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沉沦 第62章

作者:鹿灵 标签: 天之骄子 甜文 爽文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闻讯赶来的霍为一怔,骇然道:“嫂子把婚纱烧了?!”

  男人的身形忽而晃了一下,如同胸口被钝物击中。

  他大步流星走到门前,猛地拉了几下门,想将婚纱抢救出来,然而只有错误的滴滴声循环不断——

  是苏礼早已删掉了他的指纹。

  “找人开门,”男人握在门把上的手已经青筋浮现,如同在竭力克制,但还是在几秒后几乎低吼出声,“去啊!”

  但无论怎样都迟了。

  后门打开的那瞬间,婚纱正好全部燃尽,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最后一片灰烬孤零零地落向地面。

  程懿没有接住。

  霍为看见男人就在空荡的衣架边站了很久。

  他从没见过程懿这番模样。

  以往再大的变故,崩心态的总是他们,男人无论何时都好像置身事外,永远理智,永远预判合理,永远心狠得只能看见目的,无论失去什么都在所不惜。

  程懿垂了垂眼,看见了放在桌上的录音笔,只打开听了五个字,便按了暂停。

  他甚至不敢去想,苏礼一句句听下来时的表情。

  有念头突兀地冒出。

  直至这一刻他才发现,计划是否成功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他甚至想,只要今天她不被真相伤害,没有痛苦地离开——让他放弃计划,也不是不可以。

  预想的某一幕悄然发生,后果却比想象中叫人难以承受千万倍。

  男人闭上眼睛。

  霍为疑心是自己眼花,否则怎么会看见男人因痛苦而泛红的眼眶和喉结。

  这人可是程懿啊,没有喜怒哀乐,也不会被人主宰喜怒哀乐,始终骄傲地站在叱咤风云的顶端,就算听见再悲怆的哭声,也连头都不会低一下。

  门口传来脚步声,程懿立刻抬头去看,然而预想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来人是陈夜淮。

  陈夜淮走到他身侧,拿起录音笔看了会儿,猜出了始末:“她都知道了?”

  没有回应。

  半晌后,程懿才哑声道:“她一定很恨我吧。”

  “你早知道她会恨你,做之前你就知道了,但那时候你不在乎,因为她不重要。”陈夜淮说,“程懿,你早就喜欢上她了。”

  是啊,早就喜欢上她了。

  只是已经习惯了狠心,狠心到连自己的心动都可以忽略不计,反正他素来为目的不择手段,哪怕牺牲自己。

  他独自在偌大又冷清的后院里,度过了童年乃至少年,从没想过奢求爱情。

  没人陪他说话,没人分担少年心底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恨意,他这一辈子最讨厌所有的节日,因为所有家庭都会在这天团聚,而他甚至不被允许进入墓地。

  无数个见证凌晨的深夜,他唯一的目标便是夺回程家的实权,将父母妥善安置,让他们得以安息。他时常在深夜被沉甸甸的巨石压醒,一日做不到,负罪感便一日如同桎梏将他捆紧。

  他不允许自己被偏差值左右,因为当年若不是突然改变路线没去机场,他不会错过生前和父母的最后一眼。

  于是他压下团建时海边清晨的第一次感情萌芽,压下日积月累中挪不开的目光,压下她义无反顾奔向自己时的动容,她能不顾一切去爱,他却不行。

  一切早就变质了。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吃醋,发现她疏远自己会不安,对她好是真的,逗她是真的,想见她已经从刻意成为惯性,怕她受伤,怕她不高兴,想让她开心。

  那么可爱又真挚的小姑娘,像是板栗,外壳看似坚硬,煮熟后敲开,里面却是淌着夹心的软。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从自己千疮百孔的人生中挤尽所有美好,妥帖地装在礼盒里,打包成礼物送到她身前。

  但说了太久的谎,连真话她都不会信了。

  一步错,步步错。

  制衣室离酒店很近,那时她还打趣过,假如她想逃婚,肯定会被他捉回来。

  他一直盯着路口,唯恐错过哪一个穿着婚纱落跑的新娘,但他没想到,她不仅什么都没带走,还算准时间,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婚纱被烧掉。

  不知房间内沉默了多久,久到连日光都变得不再灼烫。

  男人终于站起身来,阖眸哑声道:“恨我也好,如果这样不会让她伤心。”

  ///

  离开之后,苏礼回到公寓,独自在阳台站了很久。

  久到陶竹给她倒的牛奶由热变凉,凝结出了一层奶皮。

  夕阳西下,鎏金色的日光蔓延流淌,这本该是非常好的一天。

  她看着远处的河岸发呆。

  陶竹站到她身边,抚了抚她的后背:“如果想找人说说话、抒发一下,那就和我说吧,别憋在心里。”

  脑海中仿佛有很多情绪在翻涌,又好像是一片空白。

  “还能说什么呢?”她声音极轻,“是我自己选的,我知道他会很危险,但我想,万一呢。”

  只是虽然做了一定的准备,但当富有冲击力的真相到来的那刻,当其重量远远超出她所能承担的那一刻,仍会觉得颠覆和不可置信。

  可想通了也就明白了。

  如果她要问她后不后悔——她不后悔。

  得到的那些快乐是真实的,心动也是真实的,如果下一次还有如此迫切而猛烈的心跳,她想,也许自己还是愿意跃身其中。

  危险的东西矗立巉岩,却正因为高不可攀,让人忍不住想去征服。

  她天生容易被极端自由与理想主义的东西吸引,如同程懿不可控的危险系数,某种程度上也是她心跳的来源。

  事已至此,再去纠结其它,已经没有意义。

  程懿的计划落空,以他那般目的性极强的性格,应该会迅速转移重心,着手用别的方式去达成目的了吧。

  而她,只不过是他人生路上可有可无的一个小小插曲,连爱情都能拿来欺骗。等到没有价值,他便会将她一脚踢开。

  思及此处,内心又被微妙的嘲讽感替代。

  一味自艾自怜不是她的风格,她本就敢爱敢恨,既然已经哭过一场,亦无需将自己缠进这个死结中了。

  看见黄昏的倒影落在河中,她内心某处忽然传来声音。

  ——这么好的生活,为什么不抬头向前看呢?

  过去的就留给过去吧,除了痛骂这男人一顿,还有更好更灿烂的未来在等她。

  “程懿真没眼光,”她抒发似的狠狠碾了一下足尖,“错过了我,他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姑娘?”

  陶竹大声附和:“就是!我们栗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文能提笔绘江山,武能穿针翩翩然,仙女爱上凡人是他祖上积德!不识抬举!!!”

  “说到这里,”陶竹忽然停了下,“我昨天看的一段话,很适合现在的你。”

  苏礼转头:“什么?”

  陶竹翻到那张图,声情并茂地朗诵:

  “我问佛:怎样才能幸福。”

  “佛说:女施主,不要为情爱所困,要积极去搞事业,搞事业就赚大钱,赚大钱就变富婆,变富婆就能幸福。”

  “对不起,忘了你就是富婆了,”陶竹又反应过来什么,“当我没说……”

  苏礼冲了杯柠檬蜂蜜水,然后一饮而尽:“佛说得有道理。”

  她转身朝房间走去。

  陶竹:“去干嘛?”

  “睡一觉,然后搞事业。”

  什么爱情不爱情、男人不男人的,全是后话。

  她的服装帝国、大好河山,还等着她去开拓,不是吗?

  留恋男人?

  男人影响她穿针打板的速度。

  后来,苏礼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是她和程懿从开始到结束的全部剧情,她是戏中人,又像局外人,一边预知了结局,一边却又从中获得过很难与之比拟的快乐。

  醒来的那一刻,房间内安安静静,只有香薰机散发极浅的运作声响,窗帘缝隙里漾着清晨的光。

  忽然有哪里尘埃落定。

  感情不是敲键盘,这一秒按了删除键,下一秒就能全部清零。

  可失望早已覆盖过曾经的喜欢,遗留下来的还剩多少?她不知道,不重要了。

  时间会带给她答案的,也许这一段过了很多年再回头去看,早就不值一提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强求自己,认真过好当下的生活,录完手上的综艺,开始着手做自己的服装品牌。

  她绑好头发,吃了早餐,去了阳台画稿子。

  九点多,陶竹也坐在了她身边,打开电脑开始认真做着什么。

  休息的间隙,苏礼问:“你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本来出来喝水的,看你这么努力,搞得我好有危机感啊,”陶竹说,“我也得干点什么。”

  弄着弄着,陶竹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苏礼这才侧身,看她究竟是在做什么。

  电脑里开着唯一一个文档,当红CP双击夫妇的同人文,标题是——OOC向十八式,万字豪华车。

  苏礼:“……”

  周五,《巅峰衣橱》的预录制开始了。

  所谓预录制,就是正式直播以外的内容,节目组有时会拍摄一个类似于“楔子”般的小短篇,简单介绍一下这期比赛的前情提要。

  “Hello大家好,好久不见,”主持人笑得神秘,“下面由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本次录制的主题。”

  “设计师们需要穿上最丑的搭配,出现在各大商场中间,任务则是说服路人相信你们是顶尖的设计师,并且愿意让你们为他们搭配衣服——”

  “最后,根据大家完成任务的时间,还有搭配的成果做出评分,排名高的设计师优先选择明天的出场顺序,正式节目中,出场顺序很重要哦。”

上一篇:直播种田后我红了

下一篇:山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