不一定会有,要是真有,发现了别被它们咬着了。”
“没问题!”
胖子行动力很快,立刻组织了两名新警和他一起在这家不大的爬宠店里地毯式搜寻起来。
这边周朝朝已经提取了部分指纹和地面鞋印,墙边痕迹也一一拍照取证完毕,她站起身来,视线下意识往陆冽那里望去。
陆冽烟瘾犯了,从兜中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出了门,低头点燃抽了几口,转过身来正好和周朝朝视线对上。
他眸光微狭,伸出手随意朝周朝朝挥动了下,示意她过来,周朝朝神色一滞,到门口脱下鞋套,走到他身边,说话时尾音上扬:“陆队?”
陆冽看着她澄澈的眸眼,伸手指了指地面,轻描淡写说了句:“看到了吗?”
周朝朝白皙面容上有些许愣神,但很快,她便调整好了心态,顺着陆冽手的方向看向地面,瞬间明白了陆冽的意思。
瓷砖地面上满是泥水鞋印,又因为雨水冲刷,将之毁坏得不成样子,几乎没有任何取证价值了,但结合到店中地面干净仅有一串脚印来看,周朝朝改了之前不确定的措辞。
“案发后,店中地面确实被人清理过。”
她说完看向不远处的何川辉,他背过身,局促地站在一边。
周朝朝径直朝他走过去,视线坚定,声音清脆悦耳:“你好,麻烦配合我一件事?”
何川辉这才转过身,手指捏紧衣角,声音也有些怯意:“什么事?”
周朝朝视线往下,落到他那双脏得发黑的白球鞋上,说了句:“请你脱下一只鞋让我看一眼。”
“啊?”何川辉有些诧异,他看着周朝朝秀丽白皙的面容,脸上甚至露出羞意,“不太好吧!”
周朝朝神情淡然,语气也淡然:“只是看一眼,麻烦了。”
何川辉很是扭捏,但还是扶着墙脱下一只鞋拿给了周朝朝。
周朝朝明白了他为何扭捏又不好意思了,从拿到那只鞋开始,她的鼻尖就一直萦绕着些不太好的气味,她眉头轻皱,然后听到何川辉歉意的声音:“小姐姐,不好意思啊,太久没换了,有点臭。”
他的脸涨得通红,神情歉疚又诚恳,周朝朝坦然笑笑:“没事,我只看一眼就好,”说着将鞋倒过来查看底部。
线条型花纹。
和店中鞋印一样,也就是说,结果和何文辉描述的进入店中发现死者的说法吻合。
周朝朝将鞋还给何川辉,转身朝陆冽点了点头,陆冽会意,食指与中指夹住烟蒂,然后轻轻吐出白色烟雾。
不到二十分钟,赵颂歌已经查到了“强子”的基本信息。
陈盛强,男,1990年生人,无业,家住景宁区花垣路97号。
离这里并不是很远。
有照片,平头吊眼,尖嘴猴腮。
“能查到联系方式吗?”
“警务通上查到个号码,打过去是空号,我在找他其他号码。”
陆冽掐灭烟,语气随意:“算了,不远,我亲自去一趟他家。”
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墙角立着把黑伞,做工精致,陆冽拿起来撑开走进雨中,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稍微转身懒懒地朝周朝朝扬了下手,声音冷冽:“周朝朝,你和我一起去。”
“我?”她有些惊诧。
陆冽眯眼,语气很是理所应当:“不然呢?你现在归我带着,你不跟着我跟着谁?”
周朝朝抿唇,长长地“哦”了一声,小跑几步到他伞下。
她淋了些雨,发顶落了些水珠,昂头看他,冲他笑了下,眸眼很干净,雨水从珠尾处滴落,滴到她的肩膀上。
陆冽有些失神,眸眼空洞了几秒,很快又重新聚焦,轻咳了一声,挪开视线。
“站近点。”
周朝朝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陆队,你说什么?”
陆冽伸手捏住她被雨淋湿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下,又将伞往她的方向挪了些,语气很不耐烦:“我说让你跟紧点。”
说完迈腿往前走去,周朝朝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陆队,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作者君以为把昨天的稿子放存稿箱了,今天才发现并没有,双更补上嘤~
第7章 chapter7:晋江文学城
花垣路这一条最近都在修路,道路坑坑洼洼,不好开车,两人一路走过去,雨也越下越大。
好在陈盛强家离案发地不是很远,差不多十几二十分钟便到了。
他家开了个小超市,里面只有个年迈的老人在看店。
陆冽收了伞,低头看了眼周朝朝,抖落身上雨水,推门走了进来。
老人花白的头发和胡子,眼窝深陷,但精神还算矍铄,操着方言问了句:“要点什么啊?”
陆冽随手拿了包烟,又拿了瓶水,付了钱,问:“大爷,强子在家吗?”
老人的手一直在抖,应该是有帕金森综合征,他问:“你是谁啊,找强子做什么哇?”
陆冽撒了个谎,语气轻松:“我是强子的朋友,找他问点事,他在家吗?”他说话时往超市里面那个门望了一眼。
提到强子,老人很是无奈地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在,去打牌啦。”
“在哪打牌啊?”
老人扬手指了个方向:“拐条街就到了,在那个茶馆里打牌呢,”说着便开始碎碎念起来,“天天打牌鬼混正事正事不干……”
晋州市人习惯将棋牌室叫做茶馆。
陆冽出了门,拧开瓶盖又将之旋上,递给周朝朝,她接过来喝了一口,
陆冽又撑开伞,雨水飞溅。
他言简意赅:“走!”
“陆队,我们去哪里?”
陆冽抬头望了眼老人指的方向:“陈盛强在茶馆打牌呢,拐过这条街就到了。”
他说完迈开腿往前走了两步。
“好!”周朝朝火急火燎应了声,生怕被陆冽甩在身后,可惜地上都是雨水,她走到陆冽身边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身体朝后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陆冽眼疾手快,直接拉住她的手腕。
好在没摔下去。
陆冽扶正她,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模样,有些不耐烦:“丫头,你这么急匆匆干嘛?”
周朝朝抿唇,伶牙俐齿:“我腿短,怕追不上你!再说了,陆队你刚刚不是还让跟紧点吗?我这是服从命令!”
陆冽看着她狡黠的目光,突然觉得有意思得很,他好看的桃花眼眯起,弯唇笑了下:“怎么?倒是我的错了?”
“你没错,是我的错。”周朝朝快速接了一句。
陆冽看她,声音带笑腔:“怎么,还不服气?”
“我怎么敢不服陆队!”她话说得顺从,可脸色明摆着在说“对,老子就是不服气”!
陆冽轻笑:“我还以为你真的挺怕我的呢,原来也会生气啊,怎么前几次见了我活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他话没说完又否决,“不对,这个形容不准确,你倒是没躲我,就是一脸犯了错的模样。”
周朝朝亦步亦趋跟在陆冽身边,低头嘟囔:“你每次见到我就板着张脸,凶巴巴的,像个阎王爷,还吼了我好几次……”她似乎有些委屈,“我能不怂吗?”
“吼了你好几次?”陆冽疑惑,“我就记得晦色门口有一次。”
他说着低头打量周朝朝,身高堪堪在他肩膀上一点,短发柔顺,脖颈细白,白得晃眼睛。
陆冽的视线又看向前方,讲明原由:“我是看你小小年纪混迹夜店想让你早点回家,被混混骚扰也没个警惕心,还在门口晃悠,你是嫌混混没得逞想让他们再来骚扰一次是不是?”
她不服气:“我年纪不小了,研究生都毕业了。”
陆冽“嗯 ”了一声:“倒真的看不出来。”
“也没混迹夜店,我是去找人的,”她解释。
“除了这次什么时候还吼过你?”
“找你报到的时候。”
陆冽没话说了。
“还有你把我从操场叫上来的时候。”
陆冽疑惑,想了几秒,说:“那也叫吼吗?顶多算语气重了点,”顿了顿又说,“怎么在你眼里我就真成了阎王爷,就没对你笑过?”
“笑过?也就那么两次吧。”
陆冽嗤道:“你还记这么清楚啊?”
周朝朝梗着脖子:“当然啊,我可记仇了。”
陆冽终于绷不住了,也到了陈盛强所在的棋牌室,他收敛了笑意,没说话,直接选择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收了伞,抖了几下雨水,将之递给周朝朝,走到门口,扒开厚重的橡胶门帘,躬身正准备进去,又侧过脸对周朝朝说了句:“丫头,跟上!”
里面人多,也昏暗,不透气,烟雾缭绕,各种气味混杂,不是很好闻,也吵得很,自动麻将机洗牌和人说话的声音一茬接着一茬,不绝于耳。
陆冽只看了一眼陈盛强的照片,但已经将他的模样刻在了脑子里。
棋牌室里人员混杂,陆冽目光如鹰隼,一一扫过。
光着膀子满脸横肉的大老粗,戴着大金链子污言秽语的混混,风情万种嘴里叼烟的女人,瘦不拉几顶个锅盖头的精神小伙,输钱后气得砸牌的耄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