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十余
但现在看霍临的反应这么淡,估摸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她回去后也没急着问,顺手接过所有的购物袋,将里面的生活用品和食物挨个分开放好。
最后又将冰箱里面的东西彻底更新换代,那些蔫蔫巴巴早已失掉水分的蔬菜水果全部喂了垃圾桶,送进去的全是水灵灵的新鲜货。
做完一切的时候,她还特意切了两只橙子,坐到霍临身边。
“吃吗?”她举起一瓣橙子,送到他嘴边,眯眼笑了笑,莫名像是要耍滑头的兔子。
霍临将她的一切心思都看在眼里,但还是配合着张了张嘴。
果然,南辞下一秒就将手一撤,橙子瓣瞬间就送到了自己嘴里。
边吃边得意的嘟囔:“哎呀,看你像是不太喜欢吃的样子,算了,不为难你了。”
霍临瞧着她的小模样,微微倾过身,捏住她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唇。
好半晌后,那瓣橙子还是到了霍临嘴里,连带着她唇间的甜蜜,一起吞到腹中。
末了,他吻了吻她有些红肿的唇瓣,“偶尔为难一下还是可以的。”
南辞:“……”
她怎么就没记性呢!为什么老是拿这种事逗他,最后受苦的不还是自己!
南辞窝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小声嘟囔:“我其实这几年已经不这么孩子气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又变成了这样。好烦呀。”
霍临好笑,将她整个人又向自己怀里紧紧搂了搂,“你如果在我身边还像对别人那样,才更应该烦。”
南辞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相爱的人之间,就是应该给彼此在外界没有的那一面。
小脾气也好,占有欲也有,幼稚,狼狈……一切不需要伪装的情绪,全世界都不能看见,唯独他们彼此日日夜夜能体会到。
于是她安心了,微微勾了勾唇像小动物一样,又朝他怀里拱了拱。
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睁开眼。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刚刚到底怎么回事儿呢。”
霍临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眉眼间也出现了一丝冰冷。
“你还记得你之前叫我查的,你妈妈的事情吗?”
南辞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其实到现在她也还是疑惑,妈妈为什么会没名没份就跟了南父,又为什么生了她之后会得抑郁症跳河自.杀。
“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嗯。”霍临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热顺着她的手背传来,“我的调查的结果是,你妈妈当年在大学期间,是被……强迫的,她报了警,但因为她没保留现场证据,又过了十几天之后才去警局,所以……”
南辞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握着霍临的手,下意识捏紧。
“你说的是真的?”
霍临看着她,“我两个月前就已经派人把人证和物证都送去警局了,南……他也被拘留有一段时间了。”
当年没法查证的事,是因为南老爷子派人将一切都掩盖住了。而那时候南辞妈妈只是一个刚踏入大学的半大的孩子,遇到这种打击没有第一时间找正确的方法解决,也能让人理解。
但她再反应过来,想着为自己做点什么的时候,该有的证据也都没有了。
而当年的那些监控或者酒店记录,也都叫南老爷子派人销毁了。
只不过他应该没想到,当年派去的人会私底下留了一手,做了备份。
霍临找到人的时候,恰巧那人因为欠了赌债四处的躲,后来知道霍临的来意,便提出可以和他交易,狮子大开口的要了几千万做为酬谢金。
霍临不在乎那么一点钱,只要东西是真的,再多一些也无妨。
好在对方没有让他失望。
他的话让南辞又是一阵愣神,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提起妈妈时,姥姥的眼神总是闪躲中带着一丝难过。
原来并不是因为妈妈给她丢脸了,而是妈妈的遭遇让她无力又心疼。
而姥姥之所以选择不告诉她,肯定也是不想她的生活充满怨恨,其实可以想象,如果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这样出生的,她会有多嫌弃自己。
她不明白人为什么可以这样颠倒黑白,明明是受害者的人,怎么过了十几年,就一直被人冤枉成作恶的人了呢?
南辞咬着牙,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又回想着她刚来北城的日子,听到的无数次的“野种”。
最后,她眼神渐渐冰冷,对霍临说:“我想去见见他。”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霍临没有犹豫,“好,我带你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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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案件还在走着流程,所以南父这些日子一直被押在拘留所,并没有移交到更高部门。
霍临带着南辞,跟着律师一起去到了拘留所。
南父原本听到是霍临来,心里还有些憎恨和害怕,但出来时一瞧见有南辞,突然一喜。
“小辞,小辞你回来了啊!”
南父情绪非常激动,他甚至起身,想越过桌子到南辞身边去。
还好旁边的警察及时按住了他,“老实点儿!”
南父讪讪笑了笑,倒也没什么别的反应,还是看着南辞:“小辞,你终于回来了,爸爸……爸爸真的很想你。”
南辞表情淡淡地看着他,眼底带着凉意,“想叫我劝霍临撤诉?”
南父呵呵一笑,像是有点尴尬,但还是继续说:“我知道,你肯定会怨我没和你说实话,但是当年的事,真的是你情我愿的……我发誓!而且你看,如果爸爸真的被冤枉坐了牢,你作为我的女儿,不也脸上无光吗?所以,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话关起门来怎么都能说,何必闹得这么大呢?对吧?”
南辞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我以前只觉得你懦弱无能,现在怎么突然觉得你还有点恶心呢?”
“你情我愿?你情我愿的话,妈妈为什么生下我之后就会抑郁症严重到跳河自.杀?!”
南父表情淡了淡,好半晌后,才小声回:“那是她承受能力不够……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而且当初我也给了她一笔钱,足够她自己好好生活的,谁让她非要想不开,把你生下来。”
南辞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了,如果不是在警局,不是因为要尊重身边这些警务人员的话,她真的想狠狠抽对面这个男人一巴掌!
什么叫承受能力不够?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毁掉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
“前不久我回老家的时候,还找到了妈妈的一本日记,上面的东西我原本是有些看不懂的,但现在,我似乎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呵,相信这本日记交给警方的话,会更加坐实你之前的罪行了。”
南辞眼眶发红,像是强忍着什么一般,看着南父,“人做了孽,早晚是要还的。”
说完,仿佛恶心到不想再看到他一样,连霍临都没顾,直接转身走了。
霍临凉凉的瞥了南父一眼,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南辞猛的就扎进了霍临怀里。
她再也忍不住,失控的哭出了声。
“他让我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脏的人,如果没有我,妈妈或许会渐渐走出阴影……可是我的存在,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她曾经遭遇了什么。我的出生是个错误……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南辞越哭越失控,霍临身前的衬衫都被她的泪水浸透。
他心疼的搂着她,吻了吻她的发顶。
“不会,我的宝贝是这世界上最干净的人,你的存在也绝对不是错。”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辞,霍临。”
霍临抬起眼看过去,接着,眸色瞬间变沉。
那个正拄着紫木拐杖往这边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南老爷子。
☆、正文完结
第八十四章
许是最近事情太多, 南老爷子原本虽然苍老, 但一向精神爽朗的脸,难得出现了疲惫的神色。
就连走路的姿势, 也比以往要蹒跚些许。
他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走到南辞和霍临跟前,笑了笑, 对南辞说:“小辞,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家看看爷爷?你在国外这几年, 爷爷可没少念叨你。”
南辞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老者太过可怕了。
当年的事,如果谁说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南辞绝对不会相信。
现在东窗事发,他在面对自己时,居然还是这么若无其事的虚情假意……
她一瞬间又觉得, 自己或许还是幸运的。
至少到了南家没多久, 她就遇到了霍临。那个男人初期给她带来多少震撼,后面就带来多少温暖。
如果没有他将她带离南家, 她不敢想象,自己还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想着, 南辞也不再逃避, 静静抬起眼, 看向南老爷子。
“不必说多余的话了,我不是刚来北城的那个野丫头,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不要浪费咱们彼此的时间。”
南辞以往,要么用“您”要么叫“爷爷”,但她这次什么都没说,语气态度也和往常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南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呢。
他想了想,开口时,带着让人作呕的“语重心长”。
“小辞啊,我知道你会怪爷爷,但是有的时候,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就例如这次,你爸爸如果被判了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呢?爷爷老了,南家迟早是你们的,现在你姐姐……”
南老爷子提到南珠,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了一下,片刻后,话锋一转,又说:“我知道你现在什么心情,我也理解。但是爷爷还是想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看开一些吗?你妈妈已经去世了,难道你想再没有爸爸?”
南辞眼神冰冷,对他说的话除了恶心再无其他反应。
“那不算爸爸,那是畜生。”她凉凉的回。
南老爷子一噎,他猜到南辞会生气,但却也觉得她心肠会软下来,谁想到……
想了想,他又看了看旁边的霍临,“那不然这样吧,反正爷爷已经老了,南家早晚是你们的,如果你这次选择撤诉,我将我手里南氏的股份,转给你百分之一怎么样?”
南辞还没说什么呢,霍临先笑了。
“老爷子,那么点钱我家姑娘是瞧不上的。”霍临声音凉凉的,眼神也带着阴冷,“有的事既然当初有胆量做,就不该承受不了后果,你说是吗?”
南老爷子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不安,他总觉得霍临这话是别有深意……难道他又知道了什么事情?
南辞没顾得上那么多,她觉得现在再和南老爷子呆在一块呼吸,都会忍不住想反胃。
她拉了拉霍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