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看来,对金二姑娘有杀意的,不只是被抢了姻缘的大姑娘,似乎别的姑娘也有可能?
慧珍这话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但她一个丫鬟,无权无势的,堂上坐着的可都是官,现在姑娘人又没了,她若是敢隐瞒,大抵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如此,慧珍索性继续道:“其实三姑娘未谈成的婚事,也同我们姑娘有关,在去定国公府赴宴前,大老爷给二姑娘寻了一门亲,是荣贵堂蒋家的二公子,荣贵堂的生意也是极好的,他们家大公子笃信佛法,已经出家,家里以后肯定由二公子继
承,金家的姑娘一家过去就是当家夫人。”
但是这门亲,金二姑娘瞧不上。
荣贵堂再富贵,也不过是商户人家,怎么比得上天潢贵胄,满门功勋的定国公?
再说,定国公世子身上还有世袭官职,只要二姑娘嫁过去,那就是官夫人,将来世子爷继承定国公府,二姑娘一下便能成为国公夫人,这才能入得了二姑娘的眼。
慧珍低下头:“二姑娘倒也不是贪慕虚荣,只是那荣贵堂的二公子听闻脾气暴戾,还未成亲就打死两个小妾,二姑娘害怕嫁过去受苦,这才想着换一门亲事。”
但她一开始不说清楚,非要在婚事谈在一半的时候说不想嫁,转头就去了定国公府,寻了更好的姻缘。
谢吉祥皱眉道:“金虹盟跟荣贵堂一直都有生意来往,又不能闹僵不好看,便把联姻的人选换成了三姑娘?”
慧珍脸色青白,二姑娘这一死,她做过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便大白于天下。
虽然金家暂时不知,可还是叫这些外人知道了。
想到这里,慧珍捂着脸,呜呜咽咽哭起来。
“我对不起姑娘。”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事情都是人做的,便是大姑娘跟三姑娘现在隐忍不发,他们心里难道就没有恨?难道就不会动了杀人解气的心思?
她们两个人的姻缘因为二姑娘的自私而一落千丈,未来没了依靠,没了盼头,心里的恨当然要宣泄一番。
若是没有那些嫁衣浓妆,谢吉祥几乎可以推测,杀人凶手就在大姑娘或者三姑娘之间。
但是,看过凶案现场的她,觉得一切都不好定论。
围绕二姑娘的秘密,大多都是同婚事有关,闺阁少女,大抵也就这事值得费尽思量。
慧珍出去之后,另一个丫鬟惠玲也进来说了几句,她不如慧珍更贴心,许多事说得含含糊糊,就连三姑娘那门亲事,她也不如慧珍了解。
谢吉祥问了几句就叫出去了,下一个进来的是舒嬷嬷。
这是金府的老嬷嬷,早年伺候过大夫人,后来到了二姑娘身边,对金府的事可谓是了如指掌。
她一进来,不等询问,直接开门见山:“昨日大姑娘跟三姑娘都不在城中,用完午食之后就一起出了城,她们照
例要在金顶山上礼佛一日,待过了今日傍晚才会返京。”
舒嬷嬷只要看一眼慧珍的眼色,就明白她都说了些什么,她是金家的老人,自然要维护金家的利益。
二姑娘人不在了,可大姑娘跟三姑娘还好好的,不能为了此事被人说三道四。
谢吉祥淡淡看了一眼舒嬷嬷,却问她:“嬷嬷昨夜守在佛堂外,就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舒嬷嬷很规矩地福了福,这才道:“回禀大人,老奴年纪大,没有年轻姑娘睡得沉,换老奴守门时,确实未曾听到佛堂有动静。”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姑娘礼佛时一直都很安静,往常也是如此,并未有何不妥。”
也就是说,金二姑娘每次礼佛就是安安静静待上一天,次日才会从佛堂出来。
只是这一回,她莫名从佛堂来到祠堂,也彻底没了性命。
谢吉祥问:“舒嬷嬷可知,除了大姑娘跟三姑娘,贵府二姑娘还同谁有龃龉?”
舒嬷嬷却说:“定国公世子文韬武略,风采卓绝,想成为世子夫人的闺秀从朱雀门排到南大街,自打我们二姑娘同世子爷定了亲,出门准被那些姑娘说酸话,若是这也算,那京中恨我们姑娘的人就多了去了。”
这话说得,谢吉祥一时不知如何继续问下去。
这种老奴,王府里太多了,若是不用刑,断是不会说主家半句坏话,他们一家老小都偎依在主家身边,又怎么敢轻易背叛?
赵瑞看谢吉祥还要问,用扇子轻轻拍了拍谢吉祥的手,直接对舒嬷嬷道:“你下去吧。”
在她之后来的那个嬷嬷,同舒嬷嬷也差不了些许,谢吉祥问了两句就打发走了。
等人问完了,赵瑞便起身,跟谢吉祥道:“咱们去看看佛堂。”
昨夜时分,佛堂的前门守着人,便是有外人入侵金家,或者金二姑娘自己从佛堂出来,也不可能走正门。
果然,穿过雕花门扉,抬眼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精致佛堂,在菩萨金身左右,还有一道暗门。
赵瑞直接行至暗门前,轻轻推门而入。
谢吉祥紧随其后,两人刚一进暗门,谢吉祥不由咋舌:“怎么还有一间卧房?”
这一处暗门布置精巧,刚好就在佛像边的帷幕之后,
若非赵瑞很熟悉这种佛堂的布置,怎么也要寻找一会儿。
赵瑞踏入卧房,站在房门口环视四周情景。
“王府也有一处,我小时陪母亲,进去玩过几次,”赵瑞淡淡道,“大户人家家家户户都要佛堂,但虔诚之人总归不多,若是非要礼佛,倒也可以做做样子。”
佛堂之后的这个卧房,就成了最好的休息处。
否则佛堂之前只有一个蒲团,无论跪坐都很难受,这一挨就是几个时辰十天半月,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谢吉祥家里倒是没有佛堂,只有一处佛龛,她咋舌道:“讲究真多。”
话虽如此,两人却快速在卧房里翻找起来。
此时这个卧房的床榻上还有匆忙叠好的被褥,谢吉祥弯腰看了一眼,从上面捏起两根长长的头发和几根银白的毛发。
应当是金二姑娘的头发和雪团的猫毛。
她捏着给赵瑞看了一眼,转身又看到床榻边方几上摆着的茶盏。
里面还有半碗清茶。
方几下方有个小抽屉,谢吉祥戴着手套打开,发现里面还有一小盒隆福斋的绿豆酥和几块酥鱼,惊讶地挑了挑眉。
赵瑞道:“看来,这位金二姑娘也没旁人说的那么虔诚。”
她这一天的斋戒都忍不了,躺在后面的卧房就着绿豆糕吃茶,边用酥鱼逗猫,也是很惬意。
既然人一直在后面的卧房,事情就好办了。
佛堂前面只有面对庭院的前窗,若是人从那边进出,前面的守门人也能看到,但是后面这个卧房,却也有一处暗窗,拉开厚重的窗帘,能容纳一人进出的窗棂便出现在眼前。
赵瑞跟谢吉祥不约而同弯下腰,一起凑过去看窗台上的印记。
“哎呦!”
“……”
就听谢吉祥哎呦一声,两人的额头嘭地撞在一起,弄得小姑娘直接往后退了两步。
“你的头是金子长的?”谢吉祥揉着额头嘀咕,“怎么那么硬。”
赵瑞微微挑眉,难得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谢吉祥看他似乎很是愉悦,更是有些不解:“怎么了?”
“没什么。”赵瑞清了清喉咙,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
为了让小姑娘转移注意,他指着窗台道:“你看,这里有脚印。”
是的,在这一处
窗台上,有很明显的两个脚印。
窗台边上就是方几,若是想从窗台爬出去,肯定要踩踏方几,谢吉祥比了比脚印的大小,若有所思道:“是她自己爬出去的。”
确实,这个窗户看起来不是很大,像赵瑞这种身材的人若是想爬进来会异常困难,一个不好就会弄出声响,功亏一篑。
但若是金二姑娘自己爬出去,就会安静许多。
谢吉祥皱眉嘀咕:“你说,她为什么要半夜非要从卧房爬出去?”
以金二姑娘这般性子,平日里肯定很谨慎,她能如此筹谋,也能如此狠心,一定不是寻常人。
可她偏偏在这样一个夜晚,偷偷从佛堂爬出去,她是要去做什么?还是要去见什么人?
她见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杀人凶手?
此时此刻,没人能给谢吉祥答案。
她就安静站在卧房里,闭目沉思,脑中飞快思索着今日的这两起命案。
赵瑞陪在她身边,也不多言,只等着她的思索。
不多时,谢吉祥突然睁开眼睛:“会让金二姑娘如此冲动的,一定不是寻常人,我怀疑,引金二姑娘从佛堂费劲出来的,一定是定国公世子,或者说跟他有所关联。”
这门婚事,金二姑娘百般谋划,得罪了至亲姐妹,对于定国公世子她定是志在必得。
在寂静深夜中,会让大家闺秀冲动的,大约也只有心上人了。
谢吉祥如此说,扭头看向赵瑞。
赵瑞微叹一声:“我认识他,之后派人去问。”
就知道他会答应,谢吉祥粲然一笑。
两人正在研究佛堂的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苏晨的声音:“大人,在南郊商街未曾寻到吴大亮,是否要发搜捕令?”
吴大亮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世子爷:这也叫硬啊……
谢吉祥:???
咳咳咳,掩面跑走~
第45章 鸿雁伤07更新:2020-09-24 17:18:34
因为两个命案现场的关联太强, 也太相似,所以在一开始,众人就不自觉按照连环命案来侦查。
即便也会调查两位死者的仇家, 询问清晰到底都有谁对两人有如此大的怨恨, 却真的没有把对方当成特定的嫌疑人。
然而吴大亮却失踪了。
谢吉祥记得很清楚, 吴大光说今日早晨两人寅时下工,他领了工钱就往家赶,而吴大亮则去了商街,按他的话说是去找相好的去了。
南郊商家名为商街,其实都是低矮错落的普通民宅,窝棚和茅屋占了大多数, 在那边讨生活的人,男人大多都以捕鱼、搬运、短工为生,而女人不是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就是倚门卖笑, 赚些卖身钱。
谢吉祥皱起眉头,跟赵瑞一起从卧房出来, 抬头就看到苏晨站在佛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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