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坞纸家 第17章

作者:樱桃煎 标签: 情有独钟 市井生活 甜文 种田 现代言情

  想他是个挑剔人,清溪坞的纸连他都受用,当真是好纸。

  不知为何,这般神情落到霍沉眼里,心底怦怦乱跳起来,刚刚还教她气得牙疼,拿荣禄斋里的伙计出气,这会儿竟似好了很多……

  荣禄斋内的伙计左瞧瞧右看看,轰然冒出个念头,心也一沉。

  这哪里成,得早早儿知会他们少当家的才是,这可不单是荣禄斋险,贺姑娘也跟着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真的很慢热,辛苦你们了,下本我改

  然后……哎鸭,我又激情开预收了QwQ

  文名暂定《浴堂花》这个故事会很有趣的!比我这本有趣多了!品品人设——

  女主:后台超硬、女扮男装浴室院“小公子” ,菜且嚣张

  男主:家世显赫、高贵冷艳贵公子,女主专属护卫,强且嚣张

  假霸王与真霸王!

  你们去康!去品!我对我目前这本是没什么信心的,毕竟设定好奇怪奥,但对我的预收充满了信心!!(尽管他们也很奇怪(然后可以考虑收藏收藏下奇奇怪怪的樱桃煎,现在没点收藏都不好办事了,我好虚弱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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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袖炉

  这荣禄斋云飞固然是头一回来,但溜达上两圈也就失了新鲜劲儿,这类商铺与别处大都大同小异,还不及陈举人巷里那棵老槐树来得有意思,因此他离了荣禄斋又折回巷内瞻仰了许久。

  霍沉与令约皆没过去,只站在巷尾等两个小孩子。

  老槐树枝干粗壮,约莫挡了半条巷子去,大片枝叶探进墙内,云飞仰着头,看得好不仔细,良久才收回眼问阿显:“如何?今日考察的可还容易?”

  阿显点点头:“不及昨日的难,只是多唱了两首词。”

  两人尽管相识不久,却都是彼此少有的亲近玩伴,与云飞相处过这么些时日,阿显深知云飞比自己聪颖得多,学问好文采好,就连说话也比他嘴甜。

  他本也不笨,有些事就算云飞不提他也隐隐约约有所觉察,只是没问出口罢了。

  眼下见云飞立在石阶前,一脸神往地仰头看树,终究没能忍住,话匣子一开唤他:“云飞?你也想念书对么?”

  云飞没吱声儿,琥珀色的眼瞧瞧阿显,又转眼望去巷尾。

  巷尾处两人正吃着寒风,令约两手虚握,缩在袖底取暖,脸蛋儿鼻尖也冻得微红,静静等着两个小少年,也因此轻易捕捉到云飞那一眼,不禁呆了呆。

  莫不是她花了眼?不然怎会在云飞脸上见着“黯然”二字。

  她想不出有甚么事会教那样爽直的小少年伤神,又何况他才笑嘻嘻进巷短短半盏茶时。兀自捉摸不透,遂动了动脑袋,偏脸看向霍沉。

  双眸端满了疑惑,即便她只字不问,意思也明明白白地到了霍沉眼底。

  他瞥上眼她红彤彤的鼻尖,清咳声,先将左手上托的个红铜袖炉递与她,又不自在地看向石板路:“炭气不哪般足了,姑娘权且一用。”

  算上前些时候在溪边那次,再算上儿时那次,这已是霍沉第三回 给她递小手炉了……

  令约抿了抿唇,片刻后,虚蜷着的手慢吞吞探出袖底,生平头一次向霍沉的小袖炉伸出手。

  “多谢。”

  “不必客气。”

  比起上回在溪边递给她的那个,这个体量更为小巧玲珑,只与姑娘家的手掌一般,炉身不加雕凿,素净浑圆,才捧来手上,就有股暖烘烘的热气往手心里钻。

  怪道他时时捧着个袖炉,炭气不足都这样好,想来平时更暖和,便是病着也不觉得冷罢?

  想到这儿,她忽然懊悔接过,恐他又添几分病重,但不等反悔霍沉话就出口来,听似无来头的一句。

  “贺姑娘可知我大赜高祖名讳?”

  她迷瞪下,弱弱点头。

  霍沉又道:“云飞父亲的尊名……不巧正是一个‘休’字。”

  高祖尊名景修,休与修形虽不同,音却一致,因这缘故,云飞是万万进不得学堂的。

  付家跟随骆家做生意,时时有对家盯着,若是教有心人知晓去,扣上顶大不敬的罪名也未可知。

  偏生云飞生来是个好读书的,抓周时就初现端倪抓起本《楚辞》,稍长些年岁,便同骆捷、尤钟二人一道启蒙,启蒙老师不是旁人,正是霍沉。

  等他们识得些字、懂得些事时,骆原便同霍沉商议送阿捷进县学里念书的事,云飞听去后,想当然以为自己也能去,盼了好些日子。

  后来,阿捷与尤钟念书去,只剩他一人在家里。

  年纪尚小的云飞从大哥二哥那里听得缘故,半知半解,之后几日为这事院也不出,不论做什么事儿都憋着两泡泪,好不委屈。

  少年霍沉素来寡言少语,往日嫌小云飞聒噪,这事后一连几日没见着他竟生出不惬意,终于耐不住性子主动寻去,和付云扬一齐想着法子哄他。

  彼时付云扬想破脑袋才想出个主意,一拍霍沉肩膀,道:“不若三弟还是像往常那样教导他,过年过节只记得管我要好东西。”

  “……”

  霍沉哪儿会稀罕他嘴里的好东西,但还是应承了这一件事。

  他总是见不得小孩儿哭,但凡有小孩儿在他跟前红眼眶垂豆子,他都会想起以前的自己。

  提起往事,霍沉想得也多了些,好在及时打住,只与令约说到他应承下教导小云飞那里。

  唏嘘不已的人又转眼看去巷子里,两个小少年已坐去槐树后头的石阶上说话。

  “倒也很好。”她呢喃句。

  “什么很好?”耳尖的人接住她的话。

  “阿显能认得云飞实在很好。”她仰头向霍沉解释,鹅蛋脸红扑扑的,眼底也淌着光。

  霍沉耳朵一热,总觉这话听在耳里像是说她能认识他实在很好,他干巴巴地回应声“嗯”,别过眼。

  不知几时起,天色渐有了大暗之势,槐树后坐着的两人好算起身来,跑出巷时又变回早先那副乐呵模样,还齐齐朝姐姐、兄长鞠了躬:“久等了。”

  令约被他们逗笑:“走罢,家里定等急了。”

  云飞听了这话,也吃吃笑声,莫名显得呆头呆脑。

  “傻笑甚么?”霍沉问他。

  “我笑姐姐的话,听着竟好似我们是一家人。”就好像他家里真真儿多了个姐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霍沉又别扭阵,闭口不应。

  ***

  云水斋后院里系着一白一棕两匹马,正是霍沉与云飞的坐骑,令约守在院门外,轻叹声。

  原本他们走到河坊前就该分道,她和阿显回竹坞,他们自回云水斋取马,可偏偏……她把买来的东西全落在了云水斋里。

  她这个糊涂脑子,除了记仇,别的事一概记不好。

  “姐姐,可是这些?”云飞从院里窜至门边,手里提着两捆小小的油纸包问。

  “嗯,正是。”她点头,阿显替她接过。

  “还不及我自个儿买的多,方才何不让我捎回去?你和阿显也少走些路。”说完就被人敲了敲脑袋,回头一看,霍沉也出院来。

  云飞不解他作何敲打自己,但没再接着说。

  有贺家姐弟同行,他们只是牵着马儿走,咕噜许是扑腾了整日也累来,理直气壮地歇去云飞的马上,路上偶有行人,见着他们都悄促促瞄上眼。

  阿显与云飞聊得热闹,从碧岩街走到河坊前始终不曾停歇,阿显聊到早间考射术的事儿,令约也听得仔细,因此三人皆没留意到桥头匆匆跑来一人。

  霍沉望着那人眯了眯眼,果然,那小厮打扮的人停在他们前头几步,打了一躬:“三少爷。”

  交谈教人打断,几人都看将去,云飞见来人打扮与那日在霍府见过的小厮们一致,便知他来历,令约与阿显也识得霍家家仆衣饰,静默观之。

  霍沉漫不经心地应他声。

  “老、老爷请三少爷去闲云居一趟。”

  霍沉皱了皱眉,非为厌恶,而是奇怪,云飞当之不愧是由他亲自管教的,这时也觉古怪,就连问人话的措辞都与霍沉有七成像:“怪事,你家老爷怎知我们进城来?你又如何得知待在这处能守着我们?”

  “是鲍管事的主意,差我们几个各守几处人多地方,见着三少爷便前来请他。”

  云飞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霍沉则抬眼张望下天色,嘱咐他:“天就暗了,你先随阿显他们回去。”

  “三哥……”

  霍沉不予理会,转过头冲令约颔首:“烦劳贺姑娘。”

  “嗯。”

  几人目送他过了石桥才离开,回去路上,两个聒噪的竟没一个开口,教人好不自在,令约想了又想,问云飞:“可是在担心你三哥?”

  “唔,”云飞回神,难为情地挠挠耳根子,“瞎操心罢了,如今他也不用人忧心。”

  只是他这爱为三哥操心的秉性一时难改。

  听是这样,阿显也不必憋着了,宽一口气:“瞧你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只当霍大哥是去赴鸿门宴呢。”

  却非他胡乱用典,而是真没敢说话。

  那日在登月桥上,霍大哥亲自替他止血,又对霍二无赖冷眼,他便知他与霍家其他人不同,且与他们不和睦,故将此行想得凶险异常。

  令约不知这事,听了他半似打趣的话轻敲下他脑袋。

  “是不是鸿门宴尚未可知,但那好色老糊涂叫他准没好事。”

  好色老糊涂的话都从他嘴里出来了,阿显挠挠头:“我只听人说过霍大哥从小离家的事,却不知这中有甚么缘故?可是他也教家里人欺负了?”

  而今的霍家早已是恶名远扬,霍远如何昏聩放浪人们早便知悉,霍涛草菅人命买通官司的事也暗暗传着,更何况冷落儿子、欺凌兄弟的事。

  这话谈及私事,本不当问,可两个小少年为人皆是心直口快,阿显真心相问,云飞也心无芥蒂,听后叹息声:“便当是欺负罢,他如今畏寒便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儿。”

  他说着,令约跟着愣了愣神。

  入了夜,小楼外又是寒风猎猎,早早回屋歇下的贺姑娘却是辗转难眠,只一闭眼,眼前便出现个脸色臭臭的小孩子。

  那时的霍沉才与她一般高,她藏去河畔枯柳底下抹泪时,他忽地从树后冒出来,教她闭嘴,她被他吓得一噎,呆了片时后眼眶里又滚出两行清泪,渐渐地从呜咽变成嚎啕。

  那是她平生第一次为自己哭,哭至半道却教霍沉插足,更为委屈,不过哭到最后,竟也舒畅许多,擦干泪再看去岸边时,竟见那个板着脸凶她的人也坐在雪地里掉出几颗金豆子来。

  她那时不知,问他他也只说是迷了路,不知霍府如何走,而今想起,那时他哭的又何止是迷了路?

  嗯……他好似还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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