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你和时间藏起来 第18章

作者:北倾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沈千盏笑笑,识趣地没再继续试探向浅浅的话题。

  电梯叮声后抵达大堂。

  沈千盏陪在蒋业呈身侧,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项目进度。大多类似于她最近见了哪些比较适合的编剧,筛选了多少滥竽充数的,又做了多少前期准备,工作量有多巨大。

  无话可说时,又适当地转换成虚心求教的后辈身份,向他请教,比如:“蒋总您见多识广,有没有比较认可的编剧人选可以推荐推荐?”

  “蒋总您觉得邵导能力如何,适不适合来导我们的戏?现在一线的导演捧了大奖的大部分没有档期,我们这项目也等不起。”

  “拍摄选址我也在考量之中,蒋总您觉得哪块风水比较好?毕竟您眼光准,随便说一句都够我受益无穷了。”

  “演员我觉得现在定还太早,不过不少演员冲着这个项目是蒋总您出品的,那简历都快把我邮箱塞爆了。”

  她明则询问听取意见,暗则溜须拍马,把蒋业呈哄得眉开眼笑,直到上车后才想起忘记问沈千盏她与季清和合作之事。

  沈千盏自然是故意的,蒋业呈的太极一招一式都压着她打,口风紧得撬都撬不开,还想从她这问出东西?

  休想。

  ——

  沈千盏的八卦嗅觉异常敏锐,早知向浅浅“夜会金主”是被人陷害时,就把目标往几位大佬身上锁定。

  蒋业呈致力于和季清和合作分一杯羹,向浅浅又在这个敏感时间私下接触季清和,让她不把主意打到蒋业呈身上也难。

  只是蒋业呈圈内风评一向正面,沈千盏不敢贸然怀疑。今晚饭局上,雷导忽然松口让苏暂带向浅浅去试妆,她才不信雷导只是为了合作后方便找她喝酒。那指向性很简单,向浅浅不想丢了这个资源,央背后的靠山替她撕下来。

  这个靠山是谁,一目了然。

  后来她的故意试探,蒋业呈的反应也很明显。避而不答,避重就轻,还让她把心思定一定,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无论她知道什么,知道了多少,识趣的话就乖乖把嘴闭上。

  否则,她是在拖累整个千灯为她的鲁莽陪葬。

  ——

  她专注地想事,压根没留意自己已经下到地下二层。

  电梯到时,停止运行的晕眩感令她有短暂的身体不适。

  她倚住电梯内的扶手,待缓过那一阵头晕目眩,定了定神,刚要出去。

  在电梯口守株待兔的季清和先一步,迈了进来,将她堵在了地下车库的电梯里。

  他肩上披着大衣,眉目清冷深邃。

  不知是西装主色太暗衬得他肤色太白,还是他本就清松冷峻,整个人站在她面前,就像一堵冰块,从头到脚疏放着冷意。

  这男人穿西装是真得好看,好看到想他这么穿着就给就地正法了……

  瞧瞧他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整个斯文败类,人间禽兽啊。

  沈千盏双眼迷离,刚缓过来的头晕目眩在美色的冲击下又一阵翻江倒海,席卷而来。

  她抬手,冰凉的手背贴住脸,无辜地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等急了?”

  沈千盏难得自我反省,好像刚才和蒋业呈是聊得太久了。这么晾着季清和这种人间绝色,委实太不应该了。

  得罚得罚!

  她决定罚自己多看两眼!

  季清和见她连站都站不稳,伸手托扶住她的小臂,皱眉不满:“今晚是喝了多少酒?”

  “不多。”沈千盏盯着他纤白修长的手指看了一会,数了数,说:“四两白的?还喝了几杯掺啤的洋酒。”

  她低叹一声,抱怨:“可真难喝。”

  季清和垂眸,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嘴唇上,仿佛那张喋喋不休抱怨着的小嘴吸引了他莫大的兴趣,看得目不转睛。

  沈千盏心里清楚自己是起了后劲,她一向这样,精神放松后,明知自己在做什么,却完全没法控制。

  她打了个嗝,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口叹息实在过于哀怨,季清和微微挑眉,问:“难喝到叹气?”

  “不是。”沈千盏看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嘀咕:“我喝多了会变成话痨,我清醒地看见自己在变身又无力阻止。”

  她欲言又止,但失去身体控制权后,想什么说什么,她完全无力干涉:“我喝了三小时的酒,妆都掉了一半。本来想下来前去补个妆的,结果想事情太专注,直接下来了。”

  季清和忍俊不禁,身上那股冷冽化掉了一半尚不自知:“见我需要补妆?”

  沈千盏摇头:“没有,路上哪怕可能会遇到一条狗,我也会为它整理下仪容的。”话落,怕被季清和看出她是假借自己话多故意骂他,掩饰了下:“季总对不起啊,我这人酒品不好,酒后吐真言,特别得罪人。”

  季清和没打算计较。

  毕竟沈千盏骂他狗男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他俯身,与她平视:“酒后吐真言?”

  他眼里微光闪烁,像所有的光都涌进了他的眼底,倏然发亮。

  沈千盏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又给自己挖了个坑,险些要给自己竖个坟碑,她终于确定季清和是来者不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季清和托在她手臂上的手顺势往后一捞,揽在她的腰后:“跑什么?”

  沈千盏吓都快吓死了,眼睛往电梯出口瞄了眼。想也知道,这么久不出去,电梯早就关上了,她只看见那个自带美颜滤镜的电梯镜面里,她面若桃绯,一脸春色。

  要老命了。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少女怀春:“季总。”

  沈千盏微抬了抬下巴,用目光示意他去看左上角的监控镜头:“这里发生的,可能不止我们自己知道。”

  季清和顺着她的视线不疾不徐地扫了一眼,表现得相当淡然:“如果是你的话,我不是很在意。”

  沈千盏被他一句话噎回来,沉默了。

  季清和问:“合同上新加那条条款什么意思?”

  沈千盏眼神暗了暗,决定稳住自己“酒后吐真言”的人设,答:“不想和你再有感情方面的牵扯。”顿了顿,她补充:“今晚你也看见了,我的生存环境有多险恶。跟我牵扯上,对你而言可能只是风流谈资,对我可就不那么友好了。”

  季清和颔首,不知是肯定了她说的哪一部分。

  沈千盏再接再厉:“季总可能对我也有误会,我对被包养没有任何兴趣,你当时提这个条件时,挺侮辱人的。”她瞟了季清和一眼,见他面色冷淡,但并没有被抹了面子恼羞成怒后,说:“当然,条款只是态度问题,白纸黑字也是为了互相约束。有良好公平目标一致的基础,后期我们才能亲密无间互相信任的合作,您说……是吧?”

  她越说声气越弱,最后险些在季清和越来越冷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季清和连眼神都没变动一下,他略眯了眯眼,声线像被揉碎后又重新扯平的纸:“我从没想过包养你,是你曲解了。”

  沈千盏点头,是是是,她不配。

  她的表情之敷衍,完全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一夜情而已,能有多少感情,总不能是季清和见她一大把年纪了才有性生活,一时怜悯想要负责吧,这多扯淡啊。

  就连她这么念念不忘,也只是因为感受太好,食之入髓。顶多回味回味,馋馋他的身子,真要她投入多少感情,不可能的。

  成年人的世界还是现实点比较好,追求爱情对于沈千盏而言,太奢侈了。

  季清和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但眼下她渣穿地心的表情太过碍眼,他揽在沈千盏腰后的手微微收紧,强势地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沈千盏本就站不稳,腰后被他一托一送,几乎是投怀送抱般撞进他怀里。本就岌岌可危的一线距离,顷刻间荡然无存。

  她怀疑季清和是故意曲解她说的“亲密无间互相信任”。

  沈千盏小心地伸出手,抵在他胸前。

  她的掌心太烫,碰到他冷冰冰的西装外套,忍不住一个激灵。

  她抬眸,伸手替他整了整领结:“季总,我在外风评不好。女人一个人在外打拼,无论有多出色,总有闲言碎语。嫉妒的、眼红的、单纯看我不顺眼的。我倒不是真的有多么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更多是对这份职业的尊重。”

  “给你打个比方,像简芯,她科班出身,学校的学长学姐,班里的同学,同一派系的师姐师妹全是她的人脉资源。可即使这样,她稍与谁走得近些,仍有恶意揣测去抹杀她付出的努力。当然……”她撇嘴,较真地补充一句:“我说话坦诚中肯,不代表我原谅她恶意抹黑啊,再见还是要拼刺刀的敌方阵营。”

  她将领结端正理好,往下压了压,收回手时,盯着季清和,无比清醒道:“我在意别人的评价,更在意她们对作品的抹杀。那不是我一个人的成就,我无权因自己的关系令所有剧组人员的努力付之东流。”

  她冷静,季清和比她更冷静。

  他似窥探至她灵魂的间谍,与她静默对视数秒后,季清和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你从不夹带私人感情?”

  “那我呢,我算什么?”

第19章 第十九幕

  话赶话时, 容易顺口。

  沈千盏为了说服他,满脑子运转的全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情怀和理念, 那句“与我心怀大海和梦想相比,你什么都不算”在嘴边徘徊了一圈,因后续极有可能会被季清和合理反驳,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她是惯性思维患者, 每次落子, 都会精心计算往后三步的棋盘走向。

  她不控棋,只布棋。

  唯有遇见季清和,第一次破戒, 第二次乱了方寸, 第三次割地赔款,回回惨败。

  沈千盏扪心自问, 平日里吃素不吃肉,不杀生不放养,除了口业杀伐过重,应该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怎么就栽他手里,一回两回三四回的,有完没完?

  她怕太过激烈极端的措辞会适得其反,激起季清和的逆反心理,想了想, 把问题抛了回去:“这得看你是想当爸爸,还是想当弟弟了。”

  她举例:“爸爸就是现在这种,只要你有需要我就可以端茶送水出卖灵魂为您鞍前马后。当弟弟就是苏暂那种, 只要我有需要他就必须端茶送水出卖灵魂为我鞍前马后。”

  沈千盏伸出手指,小心地在他胸口戳了戳,仍未死心地想要拉开两人目前过于暧昧的距离:“您要是觉得今晚不能立刻做出选择,也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我还是那句话,合作要心甘情愿,目标一致。”

  她在前方冲锋陷阵拼刺刀,带他赚得钵满盆满的,结果他在后方馋她身子,这像话吗?

  季清和从她某些情绪中得到信号,意外得没再如沈千盏猜测的那般穷追不舍。他顺着她轻轻一戳的力度松开她,克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明明还是眉目清冷的一株冷松,沈千盏却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的遥远距离。

  他低头,似不经意般用手套拍了拍掌心:“沈千盏,我没你那么变态。”

  他眼中幽深的瞳仁在电梯的灯光下偏显出几分淡色,抬眸看她时,隐隐有簇光亮起又转瞬熄灭。就像篝火熄灭后的扑腾的火种,隐在草堆里,时不时顺风跃动。

  沈千盏下意识觉得危险,那股冷意从脚底蹿向眉心,她打了个哆嗦,刚想说些什么补救下,季清和揿下电梯开门键,转身踏出前,掀了掀眼皮,很不讲究地瞥了她一眼:“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借酒助兴。”

  那眼神太嫌弃,以至于沈千盏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抬起肘部,使劲嗅了嗅身上的酒味。

  这个动作无意间唤醒了她某些即将遗忘的记忆,那些深藏的零星碎片,如拼图一般在她眼前合成一幕幕香·艳的成·人·电影。

  最后,成功定格在酒柜前的某场羞·耻PLAY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