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佩玉骑驴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比起端正的江天隅,多了一分疏落洒拓,他还比江天隅的笑容多。
“我就是他,江天隅。”他言语间带着强调的意味。
唐心幼眯起眼睛,她天生的慧眼中,面前还是一个人类,身上混杂着龙神的神性。
“你不是江天隅。”但唐心幼不信她眼睛看到的,她信她心底的感觉。
两人对视,车子里的光线昏暗,车子引擎声响起。
身边的人专心看着前方的道路,车速提上去,风驰电掣之间,唐心幼抓紧扶手,系上安全带。
一道喟叹似的声音说道:“唐心幼,长本事了。”
第49章
扣安全带的动作卡顿了两下, 这人一派熟稔的语气,让唐心幼满头雾水。
唐心幼觉得他语态熟悉,却想不起到底何时何地遇见过他, 结识过他。
“你是谁?”唐心幼蹙眉问道,车子明显超速了, 而且还在提速,车窗没有完全摇上,一条小缝吹得唐心幼头发乱飞,睁不开眼,她能看见对方眼睛里的金光。
“你慢点!”唐心幼补充道。
“为什么要慢点。”这个男人眉宇之间都是兴奋,他超高的车速像是一种宣泄,他很高兴,非常高兴。
眼见车子已经闯了一个红灯, 违章摄像的闪光灯亮起来刺眼, 幸好夜晚偏郊区的路段上车辆很少,没酿成祸端。
“这是江天隅的身体, 他是一条性命, 一条贵重的性命。”
“别人的生命贵重, 你的生命就不贵重了吗?”不知哪里点了男人的□□桶, 他责难地问道。
路边的景色被拉长, 像是被快放的电影,一幕幕闪到身后。
“我的性命自然也是贵重的,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是江天隅从来洁身自好。”
“你还有时间担心我把他的名声搞臭?”顶着江天隅如同温润如玉的面庞,他有些气愤的反问。
“超速是违法的,江天隅是他家公司的负责人,你要是为了自己的痛快, 害了江天隅名声,砸了他千千万万员工的饭碗,留下造业,就是得不偿失了。”唐心幼第一次见到这样,慧眼看不破的疯子。
这种明明知道不合理,却不知道哪里不合理的感觉……唐心幼觉得她现在就像是被忽悠的宋乐清。
“你是担心我惹上业障?”似乎泄了气,车子速度好歹是停了下来,这喜怒无常的男人又笑逐颜开。
有了喘息的时间,唐心幼用指甲划破指腹,双手合拢,悄悄在手掌心画下一道五雷灭鬼符。
五雷灭鬼符,是正一教正统驱逐邪祟的符咒。
她将手掌递出去。
江天隅正想转头看她悄悄摸摸,扣扣索索做什么。
带着血气的手掌正正经经拍在了他的脸上。
但……碰上邪物就会起作用的五雷灭鬼咒根本没起作用。
这是今天晚上,唐心幼的五雷灭鬼符,第二次滑铁卢。
“你干什么?”
唐心幼手一动,符咒被模糊掉,死无对证。
“我手指蹭到了,流血了……”
不是邪祟,总不能是这个江天隅人格分裂?
“小骗子,你当我傻吗?”江天隅这次倒是规规矩矩的开车了,他看着前方,车速不快不慢。
“对不起。”唐心幼尴尬道。
她从江天隅车上找到湿巾:“你别动,我给你擦干净。”
“嗯!仔细点。”他堂而皇之的将沾了血迹的脸颊展露出来。
怎么说都是唐心幼弄脏的,她小心一点一点,擦干净,又换了一张湿巾,慢慢擦拭。
“干净了。”唐心幼说。
“你从小干活就细致,我信了。”
正在擦手的唐心幼听着他说这话,皱起眉头,“你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她小时候在乾阳山长大,师兄们都疼她,一点累活都不舍得她做,要说她做过什么活儿?唐心幼想了想,最多就是去师父面前卖乖讨巧,做做样子。
师父精明睿智,肯定早就看出她是装的。
“我可不是胡说,你倒不用这时候谦虚。”他说着,车子往前开。
一条四岔路口中间,有一个老妇人,设置了一个香炉,和一堆儿纸钱。
纸钱在火炉里熊熊燃烧,灰烬被火焰的热度吹飞,升腾。
老人嘴里念念有词,祭奠路过的亡灵。
江天隅将车子刹住。
“换条路吧。”他说着就准备掉头。
暖融融的火光照的那位老人红光满面,她周围是一些想吃香烛纸钱的孤魂野鬼。
没有族人祭祀,也就是今天能让他们饱餐一段。
“你到底是谁?”唐心幼还是不解,他能看见将路堵死的鬼魂。
车子往前走,那人还是咬紧牙关:“我是江天隅。”
“我不问了。”早就知道这是多此一举。
唐心幼叹口气。
“要不然您先送我回家吧。”唐心幼规矩地说。
看看时间,确实已经到了午夜。
他也是微微吃惊,“已经算是你睡得晚的时间点了。”
“对,没错。”唐心幼都不准备跟他辩解了,果然这世上是有两个唐心幼的,面前这个假的江天隅,和贝勒爷认识的唐心幼,肯定另有其人。
她要真睡得早,还能喝酒摔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反正唐心幼是不敢再半夜一个人喝酒爬山了。
到了家,下车前,唐心幼嘱咐道:“你回江家,千万别吓着江老爷子,瞧着你也没有坏心,今晚上玩高兴了,就尽快把身体还给人家,我祛除不了你,是我道行不够,但你要是敢用他的身体做坏事儿,就别怪我跟你鱼死网破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小小年纪,念念叨叨,操谁的心呢?快些回去,快些睡觉。”他一副长辈口吻。
唐心幼一走三回头,总觉得这个性格比较跳脱的人,会害了她的善财童子。
倒不是家破人亡,死于非命那种害。他飙车,说胡话,难免将江天隅的生活搞的一团糟。
依照唐心幼对江天隅的了解,这事儿他八成是不想让江老爷子,和江大少爷知道的。
龙神在江天隅的身上,那人还能动用龙神金光,说起来该不会是龙神苏醒了吧?
龙神怎么会抢占江天隅的肉.身,他千方百计的留存一线生机,为什么不跟周老细说温养他的办法,尽快离开江天隅的身体,重获自由?
唐心幼打着哈欠上楼,在山里爬高上低,一身脏兮兮,唐心幼忍着困意,洗了一个热水澡,吹干头发,还要顾着不能让受伤的手沾到水。
躺在床上一觉到天明。
后来江天隅就失去联系了好几天,联系不上,唐心幼却莫名自信,他还好好的,她也没打草惊蛇,向周老等人打听,就安安静静的等着。
唐心幼学的是民俗学,可能跟养父是算命先生有关,原身对民俗非常感兴趣。。
一直记挂着江天隅,唐心幼害怕他的善财童子出事儿,上课心不在焉的。
回到宿舍,就见宿舍里有一个中年妇女,平时就不善言辞的文学少女岳月,正给女人倒水。
女人皮肤黝黑,看见唐心幼时,愣怔了一下。
这么好看的女娃娃,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天生这么一副好皮囊,还费钱上大学?长成这幅样子,就算是镇上最有钱的郑富户家里,那位眼高于顶的儿子,肯定也松口愿意娶了。
能找个有钱人嫁了,还不是掉进福窝里了。
中年妇女眼珠滴滴溜溜的转,脑筋活络的想着许多。
“你好。”唐心幼先是礼貌的打招呼,这人坐的位置是林弯弯的。
听见女孩声音,中年女人窘迫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她看着唐心幼,眼神虚虚实实,像是有一种难言的自惭形秽。
好像唐心幼天生就该过的比她好,要是跟她同阶层的人,她会生出的第一情绪一定是妒忌,但是这个人是唐心幼。
她就有着一种惧怕。
“你……你好,我是林弯弯的妈。”女人开口说道。
“哦,远道而来辛苦了,坐下歇歇吧。”唐心幼说着客套话。
“哎,哎哎!”女人坐下,说不出话。
回到自己座位上,有客人来,唐心幼也不能上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就上游戏,她坐着找了一本书翻看。
中年女人肆无忌惮的观察着宿舍里摆设,她胆子小,别人人东西不敢碰,问清楚那里是林弯弯的床铺和座位以后,她检查了一遍林弯弯的东西。
三人都没再说话,静寂一直持续到林弯弯回来。
“妈?你过来怎么没跟我说一声。”林弯弯见到亲人,难免很开心。
林母眼睛的目光先是在林弯弯的脸上打量,仔仔细细地看。
“弯弯,宿舍条件挺好呀,你黑眼圈都没了。”林母脸上的笑容言不由衷。
唐心幼还以为她是看错了。
“你上次说你们学校兼职能挣到钱?你挣钱吗?”林母又说。
开学三个星期,前两个星期军训,这个星期才开始上课,一般父母都怕孩子适应不了环境,兴许是家里真的缺钱?才催着林弯弯挣钱?
“我还没开始找兼职……”林弯弯羞愧的说,家庭情况不好,更需要她尽早自立自强,少给父母添乱子。
“弯弯你别瞎想呀,学费生活费家里一点都不会少给你的。”林母连忙补充道:“我这次来就是来看看你,就是……就是家里情况不好,钱都给你交学费了,一下紧巴巴的,这趟来我没带什么东西。”
“你来了就想了,坐火车累吗?”林弯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