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舍 第7章

作者:非木非石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几声过后,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么晚找我干嘛啊?谁这个时候不睡觉啊?!”

  半天声音这头却没有回复,周妙也是个心思比较细腻的人,见云初半天不说话,下意识的收起了玩笑口气。

  “怎么了初初?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初艰难的从口里挤出几个字:“我在楼下,车里。”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周妙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焦急的说道:“你在车里做什么,大半夜的?”

  “嘶……”又一阵剧痛袭来,云初捏着手机深吸一口气。

  周妙下了楼,顺着小巷子跑出去,奔向黑夜里打着双闪的车子,在寂静的黑夜显得尤为刺眼。

  到跟前,她拉开车门,云初单手抵着胃部,有气无力看她一眼。

  “怎么回事?”

  “我怀疑……食物中毒。”

  周妙没有废话,把云初拖到副驾驶,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就向医院狂奔而去。

  白天医院人满为患,晚上却人影稀疏,不过急诊室仍旧是不分白天黑夜,医院里最鱼龙混杂的地方。

  到了医院,周妙直奔急诊,得亏周妙现实里也是个比较强干的女人,云初很快被推进了急诊室。

  云初后半程几乎都处在恍惚中,恍惚之际只觉得右手被人用力握住

  ,耳边有低沉说话声,询问她多久才可以清醒,云初想睁开眼,眼皮子完全不听使唤。

  手背刺痛,冰凉液体进入血管,几秒后她一歪,沉沉睡过去,再无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听到了窗外有几声鸟叫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充斥鼻腔,她缓慢的睁开双眼。

  入目皆是白色,病房寂静无声。

  看清身边的人,愣了愣。

  李修岳此时还睡着,单手撑着额头,挺拔的肩背,还算熟悉的身姿映入她的眼帘。

  云初记得昨晚是周妙送她过来的,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他竟然在。

  云初轻轻活动了一下已经一夜未动麻木的手臂,不小心惊醒了他。

  “醒了?感觉怎样?”李修岳启开眼,带着与平时不同的语气温声说道。

第8章

  只是睡一觉,昨夜的很多记忆朦胧,她定定瞧了李修岳许久,某些与前任相关的不太美好的记忆,一股脑往脑子里钻,这么大好的早晨,实在煞风景,胃部隐隐有些不适。

  偏偏这个时候李修岳还挖苦嘲讽:“哪家牛排这么有意思,可以把人吃撑到进急诊室的程度,是给的分量比较多?还是味道太可刹不住车?你把店名说说,改天我一定得去捧场,顺便帮老板免费打广告。”

  云初抿唇,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眼下就显得更难看了。

  这副被戳到痛处的表情值得玩味儿,李修岳慢条斯理拉开椅子站起来,抱起膀子,似笑非笑,居高临下看她,“哦,看样这其中有什么故事,所以才导致了这次事故?”

  云初垂了眼,头转向窗户的位置,方才护士进门日常检查卫生,门窗被打开通风,丝丝凉意透过白色窗帘,从室内穿过。

  她病情初愈,心情又一般,完全没有往日的精神气儿。

  李修岳觉得,就以目前两人关系,他属实大发慈悲才往医院走一趟,又再一次大发慈悲,晚上留在病房守夜,有时候人太慈悲,别人不一定领情,慈悲次数多了,保不齐对方还觉得是应该的,心安理得的享受。

  目前某些人显然就是这种心态。

  李修岳自找无趣,拾起外套抖了抖,动作娴熟的穿上,看她一眼,漫不经心的整理衣袖衣领。

  云初视线转过来,盯着他不断动作的指尖,明知道这位有些矫情的男人,现在有些不爽,可就是不想说安抚的话,自从受了感情的伤,云初时不时就想报复社会,这种心态在面对李修岳时,尤其凸显。

  尽管她知道李修岳很无辜,给她钱花,又让她爽,这个世界上,也没几档子这样白捡的便宜,可是当李修岳被她无视,很气闷的时候,她又总情不自禁觉得心旷神怡。

  李修岳这边磨叽好,扭身往外走,手摸到门把,刚踏出一步,云初柔声问他:“干嘛去啊?”

  男人顿住,“人醒了自然用不到我,你以为我每天很清闲,所以在这陪你磨洋工陪你浪费时间?”

  云初扭着腰转过身,枕了手臂看他,“我刚醒你就要走,不会是……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李修岳嗤笑:“生气?谁的?你?你让我生气?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到这他忽然走过来,拉开方才暖了一夜的,那把青色的木质椅子,慢悠悠坐定,垂着眼,用锋锐的,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神探究她。

  “昨天跟谁吃饭,把自己吃到医院?”

  云初愣怔了几秒,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他,李修岳与她对视,企图捕捉她眼神中,任何的,哪怕是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情绪变化。

  云初狼狈的错开眼。

  “跟谁吃饭你都要管?现在包/养都走这个模式吗?”她低头看着地板,挪到他黑色的鞋面上,说的有些隐晦“我怎么听说,现在被包/养都是很有自由可言的,大多是月初汇一次款,一月顶多也就见个三五面,业务既不繁忙,也不清闲,偶尔还能阳奉阴违,找别的老板兼个职?”

  “阳奉阴违?兼个职?”李修岳脸上瞬间丰富多彩,语气越来越低沉,“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好惊讶。”

  “那好吧,”云初露出个大大的,很灿烂的笑容,“你想走就走呗,我肯定不会拦着,李总日理万机,赚钱都是用秒计的,您兜里钱多了,我也就跟着富裕……我就是想说,走的话帮我把门带上。”

  李修岳转过身,朝她看过来,唇线紧抿,眼神晦暗不明,预示着此刻有多不悦。

  须臾之后,终是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用力合上门。

  空旷病房回音很大,云初被吓一跳,吃了枪药了?门甩坏谁赔钱?

  周妙白天上班,所以早晨一早离开的,走的时候李修岳在,云初有人照顾,周妙自然放心,上午十一点打过来电话,问云初想吃什么,她趁着午休时间去买。

  云初说:“什么都行。”

  周妙刚下了电梯,往公司楼下停车场,车门解锁,把单肩包仍进去,“你问李修岳想吃什么,我一起带过去,人家好歹照顾你半宿,我只给你带饭,忽略他的话,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云初淡淡“嗯”一声,“李修岳早走了。”

  淡漠的口气就好像在说跟她完全不相干的事。

  周妙拉上车门,系安全带的动作一滞,“李修岳走了?什么时候?那你今天上午一个人在医院,没人照顾你?”

  “我一个成年人,又没伤胳膊断腿,有什么好照顾?”

  周妙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先不管她跟那个姓李的什么关系,云初毕竟刚刚醒,说什么也要多照顾半晌,得亏她这打电话问中午饭怎么吃,如果不问的话,那云初岂不是被晾起来,连饭都没得吃。

  虽然云初昨晚是因为肠胃问题住院的,但断然没到需要节食的地步,今早六点多护士敲门,来观察病情,特地嘱咐她和李修岳,云初上午十点以后可以尝试进食,这样才能快速回复体力。

  周妙知道正常询问,从云初嘴里根本得不到李修岳离开的前因后果,周妙职业是律师,一半出于好奇,一半出于职业习惯,语气立马一变,有些刻意的说:“这个姓李的,还真有意思,我让他留下照顾你,他也答应了,既然这么勉强就早说嘛,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这种事都干得出,你等着,我这边留了他的电话,非得教训他一顿。”

  云初听周妙这么说,忍不住回想方才经过。

  片刻沉默后,呐呐说:“他大概是生气走的……说真的,我跟他其实不熟,我到现在都没摸清他什么脾气性格,我只是胡乱猜测。”

  “生谁的气?”

  “或许,大概,可能是我的?”

  对于云初跟李修岳的关系,周妙作为外人,从云初偶尔的只言片语和获取到的信息毕竟有限,但昨晚李修岳那么上心的样子,周妙又觉得不太像简单暧/昧关系。

  作为成年人,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对一个女人很有兴趣,一般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浪费在其身上,而像李修岳这样的,时间观念上只会比别人强,不会比别人差。

  周妙开车之余,忍不住去判断两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于是对云初旁敲侧击:“……坦诚讲,你到底喜欢不喜欢这个姓李的?”

  云初被问的一愣,轻轻撩了一把长发,慢慢坐直了上半身。

  她不经意回忆一下这段时间相处的过往。

  视线随意盯着某个地方陷入沉思,数秒之后,冷不丁轻笑,“你多大了,竟然问这种好笑的问题?”

  周妙:“……”

  不等周妙再说什么,云初已经恢复云淡风轻,没心没肺的说:“要说我喜欢李修岳,还真谈不上,但李修岳身上,确实有吸引我的东西,应该说很吸引我。让我很感兴趣。”

  云初低下头,手腕上带着医院专门为病人准备的标示腕带,她有意无意的转了几圈,眼神幽幽,继续道:“那就是他的钱。”

  *

  云初如今和张一莹配合做业绩,前几天张一莹休息,云初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今天云初生病,张一莹自然不能不管不顾。

  忙碌一天,五点多下班,腰酸背痛差点累瘫,章明信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候,张一莹快走几步,到跟前歪了头,对自家老公微笑。

  旋即拉开车门,两人像往常一样拥抱,继而蜻蜓点水的一吻。

  张一莹坐回去,在车子缓缓启动进入主流之前,拉安全带系上,脱掉脚上高跟鞋,屈膝踩到座位上,章明信看了她一眼,眼中介意的神色一闪而过,下一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笑着关心她白天的工作。

  “云初昨晚住院了,我还是从人事那里听说的,明早我和公司同事去医院探望,你说我是买花,还是带个果篮?”

  “哪个医院?”

  “市立医院。”

  “那边下午才能探视。”

  张一莹微微惊讶,半信半疑问了一句“是嘛”,后半程两人就再没说话。

  几年恋爱似乎养成默契,很多事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到家以后,如往常一样,章明信去浴室洗澡,张一莹去楼下奶奶家接宝宝,为了家庭和睦,相互有更舒适的私人空间,同时买了楼上楼下两套房子。

  张一莹过去时宝宝刚睡下,她只好先回来,洗洗涮涮,等下与章明信一起准备晚饭。

  男人有些坏毛病到现在还没改掉,穿过的衣服到处乱丢。

  张一莹回家换了一身衣服,黄色半袖T恤,黑色短裤,一边挽着头发,一边自顾自说:“老公,你又乱丢衣服……”

  浴室水声不绝,哗啦啦的声音遮盖了她的嘀咕。

  里面的男人自然听不到,下次照样不会改。

  张一莹弯腰捡起衣服,洗衣机有半缸衣服急待处理,她忙着做家务。

  发圈松弛,刚挽起来的头发披散下来,她撤开手拢头发,手上的裤子却掉在地上。

  耐着性子叹口气,再一次捡起来,象征性抖一抖浮尘。

  也就是在抖过两下以后,什么东西顺着裤兜滑下来,根本来不及细看,从她眼中一闪而落,砸在地板上,清脆错落,跳跃着,滑出一米那么远……

  她定睛一瞧。

  是一枚精致漂亮的女士耳环。