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第79章 定风波04更新:2020-10-21 09:14:07
在皇觉寺的这个夜晚, 谢吉祥睡得特别沉。
她没有做梦,没有回忆,只让自己安然沉浸在幽幽檀香之中, 感受久违的安静祥和。
次日清晨,她是在一片叽叽喳喳的鸟鸣中醒来的。
皇觉寺中有各种各样的鸟。
普通平凡的麻雀、声音婉转的黄鹂、叽叽喳喳的喜鹊,每一只都轻灵活泼。
谢吉祥坐起身来, 掀开帐幔往外看。
阳光穿过窗楞,温暖了一整个厢房。
不知何时起,阳光普照。
谢吉祥没有懒床, 她起身更衣, 梳妆打扮之后,推开了厢房的门。
赵瑞已经醒了。
他穿了一身干练的劲装, 手里捏着长剑, 正在阳光下练剑。
明尘法师站在屋檐下, 安静地看着练剑的赵瑞。
修长的剑尖闪过耀眼的光芒,谢吉祥眯着眼, 看着阳光下的年轻世子。
赵王何德何能, 能有这么优秀的儿子。
如此想着,谢吉祥忍不住抿嘴笑了。
待赵瑞练剑结束, 明尘才道:“你精进了不少, 用剑的力度更强, 杀气也更重。”
赵瑞收起长剑,扔给守在一边赵和泽, 结果帕子仔细擦脸。
“长年跟凶徒打交道,不精进也不成。”赵瑞说着,不经意地看向谢吉祥。
谢吉祥小时候经常看赵瑞练剑,不顾长大之后他便不经常在谢吉祥面前耍剑。
进入仪鸾司的赵瑞改剑为骨扇, 依旧用得极为飒爽狠厉。
“怎么样?”他问谢吉祥。
谢吉祥依旧还在回味,没回答,只是一步一步来到院中,帮他到了碗茶。
赵瑞看她脸上略有些傻气的笑,也没再追着问。
早饭是在皇觉寺用的。
皇觉寺的素包子也是一绝。
豆腐、瓠瓜、粉丝、木耳夹杂在一起,加一点点的豆油,一口下去有春日的味道。
食素是一种很美妙的体验。
谢吉祥配着酱瓜吃素包子,一边还喝了一碗豆浆,皇觉寺吃用的所有东西都是僧人们自己耕种,皆是新鲜可口。
待到用完早饭,谢吉祥和赵瑞跟着僧人们听了一场早课,才去同苦海大师道别。
苦海大师正在林间漫步。
他身边有成群的鸟儿,还有不知从哪里蹿来的松鼠,在他脚
边跳跃。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冲两人摆手。
赵瑞和谢吉祥没有上前,恭恭敬敬对苦海大师行礼,然后便悄然离去。
回程很漫长。
待到了庆麟街前时,有校尉上前禀报,夏婉秋听了一会儿,回来道:“大人,昨夜北郊乱葬岗平安无事,无人探查,北郊护城司没有发现异常,没有出队。”
赵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护城司毕竟不是仪鸾司,也更比不上全都是精锐的皋陶司,即便知道赵瑞去了北郊,也只当他是去拜访苦海大师,根本不敢盯梢。
不过,护城司能力不足,并不意味着更换尸体之人也同样懒散。
只是不知对方是当真没发现他们还是知道了不想去管。
赵瑞垂下眼眸,觉得很有意思。
不管怎样,书生尸体出现的时机、地点都太过精准,让人无法不去注意。
先不去侦察对方的背后目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调查书生死亡一案。
不多时,皋陶司衙门到了。
马车直接进入衙门内,谢吉祥在前衙下了马车,直接跟赵瑞往义房行去。
此刻的义房听起来很是有些忙碌。
邢九年不停吆喝着徒弟,把殷小六指挥得团团转,不仅使唤徒弟一个,他还叫了两个校尉,一起在义房里忙碌。
苏晨今日刚好守在皋陶司,见赵瑞回来,忙上前道:“大人,邢大人发现了很重要的线索。”
赵瑞同谢吉祥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诧异。
先不提书生是被死后移尸,死亡地点和时间已无法侦察,就看书生身上残存的衣物伤痕,似乎也不足侦察出对方的出身性命。
一个没有来处的人,是很难调查出死因的。
没想到,邢九年就是这种明知不能还偏要能的人。
赵瑞道:“邢大人还在忙?”
苏晨点头,把初检验尸格目呈给赵瑞:“大人,因邢大人发现同旧案牵连的重大线索,此人死亡超过三个月未有人报案,因此便做主提前尸检。”
一般发现荒野死者,衙门都要等一日看是否有亲属上门认领。
不过这具书生尸体已经死亡超过三个月,查阅仪鸾司和护城司的失踪人口卷宗,也没有查到相似的失踪报案,因此邢九年便按捺不
住,初检之后直接复检。
根据尸体的状况,有时复检很快,有时候却很慢。
就如同此刻,已经快要正午时分,邢九年还在义房里忙,看样子午饭前是结束不了了。
赵瑞接过验尸格目,跟谢吉祥一起看。
邢九年的初检结果跟他们和老张头推测的差不多一致。
此人大约在二十五六年纪,死亡时间约在四月,死因处写了存疑,显然是因为尸体腐败,死亡特征不是很明显。
除此之外,邢九年特地写了死者的衣服为崇年书院的学子道袍,尸体上的残存布料很清晰,除非是死后被人更换,否则死者应当就是崇年书院学生。
但是这一条线索,也被邢九年画了个圈。
说明这一条邢九年也认为存疑。
作为一个经验老到的仵作,邢九年具备整个大齐最顶尖的仵作技艺,他长年跟刑部的疑案司的刑名们打交道,推理能力绝对比常人要高。
所以,光凭借一身衣裳给人定身份的潦草做法,他是绝对不会随意而为的。
谢吉祥略一想就明白了。
“崇年书院虽然不如青山书院和知行书院有名,却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谢吉祥道,“只要能给书院交够束脩,多笨的学生也能进去读书。”
北郊的崇年书院,就是燕京赫赫闻名的金钱书院。
只要有钱就能读。
所以崇年书院的学子学识参差不齐,但大体上来说都比不上青山书院和知行书院,毕竟,只有考不上这两所书院的学生才会想方设法进崇年。
因此,崇年的学生出身大多都很煊赫。
这种情况下,一个出身如此煊赫的年轻书生死亡,身体上有很明显的伤痕,并且死后只用草席裹尸,没有进行任何收敛,潦草下葬,这显得很不正常。
更别说在下葬了三个月之后,还被人挖坟掘墓,移葬别处,连个棺材都不给配齐,这可能吗?
这一定不可能。
谢吉祥继续往下看,在最后一条潦草的字迹上愣住了。
赵瑞也看到了,微微皱起眉头。
在最后的备注上,邢九年匆匆写道:此案或与天宝十一年双尸案有关。
天宝十一年双尸案,谢吉祥不知道,赵瑞也不是特别熟悉。
早年的许多旧案都淹
没在卷宗内,他虽然进入皋陶司后一直住在查看过往卷宗,但再怎么废寝忘食,也不过刚看到天宝二十年。
天宝十一年,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太过遥远的年份。
那时候的谢吉祥和赵瑞都还是小娃娃呢,赵瑞略大一些,刚刚启蒙,谢吉祥还没上幼学,在家里跟着母亲识字。
对于他们来说,天宝十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隔着一层雾气,漂浮在云端之上。
他们几乎回忆不起什么线索。
赵瑞问苏晨:“可派人去翻卷宗?”
苏晨点头:“派人去了,仪鸾司和刑部疑案司都派了人,只是早年的疑案很多,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得到卷宗线索。”
谢吉祥闭上眼睛,仔细在脑中回忆。
双尸案?
父亲曾经提过吗?还是说父亲提过,但是她全部忘记了?
然而她当时年纪太小,无论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来,只能作罢。
“不行,太久远了。”
如此久远的案子,不知道卷宗是否还有留存,仪鸾司如同书坊一般的卷宗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翻到卷宗。
就在这时,义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邢九年苍白着脸匆匆而出。
他那双总是耷拉着的三角眼此刻竟是难得睁得大大的,如果忽略他眼中的血丝,甚至会以为他遇到什么大好事。
邢九年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兴奋。
他出了义房,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匆匆把身上的罩衫面罩全部脱下来,直接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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