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淳
全是男性,两个面朝着她,分别穿着时尚的荧光T恤和潮牌冲锋衣,嘴里叼着烟,鸭舌帽反戴,脖子上还挂着极有分量的项链。
只差在手臂上纹个小猪佩奇,估计就能去迪厅唱野狼disco。
而在这一片烟雾缭绕中,有一个背影分外熟悉。
就是三个人里,那唯一背对着她的大高个儿。
熟悉的黑色卫衣,熟悉的双手插兜,熟悉的沙滩拖鞋,熟悉的眼镜金丝框架边。
还有那熟悉的嗓音,响在凌晨的夜色里,冷淡又懒散:“别他妈抽了,滚过来接电话。”
——真是太鸡儿熟悉了。
鹿绿拖着滑板车,提着自热火锅和啃剩下的玉米棒,试探性地喊了声:“裴——裴措?”
背对着她的人影僵了一僵。
而后转回身。
魔鬼的相貌,修道士的气质,捡垃圾的品味。
操了。
真是他。
男人点点头,很淡定:“真巧,你这是?”
“出来买夜宵吃。”
声音响亮地答完这句话,鹿绿就忽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哦,天哪。
她死了。
她穿了一件猫和老鼠的睡衣T恤,下半身是大叔裤衩,为了防止风把T恤吹起来,她还刻意把上衣扎进了裤子了。
头发也是揉成一团地扎在头顶,不是那种漂亮的花苞丸子头,而是乱糟糟,好像一颗大便。
玉米更是,被啃的乱七八糟,充分显示了她的糟糕吃相。
半夜十二点多将近一点,她穿的跟个精神小妹似的,顶着大便头,拎着根狗啃玉米。
撞上了自己的攻略对象。
哦谢特妈惹法克!
也许是鹿绿呆滞的时间太长,旁边看戏的两个社会青年终于把烟给抽完了。
其中穿冲锋衣的黄发男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吹了声口哨:“裴措,这就是你那个新认的干妹妹?眼光不错啊。”
穿荧光T恤的银发男拿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的胸,佯装严肃:“说什么,你以为裴狗跟你一样呢,他看中的是心灵美。心灵美,懂吗?”
“我不懂你懂?妹妹,听见了吗?这家伙说你长得寒碜呢。快,让你干哥哥揍他。”
鹿绿没搭理他们。
她还在烦自己人设崩塌的事,心情不是很好。
自然也就懒得寒暄走过场。
倒是裴措率先开了口:“你明天开学,这么晚还不睡?”
“明天是报道,后天才开学。你咧,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垃圾桶旁边当superman?”
“刚下飞机。”
“哦?那你外勤结束了咩?”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差了。”
“哦耶,所以你明天要来参加我的趴体吗?”
鹿绿就是三分钟烦恼,现在马上又把刚才的惆怅给抛之脑后,心情明亮,“我们打算搞一个睡衣趴,就在公司里开,明天下午两点开始,场地我们都布置好了。”
“祝你们玩的开心。”
“你不来吗?”
“明天有个合同会。”
小姑娘难掩失望:“噢。”
他们这一来一回的说的自然,却把旁边的两个社会青年给听得呆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楼上了裴措的肩膀:“小三儿,这妹妹谁啊,介绍介绍呗。”
“不会真就是把叮咚吓哭那姑娘吧?嚯唷,看不出来啊。”
“我就知道我小三儿眼光挑,认干妹妹都不随波逐流,牛,哥哥给你点个赞。”
“妹子,你叫什么名儿?今年多大了?在哪个初中上学啊?”
鹿绿看了看他们一唱一和的流氓凶匪样儿,又看了看满脸冷漠的裴措,拍拍自己的滑板车,试探性地问了句:“我后边儿还有座,要把你一起接走吗?”
“妹妹,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们都是小三儿......你裴措哥哥的兄弟,可不是坏人。”
“哎没错,真按着辈分,你应该也喊我们一声哥。”
鹿绿再次看向裴措:“是吗?”
“不是。”
男人非常淡定地摇摇头,“按照辈分,你喊一声侄儿就行了。”
他抬手随意一指:“我大儿子,我二儿子。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干亲。”
“翟佐,秦乐池,来,见过你们小姑姑。”
......什么玩意儿?
原来裴措也有这种当爹的癖好吗?
那之前她威胁他的时候,他喊爸爸喊的这么顺口?
鹿绿瞅着两位社会青年气急败坏的脸,想了想,还是觉得在外人面前,要先给裴老板面子。
于是她从购物袋里掏出两盒自热火锅,像发红包一样,一人发了一只。
“抱歉啊。事出突然,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
小姑娘寒暄的十分熟稔,“下次吧,下次姑姑请你们一起撸串吃火锅。”
“......”
社会青年们神色木然。
这他妈居然是干妹妹?
——这他妈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吧?
第24章
鹿绿和裴措认识也有一个多月了。
在这一个多月内, 虽然她和裴措真人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是通过跟她哥鹿赤还有公司同事们的交流,以及在微信上跟乌木喂喂威哥哥的亲密网聊, 鹿绿还是获得了不少信息。
她知道裴措是在首都出生的北方人, 上大学以前,他基本都是在京城长大的, 那地方承载了他全部的童年和青春期,也塑造了他喜欢葛优瘫以及斗蛐蛐儿的老年人爱好。
但事实上, 裴措的祖籍好像并不是京城, 而是Z省。
裴家很多退了休的老人,如今也更愿意回到Z省来养老, 其中就包括现在带着裴措一起住的他姨婆。
听鹿赤说,当年在抗战期间, 裴措的这个姨婆救过他爷爷一命,替他爷爷挨过枪子儿, 也因此身体一直不好。
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独自一人, 没有嫁人也没有生子,仅仅只在前几年认了一个义女。
裴老太太怕这个小妹妹在家乡过的孤独, 这才帮着裴措劝裴老爷子放大孙子离家, 给他几年自己拼搏奋斗的时间。
顺便也代替自己去照顾照顾他姨婆。
这也就是为什么,裴措的大学会选择来Z省读, 还和鹿赤成为了同学和室友。
都是托了这位姨婆的福。
“他姨婆认的那个义女,我记得还是Z省人呢,裴措提过一次,叫什么来着,好像在我们这边还挺有名的, 咦,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鹿赤少年敲着自己的脑壳。
“别想了,管她是谁呢。”
鹿绿对裴家人都喜欢认干亲这一点很想吐槽,但是这个干亲具体是谁嘛,她就完全不感兴趣了。
比起裴措的义表姑妈,她还是更关心裴措的感情经历,“那他以前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这个干什么。”
鹿赤翻了个白眼,“他那种人,和什么样的谈都谈不出好结果来,老子都懒得问。”
“那他交过几个女朋友你总知道吧?”
“不知道。”
“你不是他同学吗?同住一个寝室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小祖宗,打从我见他第一面起,他就是一个什么不婚主义者了,你说他能谈什么女朋友?”
鹿赤打沙包打的满头大汗,一边还不忘抹黑合作伙伴的名声,“我看啊,这小子就是因为在青春期的时候受过感情上的重创,这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不然你说他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小伙,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念头。”
鹿绿觉得很有道理,聚精会神:“被什么人重创了?青梅竹马?白月光?还是什么好基友?”
“我哪知道。”
“......垃圾。”
小姑娘烦躁地转身回工位坐下,“我要你有何用!”
“你这小兔崽子,我是你哥!”
鹿赤才真是要气死了,“成天没大没小的。”
他脱下拳击手套,有些狐疑:“你问裴措的感情经历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没跟你说过我的梦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