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
更衣室里放着一个印着翅膀族徽的限制类终端器,这种终端器只能连城堡的内网,用于接收指令,还有一件淡色的长裙仆人装,还有一管抑制剂。
阮嘉率先注射抑制剂,看了一眼穿了两周脏兮兮的衣服,又默默的换上仆人装。
为了保险她还是带上了终端器。
出了更衣室,她沿着花园走到了外面,才发现这座城堡未免也太大了,来来往往有不少跟她穿着同样衣服的仆人,估计得有一两百人吧,怪不得那个管家根本不认脸。
她低着头,安静的穿过人群,走了半天总算到了位于城堡的宴会厅。
只要再走过宴会厅就能到达外围离开这里。
正如那个管家说的,这家城堡那什么少爷们的生日宴来了很多尊贵的客人,从落地玻璃门随意瞥过去都是衣冠楚楚很有钱的亚子,就在阮嘉马上要走过时,她脚步一顿,转过头,视线穿过玻璃,落在了最里面。
那里是人群簇拥的中心,站着一个剪着齐肩短发,耳垂挂有一颗红色宝石,容貌清丽无双的青年,他铂金色的发丝泛着冷漠的光泽,仿佛拒人于千里。
是银月,真的是银月。
才短短的时间,他好像变了很多……明明是这么热闹的场景,他却像一座孤傲的雪山,覆满了坚硬的寒冰。
阮嘉又发现站在银月旁边的赫然是蜥蜴人克鲁!
他穿着一身帅气的军装,又成熟高大了几分,此时正尽责的站在银月的身边,应付周围人的攀谈,克鲁升职这么快吗?阮嘉没多想,径直向里面走去,到了入口处才发现需要终端器扫描才能进入,但是她的临时终端器根本没有准入资格。
里面站着的都是穿着紫色仆人装的高级侍从,她这种不重要的白色的都是在外面晃晃。
这要怎么进去啊,难道大喊大叫吗?这玻璃一看就是隔音的,也不见有人进出。
就隔着一扇门的距离,阮嘉只有在门外走来走去,希望银月或者克鲁抬头时可以看见她。
一直紧盯场面的副管家看到,立即走了过来,“你在这儿干什么?”
阮嘉看了一眼她身上淡紫色的裙子,这里的人都不认识她,她还穿着临时仆人的衣服,要是她说认识帝国储君,肯定会被赶走吧……
“我……在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副管家微微一笑,似乎是把她当成了异想天开妄图混进去认识贵人的野心女仆,摇了摇头。
“那我先去后面看看。”
混进去难度太大,只有等宴会结束。阮嘉转身向路过时的另一个小花园走去,那里可以看到这里的动静,还有椅子,可以坐着等。
宴会厅里,乐队正在演奏,城堡甚至请来了一位人鱼歌唱家,她动听的声音让众人如痴如醉,半空中虚拟影像是微波荡起的海浪,配合今天的主题酒,每个人都很享受这场生日宴。
只有银月,握着酒杯一滴微沾,他若有所感的看向门外。
蜥蜴人克鲁问道:“怎么了吗?殿下。”
银月收回视线摇头。
只是……又一次的幻觉而已。
*
与此同时,abell星系正经历着一场巨变,原本比斜星所在的第二行星轨道如今只剩下一片漆黑,那颗原始星球在经历过精神力爆发后,离开了整个星系,空出的位置形成了引力出逃,其他行星以微弱的速度慢慢靠拢恒星。
这场异变被星际航行员发现后,做出简短报告发上星网:
《一颗星球的出逃》
众所周知,人类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都是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星球,物质都是来源于宇宙的物质,从这个角度来说,是星星组成了人体,无法得知这颗星球怎么会突然消失,也许他发生了坍缩,也许是大爆炸,也许是因为他逃走了,我们没有捕捉到过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会消亡。
我们永远信奉浪漫主义。
说不定,他的每一个粒子此时正在组成一个新的人类。
说不定,星球的出逃正是为了一个人类。
第47章
小花园里大树繁茂, 她坐在最偏僻的角落,隔着重重叶片可以看到下面灯火通明的宴会厅,树角挂着一盏淡黄色的月形小灯, 椅子下铺着雪白色膏石, 踩上去不落灰尘, 阮嘉举起手,看见终端器上除了翅膀族徽外,侧面还印着一行烫金小字。
奥萨联邦不落的血太阳, 誓死效忠,生生追随。
这大概是他们的族语,看起来是个很古老庞大的家族, 否则银月身为帝国储君不会大老远到联邦参加宴会,阮嘉还记得管家说是少爷们的生日,但她并没有看到长得像少爷们的人物出现。
正想着,宴会厅的音乐声停了, 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似乎是结束了?
阮嘉一喜, 她可以去找银月和克鲁了。
“你是议长家的女仆吧……”
从后面忽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阮嘉扭头,才发现小花园里来了一个人, 他好像并不是从花园两边路口进来的,之前阮嘉并没有发现有人经过, 她狐疑的看向中间凹进去的树丛, 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人难受的抓住椅子, 浑身皮肤泛红, 求助的看向她, “救救我, 我发情期来了。”
啊?阮嘉倏地拉住他的手,“发情期?你是……omega吧?”
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清甜香味,很像小玫瑰和茉莉花的混合体,一般来说比较强势的味道都是alpha,这种清香甜味应该就是Omega了。
对方点点头,抬起脸,露出一张出尘清绝的脸庞,或许是因为难受,他额头布满了汗水。
“你能把我扶回房间吗?不然等一会我的信息素会传到城堡每一处,这么多重要的客人,如果引起混乱,对议长家族的声誉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我……”
因为到了晚上这个时候,城堡进入最忙碌的状态,看来看去都是她最有空。
可是如果她扶这个omega回房间会不会回来时银月已经走了?
一时之间,阮嘉很纠结。
“唔。”对方又难受的呜咽一声,背脊弓起,似乎是发现她的为难,于是咬紧牙关,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轻声说道:“是不是麻烦到你了?没关系的,我自己也可以回去。”
他双臂撑着椅子尝试站起来,结果稍微一用力又跌倒在地。
嘴里还不停的说道:“我可以的……我能行。”
见状,阮嘉不忍的弯腰扶起他,“你本来就在发情期,浑身无力,又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很危险的,我还是先把你带回房间吧。”对方并不重。
他眨眨眼,担忧的问道:“你真的方便吗?如果打扰到你做事,我会很愧疚的。”
阮嘉又回头看了一眼,银月并未出来,她摇头,“没事。”
“……那好吧。”
照着他说的路线,阮嘉扶着他的身体向城堡里面走去,幸好他年龄并不大,看脸也就是个刚成年的大男孩?他不重,或者是没有把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说话也很温和有礼,只是因为发情期的原因,每一口呼出来的气息都十分灼热,有意无意的擦过她的耳尖。
这条路线人迹罕至,一个仆人都没遇到,但确实是最近的路线,很快就走到了里面的主厅。
相较于城堡前端宴会厅的热闹,主厅显得十分清冷,连打扫的仆人都没几个,同样是金碧辉煌的装饰,但更侧重厚重典雅的历史感,她扶着少年上二楼,经过铺满深红地毯的回廊,两边的墙壁都挂满了城堡主人们的画像。
她没有多看,只是偶然瞥到其中一幅时不由得愣住。
裱好的画像上是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白发乌目,笑容干净澄澈,不就是她现在扶着的这个人???阮嘉停住脚步,定睛一看,画框上用金粉写了他的名字:乌里叶小少爷,17岁留。
“这个是你吗?”阮嘉惊讶的看向挂在她身上的人,“你就是这个城堡的小主人?”也就是管家口中要过生日的少爷们?还是其中之一。
“嗯……”乌里叶随意的看了一眼,“一年前画师画的,我房间就在前面。”
他抬起手指,遥遥一指。
阮嘉只能先扶着他向回廊最深处里那间房走去,她疑惑的问道:“我最开始还以为你是来城堡做客的,既然你就是乌里叶小少爷,为什么不让管家他们来帮你呢,毕竟我只是个临时仆人,今天第一次到城堡。”
真是太奇怪了。
乌里叶没有马上回答她,等走到门口时,一滴热泪突然砸到了阮嘉手背上。
阮嘉吓了一跳,连忙问他:“你怎么了?疼哭了吗?”
听说omega在发情期找不到alpha标记,不仅会很难忍耐,严重的还会浑身泛疼,阮嘉侧脸向乌里叶看去。
“不是。”白发大男孩迅速用手抹掉眼泪,故作坚强的一笑,说:“就是看到你是临时仆人我才会找你,要是其他人……”他声音一颤,“说不定会把我直接关到禁闭室。”
借着回廊里浅金色的灯光,乌里叶白色的短发乖巧的搭在脑袋上,黑色的眼睛如同琉璃,浸泡过泪水而更加璀璨,眼眶通红的望着她,提到那些人时脸上明显闪过害怕的情绪,整个人都缩了缩,看起来软乎乎的惹人怜爱。
明明是少爷却连仆人都害怕吗,还会被关禁闭室……
阮嘉立即脑补了一场豪门家族秘辛,说不定眼前的这个少年是私生子,或者是继母剧本,要不然就是家中子女众多他最不出色,从小受到虐待长大,家里的仆人都能欺负他。
就连住的地方都无人打扫,发情期只敢寻求陌生人的帮助。
“就没有人帮你吗?”阮嘉替他打开门。
里面一片漆黑,待人走进后才自动亮起灯,这个房间摆设也出奇的简单,跟奢华的城堡格格不入,就连沙发都旧旧的,桌子凳子有折损的痕迹。
乌里叶躺倒在沙发上,蜷缩起身体,“我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阮嘉回忆起画像上是还有一个个头稍高的男生,是黑头发,跟乌里叶截然相反,表情有点冷。
“只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是他的眼中钉。”乌里叶眨巴眼睛,眼泪又簌簌的从眼眶里掉落,“我父亲是联邦议长,母亲是联邦首脑的亲妹妹,我跟哥哥是他们唯二的儿子,为了能顺利继承整个家族,长兄从小都针对我,就算、就算他已经是元帅了,我也没好日子过。”
他捂住脸,压抑又放肆的哭声从手掌里溢出。
“为什么……!我又不会跟他争。”
阮嘉也没想到出于关心问了两个问题,对方就把事情全盘说出了。
这么藏不住事的性格,才不会被他哥哥吃的死死的吧。
见他哭的厉害,肩膀不停的在耸动。
她想着要不要安慰一下他……
可她只是个陌生人,阮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却被乌里叶攥住了,像是要从她这里摄取力量般紧紧捏住。
阮嘉想把手抽出来,但是对方是正在发情期情绪崩溃的凄惨omega,要是再被倾诉对象嫌弃,岂不是更惨吗?阮嘉想了想又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你以后可以搬出城堡自己一个人住,离他们远远的,去帝国吧,那里也很繁华。”
乌里叶抽出脸,虽然还在流着眼泪,却丝毫不见狼狈,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混合着小玫瑰和茉莉花香的信息素,能轻易让人卸下心防。
他哽咽的问道:“你是帝国人吗?”
这个问题……阮嘉想起刚来的时候A青猜她是联邦人,现在她又被联邦人猜是帝国人。
“嗯,我是帝国人,意外来到联邦。”阮嘉诚实的回答他。
乌里叶看着她的脸,抬起握着她的手掌蹭了下自己的脸颊,低声说道:“你真好。”
看了眼自己被糊满了泪渍的手,阮嘉说道:“我只是举手之劳。”
“不,跟你说过话后我好多了。”乌里叶停止哭泣。
又等了一会,见他情绪是稳定了许多,阮嘉站起来准备告辞,“那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一下,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