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寺人
只有傻子才不明白能拥有李乘风当博导的机会多么难得,其价值不亚于一线城市市中心的一套房子首付。
孙教授的推荐于她而言,就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事情。
人长大了,就应该明白‘切实际’的活着多么重要。
于是白寻音抿了抿唇,感激的道谢:“孙教授,真的谢谢您。”
“也不用谢我,说到底我就是在其中一个牵线搭桥的,老李的水平和脾气你们做学生的都应该有所耳闻,如果不是你自身本事过硬,我个老家伙推荐也没用啊。”孙教授笑着摆了摆手,并不邀功:“归根到底,你谢谢你自己的努力就行了,回去准备吧。”
白寻音坐在座位上没动,犹豫的问:“教授,我应该不用这么早过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澜大’这个关键字总是有些抗拒——有些事你以为早就迈过去了,可每到真正触及的时候才会发现,压根就没迈过那道坎。
“唔,当然不用马不停蹄的过去,不过要准备考试嘛,都是□□,主要是你得通过老李那方面的面试。不管是考试还是面试,都得回林澜进行啊。”孙教授想了想,保守估计了一下:“你也在咱们这儿呆了好多年了吧?估计有好多东西要收拾,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准备,抓紧点吧。”
离开了教授办公室,白寻音感觉自己走路都是发飘的。
看来人生处处有‘意外’这句话是真的。
她本来已经准备好在本校继续读博,然后或留校或进入社会找工作,未来的日子慢慢打算……唯独没想到回林澜这个可能性。
更妄论要去澜大读书了。
那个学校于她而言,曾经就像是伊甸园的禁果,就和喻落吟一个样子,白寻音根本没有想过去接触。
结果她现如今偏偏不得不去接触。
多么讽刺,兜兜转转,她终于还是回到澜大。
就像某种命中注定的‘归宿’一样。
白寻音微微叹了口气,只觉得思维混沌,不想再多想。
恰巧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白寻音一看屏幕上闪烁着‘喻时恬’三个大字,便调整了一下心态接了起来。
再开口的时候,她的情绪和平常没有任何分别,淡淡的道:“恬恬。”
“姐姐!”喻时恬的声音向来慵懒甜美,撒娇的时候像是裹了蜜:“你在干嘛呀?”
白寻音:“刚去了趟教授办公室。”
“……怎么我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在干学习有关的事情。”而她的电话打的很频繁!这说明了什么?喻时恬不禁敬佩的吐槽:“姐姐,你用功到我觉得我自己是小辣鸡。”
明明她也是个凭自己本事考上全国前十所的存在!
结果来了工大认识了白寻音,简直觉得自己像个碌碌无为之辈了……
“你都毕业了,当然不用像我一样要求自己。”白寻音安抚:“最近工作怎么样?”
喻时恬比她小一届,去年就毕业回林澜了,她学的金融,据说进了一家投资公司,时不时的就抱怨社畜生活是多么多么烦,白寻音都听的习以为常了。
“哎,不还是那个样子。”喻时恬随口说了一句,这次却没有大肆抱怨的前奏,而是絮絮叨叨的同白寻音嘀咕:“音音,我哥要订婚了,我这心里怎么这么难受呢?我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恋兄情结吧。”
白寻音知道喻时恬家里有两个哥哥,之前就时常听她念叨,闻言忍不住笑了笑——
“你这不叫恋兄情结,客观来讲是身体内依赖激素造成的不适应,就像是陪伴你专属于你几十年的人忽然变成别人的了,不适应是人之常情,短时间内不会轻易缓解的。”
白寻音这过于‘客观科学’的分析让喻时恬目瞪口呆的冷静下来,可心里还是难受,便不住的哼哼唧唧。
“好了好了。”白寻音看了眼手表,耐心的哄她:“等我回林澜后见面跟你说吧。”
“嗯……嗯?!”喻时恬后知后觉的跳起来:“你要回林澜?什么时候?”
“半个月后吧。”
“啊啊啊啊真的假的。”喻时恬大喜,声音从刚才的自怨自艾变成了叽叽喳喳:“你有假期啦?”
“不是假期。”白寻音笑了笑:“我要回去读书了。”
五分钟后,白寻音挂了电话,只觉得耳膜被喻时恬吵的生疼。
她哭笑不得的揉了揉,走向图书馆的脚步想了想一转,还是回了宿舍——半个月的时间她就要回林澜准备跟考试相关的一切事宜,现在还是去收拾收拾东西比较好。
赵娜听说了之后,很是泫然欲泣了一通,然后抽着鼻子帮她一起收拾。
白寻音看着心里也不好受,毕竟赵娜是自己在北方这边最熟悉的朋友,整整当了六年的室友。
但女生向来不太懂得情感表达,只能搂着抽泣的赵娜干巴巴的说:“我会回来看你的。”
赵娜‘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话说林澜我也去过两次,新一线城市,真的不错,比咱们这儿有发展多了,更不用说李教授了。”赵娜帮着白寻音叠衣服的时候,便有理有据的分析起来:“回去还是各方面都有好处,我要是能有李教授当博导,那我肯定也继续读了。”
眼见着两年的硕士研究生生涯马上结束,赵娜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姑娘,在家乡这边有人脉。
她不继续读下去了,硕士毕业后就直接去重点高中当物理老师。
这何尝不是一个稳定且安逸的选择呢?
白寻音一直觉得,当老师挺好的。
“音音,赌博了之后就不仅仅是可以跟项目了。”赵娜看着她,有些跃跃欲试的说:“我听说有的被导师推荐,直接就能进科学院研究所,你回去真得给李教授送送礼,好好游说一下。”
在这个人情社会的年代,赵娜坚信‘送礼’能解决绝大多数的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那说明礼送的不够足。
“行了,我才刚回去,不想那么多了。”白寻音哭笑不得,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步子迈得太快,我怕抽筋。”
实际上这次能回澜大有李教授带,已经是一个质的飞跃了。
“哎,不过感觉还是好突然,我看你这么喜欢北方,还以为你要继续留在工大里面读博呢……”赵娜唉声叹气的感慨即将远走的音音,眼神却在看到行李箱的某个东西时一顿:“咦?这是什么?”
她伸手抽出白寻音箱子底部那件蓝白相间的衣服,抖搂开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件校服。
“校服?”赵娜许久没见到这么有‘时代性’的物件了,登时忍不住一笑,侧头看着白寻音:“这是你们学校的校服么?高中还是初中的?”
赵娜问完,才发现白寻音神色有些不对劲儿。
她澄澈的眼睛怔怔的看着那件校服,就像是被勾起了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一样。
白寻音走过去坐在赵娜旁边,轻声解释:“高中校服。”
“你们高中校服还挺有设计感的。”赵娜撇了撇嘴:“比我们高中的好看多了——不过这件怎么这么大啊?难道你高中时候很胖?不过你就算胖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胖子。”
“瞎说。”白寻音看到校服后本来有些惆怅的心思都被赵娜搅和没了,水眸含了一丝笑意,幽幽的说:“这是男生校服。”
赵娜一愣:“男生?”
“嗯,我初恋。”时隔多年,白寻音终于能大大方方的提起喻落吟。她脑中不自觉的回忆起他们最‘甜蜜’的那段时间,喻落吟骑着单车送她回家的夜晚,声音轻轻:“他怕我冷,披在我身上的。”
回忆起来,似乎依旧历历在目。
相处六年,赵娜还是第一次在白寻音嘴里听到有关于‘男生’的话题,第一次知道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也是谈过恋爱的。
一时间,她惊讶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白寻音曲起细长的腿,下巴抵在膝盖上,侧过头眉眼弯弯的看着赵娜:“你这是什么表情呀?很惊讶吗?”
“……当然惊讶了,我总感觉你是喝露水长大的,都没有七情六欲,哪里能想到你居然谈过恋爱。”短暂的错愕过后,赵娜那蠢蠢欲动的八卦精神复苏,忙不迭的问:“是什么样的男生啊?我真好奇,什么样的男生能跟你谈恋爱!”
赵娜这个问题问的平平无奇,然而白寻音却沉默着想了许久,才认认真真的说——
“是很特别的男生。”
“高中的时候他是校草,也是全校第一的学霸……应该就是你们喜欢看的小说里才会存在的人物。”
“就是有点坏。”
“卧槽,这也太浪漫了吧!”赵娜听着白寻音这个理工女平平无奇的讲述都感觉心内炸开了烟花,兴奋的直捶床:“怪不得你这么多年没看的上眼的男生,这不就是典型的年少时遇见太惊艳的人么?然后呢然后呢?!”
白寻音微笑不语,品味着赵娜这句‘年少时遇见太惊艳的人’,唇角的笑意颇为戏谑。
半晌后,她平静的道——
“没然后了。”
“他让我考澜大,我背着他报了工大,就分手了。”
……
赵娜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浪漫的一个爱情‘故事’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看着白寻音淡然收拾东西的背影,她心中痛哭流涕的闪过两个字:渣女!
第46章 症
北方三月份的天气还属于需要穿羽绒服来御寒的温度, 可林澜却已经春暖花开了。
整整两年就连寒暑假过年都没有回‘老家’的白寻音,猛然踏上林澜潮湿的土地,一时间还是觉得无比的熟悉——可能这就是‘土生土长’四个字最好的诠释。
下午的飞机到了林澜已经九点多钟, 天空擦黑, 星星点点。
停机坪人不多,白寻音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气, 周围人都行色匆匆, 唯有她拖着行李箱不急不缓。
白寻音对林澜的温度早有准备, 北方的羊毛大衣自然穿不上,单薄的衬衫外面只披着一条简单的奶白色披肩, 牛仔裤单薄, 脚下踩着一双帆布鞋。
两条鱼骨辫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 清纯的就像个学生。不对, 她虽然今年二十四了, 可依旧还是个学生。
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没离开过校园的原因,白寻音始终习惯简单休闲的衣服,习惯脸上不施脂粉。
在学校的时候更简单,两件白大褂换着穿——索性整天都呆在实验室里。
同寝室最爱美的俞微曾经无情的抨击过她‘不会打扮,天生浪费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白寻音听了只是不以为然。
她觉得自己某些方面可能生来就是‘懒散’的, 懒的化妆打扮, 也懒的和与人争锋,所以她不喜欢快节奏的城市和生活, 在所有人都急促的脚步中,也保持自己惯有的节奏。
直到响个不停的手机打破了白寻音不紧不慢的步伐。
她拿出来扫了一眼, 是阿莫的来电, 现在正响着, 还有七八个是关机时没接到的。
“白寻音!!!”刚一接听,阿莫的大嗓门就险些震破她的耳朵:“你特么怎么不接我电话?到底到没到呢!”
“到了到了。”白寻音连忙回应,生怕迟缓一些把阿莫气个好歹的:“刚下飞机。”
“我在T口停车场。”阿莫的声音和缓了一些:“赶紧的。”
闻言白寻音只好加快了脚步,无奈道:“不是说不用来接的嘛。”
“音音,我知道你不愿意麻烦我,可这不是笑话么?你回来我能不接?”阿莫理所当然的说:“赶紧过来。”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寻音看着黑屏了的手机,无奈的摇了摇头。
阿莫上大学的时候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学了‘法医学’这个专业,毕业了之后就进了警察局工作,天天和警察和各种各样的尸体打交道,人变得越来越雷厉风行,几乎都快说一不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