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
他手里捧着一本蓝皮书，居高临下的望着比斜。
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之意。
“不过也不用她给你擦头发了吧。”十三世微微一笑，“反正已经干了。”
“阮嘉曾经给我说过关于你们之前的事。”
比斜星站了起来。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一个是颜色冰冷的银发一个是柔软的黑发，银发青年长相完美无可挑剔，黑发青年面庞犹如神造，一时之间分不出高下。
在成为人类之后，比斜星在边陲小镇上更多的是学习怎么爱别人，周围的人对他也没有敌意，不过在看到十三世的第一眼，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冷漠黑暗和强烈的敌意，人类有敌意并不值得惊讶，比斜惊讶的是自己。
当他察觉到银发男人对阮嘉的占有欲，他感受到了心底的愤怒。
就像星球里的狮群，为首的狮子无法忍受有其他狮子靠近自己的领地。
他也同样排斥眼前的人。
“她说神殿里的教皇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对人也十分漠然，但是她一直很感激他，因为十三世尽管并不喜欢人还是把自己本职工作做的很好，给了很多人希望，还教了她很多东西，这些都是她宝贵的财富，她很庆幸去了神殿。”
当时他只是静静的聆听，听到她提及以前遇到的帝国太子和神殿教皇会感觉到不舒服，现在，他知道了，那叫做嫉妒。
他没有成为她最开始遇到的人。
没有经历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生。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起，他不想要只是作为星球意志陪伴在她身边。
十三世竖起耳朵，听完了这一段，不由得问道：“还有呢？”
比斜眨了眨眼睛，“没了，哦，她还说她曾经以为你想当她的老父亲。”
十三世，“……”
不远处的石桌石凳炸成了碎片。
此时的十三世十分后悔之前对阮嘉说的话，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她更喜欢人类。”十三世语气肯定的对比斜星说道。
不那么强大的人总是倾向于选择同类，只有他是人类的身份，一点一滴的嵌入她的生活，徐徐图之，逐步谋划，纵使比斜星可以给她带来别人无法提供的安全感，但最后赢得那个人……必然是他。
银发青年发尾微动，拿着蓝皮书离开了花园。
阮嘉回来后看到炸成碎末的凳子桌子，满脸问号。
比斜黑眸有些黯淡，说道：“刚才十三世来过，在我回到这个小花园时他就一直在了。”
所以十三世围观了整个过程吗……阮嘉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很喜欢人类吗？”黑发青年问道。
这是什么问题，她当然喜欢人类，阮嘉有些莫名的说道：“当然，我就是人类。”
宇宙中好像就只有人喜欢抱团群聚，仔细想想，这么多物种，她确实对同类更加熟悉友好。
比斜星沉默，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的人。
十三世离开了神殿。
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在一个清晨忽然就离开了这里。
阮嘉想了想，大概知道十三世会去哪。
第二天，一艘星舰飞过克道尔公国直达帝国。
到了帝国后已经是深夜。
阮嘉向着旧神殿的位置走去，曾经的神殿虽然远离帝国的繁华街道，但来往的信徒足以把周边变成另一个城市中心，现在却没什么人了，远远的看去，白色神殿毁的面目全非，断壁颓垣，爬山虎几乎覆盖了所有的地方。
待走近后，她又发现神殿被围了起来，看上去更像是保护，保留着神殿最后一点尊严，不至于被其他人给踏成平地。
可是，她应该怎么进去呢？
站在大门外，隔空望着旧神殿废墟，阮嘉有些发愁。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撩裙子翻进去了，正在这时一个穿着斗篷的老人提溜着照明设备走了过来。
他抬起手，强光晃了晃，照亮了她的脸庞，她下意识的闭眼撇开头。
“年轻人……你大半夜来这里干什么？几年过去，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被破坏了。”
“不是。”阮嘉说道：“我原来是这间神殿的人，来是为了……故地重游……”
“这样啊，那我放你进来吧，别待太久。”
阮嘉一喜连忙点头。
老人摸出钥匙，走到门前打开大门，不等阮嘉看清他的脸，便转过身，“走吧，我带你进去，我是这里的守夜人，奉殿下之命专门看守这片区域，免得旧神殿继续遭受毁坏。”
前殿和后殿都被砸了，一路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头，借着守夜人微弱的灯光，阮嘉看的并不清楚，好几次都差点跌倒，离她不远的守夜人回头，拉了她一把。
老年人这么有力气吗？阮嘉愣了一下，前面的人停下，说道：“我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就送你到这里吧，路上小心，这灯给你。”
说着，阮嘉手里就被塞了一盏灯，守夜人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忽略掉一闪而过的违和感，阮嘉提着灯继续向前走，她穿过前殿，来到圣座广场，那面巨大的墙还在，孤独的耸立在夜色中，泛着微冷的白光。
在墙下，十三世在站在他原来最喜欢的那个地方，手贴在墙面上，似乎是在听还有没有人向神祷告诉说。
他银色头发长到脚踝处，如同流动的水银，密实浓稠，比月色更美丽。
“你来了。”十三世眸光微转，对阮嘉的出现并不意外。
阮嘉说道：“我就猜你会来这里。”
从待的时间长久来算，这个神殿算是十三世的家了。
谁知十三世微微一笑说：“因为我知道你会觉得我会来这里，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阮嘉，“……”，她理了理这句话。
意思就是十三世是因为她的想法才会来到这里？
“我还在想，如果今晚上你不来的话，我就把最近建立的黑暗神殿毁了。”十三世面容平静的说着可怕的话。
关于黑暗神殿，其实现在的规模比光明神殿更大，一直处于地下状态，吸纳了很多内心黑暗的信徒，但黑暗神殿并不会去激发扩大他们的黑暗面，而是疏导，防止他们变得更阴暗，把这些人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阮嘉，“那倒也不必。”
他就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虫鸣声，夜色里有一丝白麝香的味道。
这是十三世的信息素，阮嘉飞快的辨认出来，她抬头正想说什么，十三世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诶？
“别看。”十三世的声音低沉沙哑，“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
因为她会主动来找他，而兴奋的想要发情，欲求不满的模样一定很丑。
阮嘉眨了眨眼睛，睫毛像小刷子似的挠了挠十三世的掌心，然后周边空气中的白麝香味道更浓了，“十三世长得很好看啊……”
“你喜欢吗？”
银发青年躬身，目光落在了少女的粉嫩的唇瓣上，遮住她眼睛，不让她看见，这样就能放任自己露出贪婪占有的视线，肆意的打量她每一寸肌肤，他的鼻尖微微靠近少女的下巴，眯起双眸。
“从外表上看的话……”
十三世打断她下意识回避的话，“我要问的不是这个。”他长长的银发从肩上滑落，有几缕迫不及待的落到了阮嘉的手上，他呼吸灼热，“我问的是，我跟比斜你更在意谁？”
他还是放了她一马，十三世也害怕听到自己不愿听到的答案。
阮嘉感觉十三世离她很近。
她开口说道：“十三世……我……”阮嘉也在思索，她觉得十三世像是在吃比斜星的醋。
这类的选择题她需要写出答案。
只是连她自己都很迷茫，到现在她完全适应了星际生活，只是关于信息素，她无法体验到他们那么浓烈的感情，激进的、温暖的、疯狂的……无法感同身受，就像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罩，都无法真实的触及他们，要怎么寻找内心的答案呢？
“你想说什么？”
阮嘉，“我想说神殿。”不止是为了实现她的自我价值，还有一个原因。
阮嘉轻咬下唇，“我想让十三世看到重新繁荣的神殿……”
她的手掌攀上他的手臂。
“十三世变成堕神，失去了神殿，都是因为我。”
如果她没有消失那五年，十三世还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端坐在神殿里，受万人敬仰的教皇，有数不尽的信徒，还有大家对他的喜爱，就像神明一样，只消抬抬眼皮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怎么会变成堕神呢？
星网上那么多人骂他，到现在还有深深仇恨他的黑信徒。
只能建立地下的黑暗神殿，辛苦管理黑暗神殿的同时，还要筹谋光明神殿的事务，甚至想让光明神殿踩着黑暗神殿上位。
在她只是个牧师的时候，十三世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轻易的进入了神殿，轻易就成为了圣女，轻易的给她分享了神级治疗精神力。
所以她想更加努力，让光明神殿矗立在宇宙的每个角落，再告诉十三世，光明神殿就是旧神殿的延续，神殿从未陨落。
一滴滚烫的泪水打在他的手指上，银发青年呆怔在原地。
望着手指上的泪水，良久后，十三世才反应过来，低头，舔去那滴泪。
他的心都被揉成了一团。
“别哭，这是我的决定，跟你无关。”十三世哑声说道。
阮嘉胡乱的点了个头用衣袖擦去眼泪。
见状，十三世用手指沿着她的眼睑温柔的擦掉眼泪的痕迹，信息素伴随着眼泪挥洒在空气中，银发青年背揉成一团的心脏又慢慢被这信息素泡开，如浸润在温热的水中。
因为阮嘉对他的在意，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很开心。”十三世苍蓝色的眼瞳里倒影着阮嘉的身影，他轻声说到，真的很开心。
他低头注视着阮嘉的脸庞。
她的眼睛还有些红，像只可怜的兔子，黑眸望着他，里面有几分依赖，虽然比斜带给了她安全感，可是他也给予了她依赖感，让阮嘉习惯性的求助于他……直到无法离开他，这就是他的计谋。
银发青年的手掌住少女的腰肢。
视线又落在她的嘴唇上，阮嘉的唇瓣饱满柔软，微张着，粉色的舌肉藏在雪白的贝齿后，呼吸间都是清甜的信息素味道……
十三世的眸色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